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出生
1989年四月,小雨淅淅沥沥,门外菜园子里青菜绿油油在生长,石头砌起的院墙被雨天趁的有点发白,木板钉制的阑珊大门上,铁扣还在自由摇摆,是风的吹动,还是力的摇晃,浑然不知。
路易斯的父亲蹲在桌子旁啃着手里吃剩一半的地瓜面煎饼。屋外的雨微微带来一丝凉意,屋内有些潮湿黑暗,这座麦咭杆扇制的小屋里散发出一股霉味,带有浓浓的乡土气息。
院落里满满当当堆满了各种干草杆和和农用器具,一个小推车倒立在墙角。屋里土夯成的地面打扫得还算干净利落,桌子上零落放着几个碗盘,碗盘边沿沾了许多污渍。桌子下面零星散放着几个倒着的破瓶子,上面布满了一层尘土,几道蜘蛛网连接着桌腿。里间门上镶着绿边沿的大红花门帘显得有些陈旧。
路易斯母亲正躺在床上挺着大肚子准备诞生一个新生命。父亲中午的时候就去接生婆家交待好了,这个点还没过来!?父亲放下手里的筷子显得有些焦急,母亲发出急促的喘气声,让爸爸更是烦躁不安。土墙上木质的大钟表“铛铛铛”响了三下,时间好像在跟父亲赛跑显得无比漫长……但始终不见接生婆过来。
父亲低着头在想:这个社会真是不容易,整天在庄家地里忙里忙外,这都马上临盆了昨天还在地里干活,哎…成天从早到晚的干活,还只能勉勉强强填饱肚子,哎~真是!
孩子们还没有鞋穿,整天都光着脚。天天啃着地瓜面煎饼,喝着玉米糊糊,味觉都快没了。幸好老大老二都还健康,没病没灾的,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父亲起身看看屋外,干草已是湿漉漉一片。“怎么还没来呢?真是急死人了。
母亲已是痛的呜呜有点哭泣,父亲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嘴上念叨着:“老天爷啊保佑保佑吧!快点过来吧!”爸爸半闭着眼睛倍感焦急,一边在双手合十的来回作揖。
父亲用手撩开帘子,走到床前。把一块湿漉漉的毛巾打在母亲额头上,说道:“孩他妈你先忍一会,我在去接生婆那催催,我去去就来。”说完爸爸转身像门外走去。
小雨打在父亲的身上,晶莹剔透的水珠,像一颗颗璀璨的珍珠布满了头发。父亲边走边往前面看,始终也是没见接生婆的踪影。父亲加快了步伐,风掀起父亲的衣角,心想:“家里没人,我得赶紧的!万一生了就麻烦了。”父亲一边想,一边快步往前走。
走到接生婆家门前父亲敲了敲门。又侧着耳朵听了听,里面没什么动静也没人答腔。
“哎~真是得,提前就跟你说好了,怎么这么慢!?一点都不抓紧!”父亲站在门口埋怨着。父亲又一次敲门,仍旧没有人答应。
“喂……!他大娘在家吧……!?孩子他妈快生了你赶紧的!”父亲在门口喊着,心想,莫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快先回去吧,回去也好对孩他妈有个照顾。转身就往回赶。
父亲走到家,进门撩开帘子,顿时惊了一下,床上孩他妈疼的已是满头大汗,两只手死死抓着床单,在使着劲,身下已是很多氧水。那副模样。吓得父亲不知所错。额头上大汗伴随着雨水一同流进脖领里。
父亲心想:“管不了这么多了!”挽起袖子立马上前开始准备接生。一只手扶着即将出来的孩子,一边推催着孩他妈。“来…!使劲……!快出来了。使劲!!”
父亲粗糙的手很是不灵活,琛琛呦呦不敢使劲摆弄,母亲在痛苦挣扎,身上盖着的旧床单捈拥到地上。父亲顺着劲慢慢拖着孩子出来的半身,用旁边的布擦拭着手上的血水。
心脏跳得跟要吐出来一样,脸上的焦急无以言表。又过了一会孩子终于出来了,但已然没有了呼吸,脸黑紫,跟茄子一个样。父亲害怕的更厉害了,脸上也分不清哪些是汗,哪些是水,哪些是泪了。
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觉得非这样做不可。父亲用左手一把提起孩子双脚,往后背“啪啪”拍了两巴掌。孩子“哇”的一声啼哭起来。这声音是父亲这辈子都不能忘却的声音。
父亲望了一眼啼哭的孩子,心里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热泪踱眶而出。父亲慢慢把孩子放在床上,捡起地上的床单把给孩子盖在边上。又连忙给母亲把床单盖好。
父亲脸色略显沉重,神情还有些激动。在忐忑不安地想:“脐带还没剪,他大娘怎么还不来啊!这是在闹哪出啊!?闹着玩吗!?这是人命关天啊!”
大门外铁锁鼻子一阵响,门吱嘎一声,好像有人进来了。父亲赶紧走到门前。一个身体臃肿的胖女人穿着着湿淋淋的雨衣走进来,嘴里叼着一根即将燃尽的烟,左肩膀背着一个带红色十字架的绿色小药箱。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怎么样了……!?”
父亲有点责备道:“赶紧的吧!都生出来了!”接生婆抬头看了一眼父亲道:
“这么快啊…我深思怎么也得五点,真是的…刚才有点事耽误了一会。他叔你别害怕我看看!”
接生婆走到床边,孩子微弱呼吸着躺在那睡着了。孩子很小…接生婆紧忙打开随身的装备开始清洗,消毒,剪切。父亲在一边沉默着。心想:“计划生育这么紧,这都超生第二个了。能保住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