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虽武功尽废,但仍不容小觑,想他不费一兵一卒便夺下长安,由此可见,他并非安于现状之人。他若不死,我寝食难安!”王匡看向刘玄,语气咄咄逼人。
刘玄眼神跳动,忽地笑道:“其实朕也想尽早除去刘秀,免得夜长梦多。所以朕自有安排。来人,宣武信侯进宫。”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离开通传。王匡眉毛挑动,阴阳怪气道:“朕,看来你真把自己当成皇帝了。”
“戏要做,就要做得真!朕自然需要投入。”
王匡冷笑道:“希望你别陷得太深,有时爬的越高,掉下时,便会越惨!”
话罢,王匡、王凤便离开大殿,前去后殿。
少焉。
刘秀听闻皇帝召见,便急忙赶来。来到大殿,刘秀单膝下跪,抱拳道:“不知陛下召见微臣,有何要事?”
刘玄笑道:“爱卿平身,其实这次朕召爱卿前来,是要商议国家大事。”
“皇上请讲!”
“如今政权初建,有诸多英雄不愿臣服,致使天下四分五裂,百姓流离失所,这并非朕之所想。但朕又无此能耐。
幸好天意垂青,让朕得到了你,听闻近日你前往青州游说,说动樊崇出兵,代你出战长安,竟不费一兵一卒便得到长安。令朕眼前一亮。故朕今日特封你为破虏大将军,行大司马事,前往河北招安群雄。”刘玄徐徐说道,讲的声情并茂,“不过,如今我军兵力短缺,所以这次只能武信侯亲力亲为了,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微臣谨遵圣意!”刘秀抱拳回答,眼睛微微斜视,看向刘玄。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日特封武信侯刘秀为破虏大将军,行大司马事,前往河北招安、抚民。
钦辞。”
…………
刘秀离开后,王匡、王凤从后殿走出,走到刘玄面前,询问:“你为何要擢升刘秀。”
“朕当然有朕的用意,刘秀绝非容易屈服的人,他竟不为其兄报仇,想必其中有诈。为避免不必要的损伤,所以我便派他前往河北招抚。
既然已经派他前往招抚,为防群雄忌惮,自不会给他派兵前行。他在那里,这么多势力会容得下他吗?我们就坐收渔利吧!”刘玄冷笑道。
…………
官途,一辆马车驶过,马车两侧挂着两杆大旗,一个书就“汉”字,另一个则是“刘”字。
马车中,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穿着青衫,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旁边放着一套军铠,而女的着一袭紫衫,头发束成马尾,美目神采,英姿飒爽,俨然女中豪杰。
忽然,女子胃中翻腾,一阵难受,作呕吐状。男子见此,大惊失色,急忙询问:“丽华,怎么了?”
女子运转内力,抵御不适,平缓道:“无事,三哥太过担忧。”
此二人正是前往河北的刘秀与阴丽华,邓禹留在新野,护持汉军,以及柱天都部残余。刘秀一行总共三人,还有一人赶马,此人名唤冯异,为人正直、忠诚,脸上总摆着怒意般的表情,然就因如此,他的威严才在汉军闻名,并以强横战力脱颖而出。
冯异听到车中动静,便开口:“侯爷,前方百里有座城镇,天黑前便可到达。”
夜。
丰城。
平福客栈。
刘秀看着为自己妻子把脉的大夫,脸上十分着急,问道:“大夫,我夫人究竟患了什么病?”
那名大夫站起身,向刘秀鞠躬道:“恭喜侯爷,夫人有喜了。”
刘秀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又问了一句:“你说甚么?”
