李智对此并不太满意,虽然爷的才智他是佩服的,但是为了霍紫兰那丫头值得爷这么用心吗?八爷要,给他就是了,还省了他煞费苦心地想办法送她走。
不同于前院的灯火通明,位置偏僻的北苑此时显得异常冷清。
陈婉君孑然地站在梅树下,脸上尽是凄楚的神色。
飘香满园的梅花除了她再无人欣赏,心下的凄凉无人知无人怜。悲到痛时,一行清泪涓然而下。
此时寒冬已接近尾声,虽因春讯的降临,天气渐渐回暖,夜晚的寒气还是刺骨地令她颤然。
一件披风披在了身上,陈婉君转头一看是奶娘不禁失望地轻叹一声。
奶娘岂能不知主子的心意,劝解道,“小姐,还是回屋吧,夜里寒气重,受了风寒可不好。”
陈婉君凄凉一笑,“即便是受了风寒有怎样,谁会在乎?”
“小姐,您可不能这么说啊,老爷和夫人要知道你此时受的苦得有多难过啊,所以你一定要振作起来,车到山前必有路。”
奶娘的一席话并未起到什么效果,陈婉君直觉一阵透骨的感风侵袭而来,似要将她的所有热情都冻结闭封。
再也忍不住悲伤的情绪,陈婉君转身抱住奶娘嘤嘤哭了起来,“奶娘,我该怎么办?我是他的王妃啊,他怎能这样对我?”
陈婉君的哭诉叫老迈的奶娘也忍不住一阵鼻酸,小姐从小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她得想办法帮帮小姐,如果能帮小姐挽回姑爷的心最好,如若不能,最起码也要叫他们认识到小姐并非他们能随便欺负的。
翌日,当李智来到东苑找朱启的时候并没看见意料中忙碌的身影,倒是看见祁阳斋门前急得踱来踱去的金玲,走上前开口问道,“怎么了?”印象中这个金玲一向沉稳,怎么现在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
身后突如其来地声音吓了金玲一跳,转头一看是李智,金玲的眼中霎时蒙上感激的色彩,仿佛看到了救星。
“智爷,王爷他到现在还没醒,奴婢不敢进去扰了王爷休息又怕王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才会到现在还没起床。”随侍王爷身侧也有些时日了,以往卯时就起床的王爷今天却到了辰时还不见声响,她怎会不担心?
李智一听,的确有点反常,绕过金玲推门走进朱启的卧房,意外地发现王爷还在呼呼大睡,甚至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稍一思索,李智还是决定先叫醒王爷再说。
壮着胆子用手推了推,没有反应,又推了推还是没有反应。
这可就奇了怪,爷一向警醒,即便是睡眠中也能保持高觉醒的状态,今天是怎么了?
不信邪地更加用力推了推朱启,这回有动静了。
朱启翻了个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在我房里?”
李智笑呵呵地说,“属下看爷都这个时辰了还不醒有些担心就进来看看。”
朱启哦了一声,忽然抬起手揉搓起太阳穴来。
李智不解,“爷,您这是怎么了?”
朱启不甚清楚地说,“大概是昨晚喝得多了点,头有点疼,没关系。”
撩开被子起身下地,发现今天那个本该在这时候侍奉他更衣洗漱的丫头又没出现,遂对李智说,“去把霍紫兰那丫头给我揪起来。”
他晚,她竟能比他更晚,还真服了她。
李智领命出去以后,朱启来到桌旁为自己倒了杯水,昨晚真地喝了不少酒。
大概是朱筱那小子逼的吧?只要看见那张谄媚邪肆的脸就令人倒足胃口,他还敢公然表示对他身边的人感兴趣,真让人不爽。
结果大概是烦闷过了头,才会拼命往嘴里灌酒,就怕一时把持不住会冲上去揍那个混蛋两拳。
敢来他的府上撒野,看来是那个人要向他下战帖了。
霍紫兰姗姗来到朱启面前时,他已经穿戴完毕了。
冷眼瞟了她一眼,说,“从今天起,你搬来东苑,就住在馨月斋。”
李智被朱启突然的决定吓了一跳,忙跳上去阻止,“爷,那是要给王妃住的,您这样做不妥吧?”
