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用力的嗅嗅空气中的味道,看见桌子上周杨切的跟艺术品一样的植物根茎,就觉得心里沉了一下。
他快步的走到周杨身边拽过他的手,整个手已将变成了乌黑的,不算白的手上还沾着血一样的根茎汁液。
周杨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耐心的问“谁欺负你了。”
了了简直要被周杨气笑了,这孩子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身体么?
握草,先前一个月里不知道放了多少血来维持自己的生命,现在中了这样要命的毒还跟没事人一样。老子放血救你可不是让你这样作践自己的。
了了没搭理周杨,愤愤的拿个包裹出来,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炮制和没有炮制的药材。
也亏得是了了这样的人,心里没个安全感,醒来就想方设法的弄药材配点保命的东西。
了了抽出来一张纸,零零碎碎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各捏出来一点放到纸上,甚至连称重都没有,就这样包成一包,让周扬生嚼了。
阮修个一旁冷眼看着周杨没有丝毫犹豫的抓起一把放在嘴里,一瞬间空气里都弥漫着苦涩的药味,阮修装的再不学无术也知道但凡用药都该有个度,还没见过这样不拘小节的。阮修能想像出来到底是个怎么样生不如死的味道。
周杨连眉头都不带眨一下的就这样生生咽了下去,了了看着都替他噎的慌。
这个才是真凶残啊!
了了藏点惩罚意味的私心,煎药也能解毒,但他它没有生嚼折磨人。也没有生嚼见效快。
阮修眯着眼感觉自己几乎就能看到周杨七窍流血的惨状,他觉得心里无处可泻的怨气稍稍减了些,他甚至能想像到了了痛苦流涕的样子。
阮修靠在床栏上,解百毒的药方他倒是记得几个,都是为了保命记得,原先药丸也是有几颗的,一路上用个干净,要是,要是那个小个子的小孩肯求求他,也不必他跪下三扣九拜的,只要那小孩肯服个软,道个歉,他就能大人不计小人过告诉他们药方。
阮修感觉自己可真是大方。
他看到周杨拿袖子给了了擦擦没干净的鼻涕泪痕,甚至还嫌弃的把手上赤红的汁液一道擦了。
白生生的手,哪里还见什么乌黑。
阮修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不淡定了。
周杨黑着脸看着了了哭肿了的眼睛,一点也没见不小心把自己弄伤的愧疚。
了了声音里还带一点鼻音,解释道“我是假哭的,一点事都没有,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还没等周杨回答,了了又说“先收拾东西,我们先要离开。”
对于了了,周杨通常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他俩本来就是孑然的来,走的时候也爽快,了了把药包一卷,周杨收拾收拾刚才自己切的东西,眼见两人就能出发。
了了瞥见站起来的阮修,上去就是一脚,不意外的从阮修的眼里看到凶狠的光,“我管你是什么东西,现在,想活命的话就跟上来。”
阮修咬着牙捏着拳头,了了怀疑这孩子可能从来还没有见过自己这样的人,在自己的一脚下去后,阮修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才是凶狠。
了了心里嘀咕着:这都叫什么事啊,自己贴着上去救人,还救出恨来了。
天色暗了下来,了了刚出门,眼里又泛出泪光,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但因为憋的太狠了,整张脸都是红的,周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顺着了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低下头又抬起来,那脸上的神色怎么说呢?蒙娜丽莎的笑见过么?你心里是什么情绪你就能从周杨脸上看出来什么情绪。
阮修沉默的跟着,他隐约的知道他们的这次离开是跟自己有关的,知道了了约莫是有什么计划,可他对了了的计划一无所知,他心里翻腾点奇怪的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瞥了周杨一眼,在他脸上看出点委屈的悲愤,也迅速的照着周杨给自己做了副面具。
不得不说,这两个小孩还真是天赋异禀。
客栈里被四角的灯火照的通亮,墙角有跟掌柜的一块醉倒的客人,俩人一人抱着一个酒坛子,嘴里不知道嘟囔点什么,了了穿过那张桌子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只听得掌柜的嘴里隐约嘟囔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了了被桌角绊了一下,周杨因为距离太远,没捞着了了,眼见了了砸到掌柜的身上,了了像是沾了什么自己不想沾的东西一样,还没有等周杨走过去,自己就先爬起来了,谁知道爬的太急,自己踩着裤脚,又摔了一回,了了这下机灵,一蹦就起来了,还没等周杨说点什么,一溜烟的出了客栈。
大路上静悄悄的,天色完全沉了下去,漆黑漆黑的。
三个人脚下生风,周杨从小就在山里长大,速度自然不必说,让了了吃惊的是阮修竟然也是一点都没有落下来。
周杨还有力气拉了了一把,空旷的街道上回响着三个小孩粗重的喘息和脚步声。
按理说一个小县是不应该有什么正儿八经的把门的,可这偏偏的个天高皇帝远的小县,这里的县令做的最多的就是与众不同。
贴着墙角溜到兰县居民区外围的时候,看着两个支着棍打盹的守卫的时候,了了的脸都是黑的。
三个人在墙角停了下来,了了看看周杨又看看阮修,想着脱身的法子,本来也可以很简单的,了了一把药撒过去就行了,关键是这后事没法收拾,出去了恐怕还是得遭人追捕。
周杨靠在墙上,敛着眉头不说话,从了了离开客栈开始就一直透着一股奇怪,周杨能猜出来了了是想离开兰县,但是周杨没有琢磨明白了了到底是想以怎样的姿态离开兰县,或者是说,了了到底是想通过离开这个地方得到什么好处,还是想避开什么东西。
心里没个谱,周杨只能尽量的配合了了。而现在显然不是解惑的好时间。
两个人各自在思量的当头,阮修拔腿跑进夜色里,速度快的了了张着嘴声音卡在喉咙眼里,愣是没有叫出来。
了了低声骂了句“操!”
周杨安抚性地轻轻拍着了了的背问道“你想怎么离开?”
了了感觉到是有点奇怪的,这样的情况下,周杨的心情居然不错。
是的,在周扬的语气中,了了却是听出来了愉悦。
了了一直拿捏不准周杨究竟是怎么了,这孩子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