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坑子进来,慌乱之下我把名片掖进衣兜,不料这个举动还是被他察觉了。
“这位凌同学,背着老师藏啥呢?”坑子嘴里浪笑着,上来就抢。我本无防备,名片轻而易举就被他掏走了。
“这是啥?”坑子操着浓重的山东老家话问我。
“你妹!”我没好气的回答。
坑子拿着名片看了两眼,道:“我妹?我妹这是姓望?”
我一把夺过名片放回兜里,没好气的说:“你可拉倒吧,人家姓望月。”
“望月,呵呵,有点意思,这人谁啊?这么怪的名字。”坑子问。
“我一个客户,日本人。”我随口编了个谎话,骗过了坑子。
“你来我这干啥?”我适时抓住时机改变了话题。
“哦,也没事,就是来看看你。”坑子边说边朝货架上瞅。
“看着我的眼睛,说实话。”我假装厉声,从他刚刚的语气和表现来看,就可以知道他来我这的目的绝对不是看看我那么单纯,一定有鬼心思。
坑子嘿嘿一乐,露出了狐狸尾巴。“哎呀,还是瞒不过你的眼睛啊。”
我拎把椅子一坐,翘起二郎腿,“说吧,牛大少爷,什么事。”
“这不就快去老赵家了嘛,我琢磨着,能在他家整点好东西,只要他肯出手。但是,这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不好,我自己又不知道。”坑子索性蹲在我跟前,对我说。
“什么好不好,你自己喜欢不就好了。”我很不屑的回答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至少,我不能买到那个微波炉适用的吧。”
“你是说赝品?”我笑了笑说,虽然我没去过老赵家,但是要知道老赵是干什么的,行走江湖多年的钻地龙,家里摆赝品的可能性比较低我认为。就算是不是什么名贵的玉器,多少都是个有年头的东西,所以我觉得坑子这个担心是有些多余的。
“我这不也是以防万一嘛,提前找你取取经。”坑子拉着我的手说。
我抽回手来,拍了拍说:“你少来这一套,爷不搞基,想说什么赶紧的。”
“就喜欢你这直爽,第一我想知道怎么分辨赝品。”坑子说。
我用手往身后货架上一指,各种各样的印章玉料,还有一些玉瓶玉杯等都摆在那里。“你看吧,这后面就有赝品,当然也有真品,你先自己看看,然后告诉我你的判断。”
坑子哦了一声,走到货架前,把每个物件都仔仔细细瞧了一遍,还上手摸了摸,认真的程度不亚于高考中的学生。只是这种状态持续了十几分钟之后,坑子就开始挠着头大叫起来:“不行了,不行了,这怎么能分的出来啊。”
我见他的窘样,心里不禁暗爽,“小牛啊,还是让爹来知道你一下吧。”我抬起手就叫开始讲区别真品赝品的技巧,却转而一想,就坑子这脑袋,估计我说了他也记不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就真的是对“牛”弹琴了。
我话锋一转:“算了,我看不如这样吧,到时候你只管看,如果是赝品的话,我就咳嗽一声(毕竟当着老赵的面,有些话不能直说),你就直接放弃。”
坑子一拍大腿,“哎呀,俺就等你这句话呢,走你在这事就成了。”说完得意的笑容在脸上堆起来。
正说着,电话响了。我抓起电话,原来是宋进打来的。“凌哥,赵师傅出院了,约我们明天到他家里去。”宋进如是说。
想不到这么快老赵就出院了,我答应了一声,问了一下地址时间,就挂掉了电话。站在我身边的坑子听的真真切切,“咋嘞?明天就去?”坑子激动的说。
我点了点头道:“你不是都听见了嘛,明天中午。”得到我的确认后,坑子高兴的手舞足蹈。“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先别急着高兴,今天中午……”我拿着腔调对坑子说。
坑子一拍脑袋,“嘛也别说了,跟我走。”说完拉着我奔酒店而去,接下来的事情就可想而知,这一天从中午到晚上,除了吃就是玩,一直折腾到半夜才回家。
晚上回家后,连澡也没顾上洗,直接倒头就睡,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坑子又是起了个大早,这种事情他从来不迟到。我起来朦朦胧胧刷牙洗脸,然后出门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我刚坐下,坑子就凑过来嗅了嗅。我拍了他一巴掌,“你小子有病啊,怎么跟狗见了屎一样闻啥闻。”说完我自己又觉得不合适,这不等于把我自己也骂了嘛,好在坑子并没注意到我说话的漏洞,摸着脑袋说:“奇怪,你身上这什么味啊。”