李智淡淡地说,“有何不妥,只要陈婉君是靖王妃一天,馨月斋就会空着。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这只懒虫暂住一下,免得本王每天早上还要恭候她大驾。”
边说边用眼睛睨着霍紫兰,见她还犹不知错的猛打哈欠,朱启突然开始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
的确,驯服猎物是一个很有趣的过程,但倘若猎物太过顽固不化,没准最后被同化的会是他这个猎人也说不定。
“爷,属下还是觉得这样不妥,如果真让这丫头入住馨月斋,传到王妃耳中,恐怕会再生枝节。”
朱启浓眉微挑,“难道本王还怕她不成?”一句话成功阻止了李智的反对意见。
见霍紫兰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朱启声音略沉地说,“还不去收拾东西,本王的话你没听见吗?”
“是,奴婢这就去。”刻意装出来的乖顺语调让人听了不舒服,朱启正要发作却见霍紫兰已成功退出门槛,做他吩咐的事去了。
虽然这几天表面上看起来相安无事,朱启心里很明白,霍紫兰不可能这么轻易屈服的。
看见她的第一眼,他就有这种感觉……驯服她,让她在他面前变得乖顺似乎是个挺有看头的挑战。
现在虽然还看不出什么成效,但是他朱启想做的事就没有失败的道理。假以时日,定能让她乖乖对他俯首称臣。
一大早就被人呼来唤去的霍紫兰了无生气地走在去西苑的路上,严重的睡眠不足让她有点头重脚轻。
没办法,以前当杀手的时候,除了杀人,其他的时间她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睡眠之于她来说是保持健康最好的良药。
可是现在拜那个夜猫子王爷所赐,她已经好久没睡个好觉了。
迷迷糊糊往前走的霍紫兰突然撞上了人,她身强体健当然没什么事,与她撞在一起的人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突感一阵阴寒的霍紫兰抬头看被她撞倒在地的女人,这不是那天看梅时遇到的刁钻女人吗?
好像碰到她就准没什么好事。
想归想,霍紫兰还是上前欲搀扶起形象全无坐在地上的女人,却被她挥掉伸出去的手臂。
“你是什么身份,我的身子是你能碰的吗?”女人用尖刻的嗓音说出盛气凌人的话,却还是消不去她此时的狼狈。
霍紫兰闻言识趣地收回了手,站在原地冷冷地毗视狗眼看人地的没品女人。
女人起身,恶狠狠地来到霍紫兰面前,不由分说地出手甩了她一巴掌。
完全没预料到她会这么做的霍紫兰一时不查被她打了个正着。
抚着火辣辣地左颊,霍紫兰直觉想扬起手抽回她一巴掌为自己报仇,手臂在半空中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如果她打出去,不就变得跟她一样没品了吗?
收回手,霍紫兰凑到女人耳边,冷冽地说,“别再有下一次,否则我就……”接下来的话她并没有说完,相信已经瑟瑟发抖的女人应该了解其中内涵才是。
甩甩被她打乱的发丝,霍紫兰提步往西苑走去。
提着简单的行李回到东苑的霍紫兰被正要出去的朱启碰个正着,只一眼,他便看见了她脸上的红肿。
“你的脸怎么了?”
“没怎么。”
见霍紫兰一脸不以为然,朱启有丝愠怒,“本王问你怎么了,给我说。”强硬的命令口吻终于让霍紫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自口中蹦出两个字,“没事。”
朱启危险地轻眯眼,这个女人真有让人愤怒的本事。不过他现在有事要处理,没空与她耗,就暂且饶了她。
“本王出去办点事,这件事等我回来再谈。”
默视朱启急匆匆走出去的背影,霍紫兰有些发愣。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在他眼中看到类似关心的眸光。
可能吗?像他那种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为她这样一个人担心呢?
摇头苦笑,笑自己想太多了,脑中却怎么都挥不去他的眼神。
曾几何时,这种眸光已经随着那个人的逝去而消逝,再也不能为她指引前方的路。
就在她以为要忘记的时候,他的一个眼神又让她破了功。
忘不掉,那个爱笑的傻男人;忘不掉,那个对她说爱的男人;忘不掉啊,朱启……
坐在椅子上想事情想得出神的霍紫兰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争执的声音,起身走出房间一看竟是那个打了她一巴掌的女人。
女人也看见了她,人家说冤家见面分外眼红,她却没那多余的精神去应付个疯女人。
正欲回到屋里却被窜到身前的女人一把拽住衣袖,“喂,你怎么在这里?”
霍紫兰不耐地瞄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拨开她的手然后向后退到安全范围才淡然地开口,“我本来就是这里的人。”
女人疯叫起来,“你说什么鬼话,这里是王爷的院落,怎可能是你这种下贱的婢子能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