“恭喜侯爷,侯爷有后了。”
刘秀喜出望外,赶忙叫来冯异,吩咐道:“冯异,送这位大夫离开,打赏一些银两,并到药铺购买些安胎药。”
“是。”
冯异随即引这名大夫离开,刘秀则坐在床边,握着阴丽华的双手,让阴丽华靠在自己胸前,并用温情的眼神看着阴丽华,阴丽华想说些什么,却被刘秀制止,刘秀道:“就这样,我只想这样静静地抱着你,远离世间繁琐,只和你两人,天荒地老。”
阴丽华眼眶红润,将头埋在刘秀怀中。寂静无语,不知时光流逝。
只可惜美好的事物总留不住太久。许久,冯异买药而回,刘秀将其熬成汤药,喂给阴丽华。阴丽华端着药碗,开口:“三哥,不能因为我耽误了大事。”
“你的事便是我的大事,好了,什么也别说,养好身子才是当务之急。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我们的孩子着想。喝药。”刘秀柔声道。
阴丽华说不过刘秀,只好喝下安胎药。而后躺下休息,刘秀则坐在一边,静静守候。
三天后,阴丽华看着刘秀因为自己而耽搁要事,十分内疚,便语气强硬的要求他赶路,刘秀拗不过阴丽华软磨硬泡,最终,启程出发。不过,因为阴丽华怀孕,不宜舟车劳顿,所以马车行驶速度非常缓慢,原本一个月的行程,硬生生变成了两个月。
河北。
沽黄城。
客栈内。阴丽华待在客房休息,冯异与刘秀则坐在大堂吃饭,商议要事。
“现今已到河北,下一步该如何打算?”冯异问道。
刘秀深思熟虑之后,回答:“现如今,河北分裂成两股势力,一股以王郎为首的河北军,一股以铜马军为的势力。两股势力都不容小觑,且都不会容下我,如此形势,对我十分不利。
刘玄对我十分忌惮,想借此除去我,因此不派一兵一卒助我,前忧后患,情况十分严峻。不过,这样就想扳倒我,未免太小瞧我了。冯异,你明日去城头贴一张告示,便说我刘秀欲招兵抚民。如此兵患自解。”
“是。不过会有人报名吗?”冯异疑惑道。
“自然有人,刘玄如今也算正统政权,我为他的臣子,招兵买马亦属正常。其二,我刘秀战绩沛然,声望不小。所以招兵之事应当顺利。”刘秀解释道。
…………
“刘秀与阴丽华一路广发檄文,传檄周边各郡县招募士兵,号召大家投军讨伐王郎,不几日,便聚集千人。若刘秀坐大,不得不防!”王凤将得到的消息,一一叙述。
王匡补充道:“严光的军队也在近日,与刘秀汇聚,合成一军,军队壮大至数万人。他们一路攻城,接连拿下了堂阳等地。刘玄,你这招棋当真下的好啊!”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刘玄眼中虽怒火熊熊,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开口:“朕自有打算。你速速调遣李轶、谢躬驻守河东郡,若刘秀与王郎拼的鱼死网破,战败从河北逃回,即以招抚失败之名,格杀勿论!”
…………
河北。
邯郸。
皇宫大殿。
王郎听着底下臣子的诉说,末了,开口:“严光,哼!丞相何在。”
“微臣在!”刘林上前拜道。
“如今那位将军可守巨鹿?”
刘林思虑,开口:“微臣实属文官,对此类知之甚少,陛下应当询问大将军张参。”
“张爱卿,有何高见?”
张参开口:“微臣以为王饶当第一人选。”
“依爱卿所言,赦封王饶为巨鹿太守,镇守巨鹿,击溃刘秀汉军,提严光人头来见。”
…………
“如今我军气候小成,但仍不能大意。”耿纯说道。
刘植思虑一二,提出意见:“现在我们最要紧的便是扩充军队,拓展规模。”
刘秀虚心求教,道:“依二位之见,应当如何?”
耿纯、刘植对视一眼,齐声开口:“拉拢豪门贵族,提高我军声望。”
耿纯、刘植都是响应刘秀招募檄文,前来追随,誓死效忠。现在已被刘秀提拔为将军,与严光地位一般。严光,十三精骑之主,亦是卡拉肖克风的徒弟,最隐蔽的那位。刘秀当初便怀疑他,果不其然。
严光听完二人意见,便道:“豪门贵族趾高气昂,应当慎重抉择。”
刘植不服,开口询问:“那将军有何高见?”
严光摇头,道:“我非否定你们意见,而是觉得你们意见有所遗漏。河北势力,错综复杂,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河北势力中以四大家族为首,分别为王氏、张氏,郭氏、夏侯氏。我听闻大将军与张氏有所交情,不妨先以张氏为突破口。”
刘秀点头,笑道:“善!与我不谋而合。”
于是,刘秀便暗地前往河北北部的肥城,张氏所居之城。
严光与刘秀一起,不日便抵达肥城。
河北。
肥城。
张氏古宅。
两个陌生人走到门口,一人开口:“劳烦二位,代为通传,就言鹤书子前辈故友来访。”
门丁见状,便晓得有贵客临门,急忙进府禀报。片刻,便出来一人,鹤发老者,腰间配着一个毛笔状的玉石。此人正是张家长老张凌鹤,张凌鹤刚一出来,边听到一人声音:“鹤书子前辈,可还记得晚辈。”
张凌鹤听着声音耳熟,便看向来人,忽的醒悟,道:“是你!刘秀?”
“对,正是晚辈。应前辈当日之说,特来张家拜访。”
张凌鹤看着刘秀,突然想到了甚么,便伸手作请状,道:“请!”
