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离开?
了了楞了愣,不是,咱能离开就成了,还分怎么离开的么?
难道你还能给我弄出来个离开的方案一二三四?
离开?是了,这一路实在是顺利的让人吃惊,同时也足以放下戒心,周杨的话恰巧提醒了了,也许自己本来就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呢?
了了垂下头慢慢的把这几天的线头一点一点的找出来,慢慢的滤出来一条清晰的脉络。
把阮修背回来,县太爷的小公子没了,掌柜的莫明的殷勤,阮修康复,跟掌柜的闹翻被逼出兰县,还有……了了抬手揉揉眉心,总感觉有点不对劲,若是自己真的引起县太爷的兴趣,情况十分危急,那这几天为什么会一点动静没有?还是说掌柜的已经只手遮天的把所有的动静都压了下去。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在这种地方,一县之主就相当于一国的皇帝,如果皇帝昏庸,那么这个国家命不久矣,如果一县的县令没有尽到为人父母官的责任,那么这个县的人民生活状态还会是现在的样子么?
了了总感觉有些东西呼之欲出,但偏偏自己抓不住。
空气中弥漫着烟火味,了了抬起头,看到远处越来越大的火势,还有人们惊慌的喊叫,两个守门的直起身子看着远处的火光,嘴里骂骂咧咧的,却是毫不犹豫的跑过去救火。
周杨趁机拉着了了的手跑出去,阮修黑鼻子黑眼睛的不知道从哪嘎啦里钻出来,不是一口白牙,了了几乎都发现不了突然冒出来的人,了了仔细的嗅出一点火油的味道,他试探着问“那火是你放的?”
阮修得意的仰起头,大白牙露的更多了,了了离的挺远都能感觉到那孩子身上溢出来的得意。
周杨看着碳泥一样的阮修,不明意义的从鼻子里“哼!”一声。阮修简直是自己作死,周杨太了解了了了,了了一向行事无度,看起来浑的很,做什么都没有个约束,但是周杨知道,人命就是了了的底线。
周杨原本还有点心思设计阮修,但现在,觉得在阮修身上浪费心思的自己简直蠢死了,这样的猪对手,根本不值得自己花心思。
了了颤着声音继续问“没有……伤人吧?”
阮修鼻孔朝天“哼!”
“到底伤人没有?”了了应为说的太急声音显得尖锐而且急促。
“快走。”周杨拽着了了低声说。
了了挣开周杨的手,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前世的苦苦挣扎和今生的提心吊胆,最后所有的情绪都落在这几天挣脱不开的阴谋阳谋和周旋上。
着火的地方离这里不是太远,要不然阮修也不会着这么快就赶过来,了了的鼻子该死的灵,他隐约感觉到空气中烧焦的肉香味,以前在怀清山了里的时候这种味道了了是在熟悉不过了。
记忆深处的负面情绪就这麽毫无征兆的在了了的面前铺展开。
像漫着死气的钝刀一点一点的在身上划了,非得割下来一块肉不可,不是仿佛撕裂下来的疼,而是死气一点一点漫入皮肤深入骨髓的恐惧。
了了眼眶仿佛已经装不下眼珠子,他瞪着眼睛,平常都是总是有点夸张神色的脸上是仿佛刻上去的恐惧和茫然。
周杨猝不及防的被这样的了了打中了,他见过很多样的了了,机敏,狡猾,可恶,奸诈,空远,从来没有这样,惶然而凄恐。
他忍不住的把了了抱在怀里,贴着瘦弱单薄的胸膛,周杨清晰的感觉到了了颤栗。
了了怕死人,而且很怕。
周杨一只手臂紧紧的把了了困在自己的怀里,压制住了了所有的挣扎,另一只手臂安抚的拍着了了的背,冷静的分析。
那有力的臂膀和平淡的神色简直不像一个少年人所有。
阮修聪明,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聪明,他一个人从祁国上京逃过密密麻麻的追捕到这个地方,要不是隐藏在身体里的毒发作,他还能逃得更远更久,也能以更加昂扬的姿态回去。
他伪装成一个有点聪明而且心思歹而不毒的小孩,为的就是图谋着两个人的庇佑,阮修这一刻深深的从周杨平淡的脸上看出来,这个看着十二三岁实际年龄只有十岁的少年容不下自己。
阮修收起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谨慎的往后退了两步,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内开口“留下我,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哦?”周杨淡淡的瞥着几步开外的阮修。“说说看什么好处。”
“在谈论这些东西之前,我认为我们首先应该到达一个安全的地方。”
周杨打横抱起来已经昏过去的了了,轻描淡写的看了阮修一眼,里面夹杂着刺骨的阴沉。
阮修勾唇笑了起来,看着周杨紧紧抱住了了的手臂,慢悠悠的说“你应当……”阮修眨眨眼睛,远处的火光在他的眼睛里面跳跃“不能动我。”阮修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昏迷的了了,然后在周扬的眼里看到了克制不住的怒火。“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怀里的人好像一直都在若有若无的护着我。”阮修摊开双手眨了几下眼睛,显得十分无辜,“是的,不能否认,尽管他对我的态度说得上恶劣,但是,确实是他救了我不是么?”
周杨的脸色平淡而阴沉,凉凉的看着阮修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阮修脸上还维持着和善的笑意,纯善天真,暗夜里他紧紧攥起的拳头露了他的心心绪。
有那么一瞬间,阮修清楚地感觉到周杨泄露出来的杀意。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并且算不上喜欢。
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和这两个人闹翻。
虽然和周杨对峙上胜负未知。
这两个人,聪敏且擅医药,不论是用毒还是救命,自己就是很好的证明不是么?
阮修早就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很多人在这上面费尽心思,也有很多人因为这个而丧命。
阮修渐渐收起笑容,下颚绷紧。
周杨抱着了了从阮修面前走过,火势渐小,不远处仍然能听到倒霉的居民被看门的守卫训斥,看样子应该没有危及人命。
周杨有点遗憾的收回目光,了了这样在乎人命,但就不知道如果阮修闹出人命的话,了了还会这样的纵容他么?
周杨的步子顿了顿,扭头看了阮修一眼,想着回去再放一把火烧死个把人赖到阮修身上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又自己摇摇头,在夜色中跑了起来,阮修举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