我一想,昨天晚上睡觉前没洗澡,外家昨天在外边疯了大半夜,肯定身上脏的不行,一股汗臭味。“昨天回来晚,忘洗澡了,有汗味,快把你家那口子香水拿来借我用用。”说着我就开始在车里乱翻。
坑子拦住我道:“不用不用,不是臭味,而是香味。”坑子一句话直接让我楞在了当场,连续三天,都有人说我身上有香味,可我明明就没碰过任何带有香味的东西,顶多就是点洗发水沐浴露。我又想起了望月薰对我说的那两句话“人将不人,意识混乱”,心里不禁有些担心,一股焦虑涌上心头。
“咋了,同学?”坑子发现我脸上的异样,问道。
“没事,走吧。”我回过神来,假装镇定,对坑子说。
坑子车开的很快,按照宋进提供的地址。我们很快找到了老赵的家。老赵待的地方,算不上市区,但也不是农村,应该属于城乡结合部。这里既有一部分市区的繁华,也有农村的随意,那些在市区内被经济发展挤出来的小摊小贩,全都聚集在这里,热闹的不行。卖菜的,卖水果,卖熟食的,还有些文雅的人摆着旧书摊,也有测字算命的摊位,一个老头一个马扎,一个牌子上写上招牌,就成了一个与神沟通的渠道。
熙熙攘攘的人群,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去乡下时参加的庙会。只可惜也有一点不好,这些小摊小贩大多数都是占道经营,原本不宽的道路,更是被挤压成了羊肠小道,再加上来来往往走走停停的人群,我们的车在这一区间开的特别的慢,直到最后开的坑子都开始叹气。
用了差不多和前面整段路程的时间,我们才算是通过了这几百米的街,拐个弯,车在一家四合院前停了下来。
四合院在我们当地并不常见,所以我们可以轻易的判断出来这个就是老赵的家。老赵还真是个品味独特的人,居然在这种地方建了个四合院。四合院门前挂着一块大匾:玉优可风,我心里暗想,这老赵果然是三句不不离本行,连门口这匾都要用来炫耀一下自己的宝贝,也不怕哪天被文贼惦记上了,偷他一把。不过老赵既然敢公然夸下这样的海口,那家里必然是有好东西,这次肯定是来对地了。
匾上的字本来写的就潦草,外加坑子压根也不认识几个字,问我:“凌同学,这上边写的啥啊?”,我头也没抬的说:“欢迎光临,走吧,进去。”说完拉起坑子,不由分说就进了院子。也许是知道我们要来,院门并没有关。进门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大影壁,影壁上镶嵌着一幅抽象画,而抽象画的内容竟然是一条腾龙驾雾的龙,这个造型还是比较奇特,别出心裁的,不过怎么想这和老赵的身份都不怎么搭调。
绕过影壁之后,我们就看见了站在屋门口迎接我们的老赵和宋进。再次见到老赵,已经和两天前又不同了,比他在医院病床上躺着的时候又精神多了,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完全看不出曾经被尸刹咬过的影响。
我们一一打过招呼问候之后,老赵笑着把我们迎进了屋里。头一次来老赵家,也是头一次进入老赵家的客厅。一进去就被里面的气氛感染了,客厅的陈设古香古色,红木家具配紫砂茶具,“富有”的老赵将一半以上的墙都安置了博古架,并且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玉器,简直就是个小型的玉器博物馆,相比之下,我的印章店简直就是个地摊。连我都看花了眼,坑子更是看的目不暇接,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
分主宾落座,在古墓中生死相依的四个汉子,终于又凑到了一起,无数的感慨在我的心中升起,伴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在古墓中好几次遇险,受伤,幸得我们一直坚持下来,才得以全身而退,苍天保佑啊!
老赵对着隔壁喊了一声,随着一阵叮铃铃铜铃声,一名女子掀开珠帘走了进来,二十出头,齐肩短发,皮肤白皙,身材高挑,美而不妖,真是一个标致的美人,一时间我和坑子都看傻了眼,还以为是天下的仙女下到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