在张凌鹤引刘秀进府的同时,张凌鹤已派人去请张家高层到会客堂。
少顷,刘秀等人便至会客堂。堂中坐满了人,上座是一个中年人,宽袍大袖,潇洒飘逸,俨然一副神仙模样。此人正是张家家主张凌云,年岁较之张凌鹤年长,只因张凌云二十三岁便突破金龙上等,而后又习练诸多武艺,血气旺盛,故样貌衰老极慢。
下座共三人,两男一女,男的皆是五六十的样貌,女的则是三十左右,丰满娇艳,韵味十足。
张凌云见到刘秀进来,便道:“请坐。”
张家三人都是坐在右边,故刘秀只好坐在左边座位。严光随着坐在刘秀下座,张凌鹤则坐在右旁。
张凌云笑道:“早已听闻小友威名,今日得见,汝果然是英年才俊。”
刘秀拱手,自谦道:“不敢当,如今已不比当初。”刘秀的言外之意便是功夫尽废,已是凡人。
“但小友不是也在近日,说服樊崇,攻陷长安。此举亦非普通凡人可为!”张凌云笑道。
刘秀赞道:“河北张氏果然消息灵通。”
“我为小友介绍,右旁几位都是我张家长老,鹤书子张凌鹤,你也熟知,他便是我张家三长老。而那位便是内子,敏淑。”张凌云指着那位风韵犹存的美妇,讲道。
美妇站起,施礼,道:“奴家敏淑,张家四长老。也是唯一的外姓长老。”
一般而言,能成为长老,要么是辈分极高,要么是战力极强;而一个外姓要成为长老,必须两者皆备。所以,这位四长老在张家必定深藏不露,不仅仅是家主之妻这么简单。
刘秀不敢怠慢,起身还礼。而后不等刘秀坐下,另一位张家长老便开口:“我乃张家二长老,张凌野。”
张凌云见状,皱眉道:“三弟,不得无礼!”
张凌野面对家主,不敢造次,于是毕敬道:“是,二哥。”
张凌野怕张凌云,不仅是因为张凌云是他二哥,还是由于张凌云是他那代的天骄,连他们大哥的光辉都被遮蔽,故此,张凌云才荣登家主之位。
张凌云转而对刘秀赔笑道:“三弟胡闹,望小友见谅。”
“无碍。”
“最后这位是我大哥张凌闲,也是张家大长老。”
刘秀还礼道:“久仰!”
“哦,如今还有人知道老夫名号?”张凌闲仿佛自语道。
刘秀笑道:“‘游侠’张凌闲之名,如雷贯耳,家喻户晓,为人称赞。”
天穿地穿,马屁不穿!谁不爱听好话。于是张凌闲便开始飘飘然。张凌云轻咳一声,张凌闲方才肃穆,而后,张凌云开口,直入正题:“小友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所来为何?”
“其实此次确实有事相求。”
张凌云早已预料,于是便道:“说来听听。”
刘秀直接了当:“我想请张家出手相助,共伐王郎。”
“世家不干涉权利纷争。”张凌云淡淡道。
“这已不是简单的权利纷争,如今河北王氏已投身其中,想来要重整河北势力了。”
张凌云眉头紧皱,若是如此,便要重新审视。敏淑忽然娇笑道:“奴家不是大丈夫,只知道利益二字,所以说,我们能够得到什么好处呢?”
张凌野附和道:“对啊,我们有什么好处。”
刘秀一喜,谈条件就代表有希望。刘秀于是笑道:“自然是有条件的,此战之后,王家定然根基不稳,适时去侵蚀王氏地盘,吞下王氏,那么河北张氏便有可能一跃而起,成为河北第一大势力。”
“这些好处不实在,随时可能消失。”张凌闲开口。张凌闲虽有“游侠”之名,却也是张家之人,自要为家族考虑。
“那么加上这个呢?”刘秀忽地从怀中取出一物,此物是一令牌,上面刻着一个“风”字,令牌造型怪异,不似中原之物。刘秀解释道:“这是家师所赠,说可在危机时刻使用,如今我将之赠予张家。持此令牌,可保张家免除一次灭顶之灾。”
张凌云问道:“不知令师名讳?”
“卡拉肖克风。”
张家众人忽地站起,脸上都露出惊容,张凌云颤声道:“卡拉肖克家族?”
“正是。”
张家众人虽早有猜测,但当听到刘秀亲口承认,心中仍不免惊讶。这可是世界所有武者的圣地啊!所有人都要仰望的家族啊!
“好!此次我便赌上张家来相助于你。”张凌云铿锵回答。
…………
巨鹿。
耿纯与刘植、冯异正商量攻城对策,忽地,耿纯道:“久守王饶,士众疲敝,不如集大兵精锐,进攻邯郸。若王郎已诛,王饶不战自服矣。”
冯异皱眉:“此计虽好,不过我军兵力不足,怕捉襟见肘,穷于应付。且绕开巨鹿,前往邯郸,必须经过上谷、渔阳二郡,但此二郡皆有重兵把守,不会让我等通过的。”
刘植在旁听着,忽地听到“渔阳”二字,便道:“渔阳太守刘扬,并非真心投靠王郎,只是虚与委蛇。若我们能说服刘扬,可不费一兵一卒便通过渔阳,到达邯郸。”
“可,我们如今势弱,他又如何会投靠我们呢?”冯异开口。
众人皱眉,这确实是个问题!
忽然,一个声音传入营中,“我有办法。”
冯异等人一惊,喝道:“谁!”
刘秀与严光进入营内,众人一见来人,欣喜道:“侯爷。”
冯异上前,询问道:“侯爷,不知此行有何收获?”
“却有收获,且听我慢慢道来……”
话说当日,张家高层见到令牌,并确认刘秀后台后,不再犹豫,全力辅助刘秀,讨伐王郎。于是,众人开始商议对策。
刘秀坦白战况:“…我们如今被截在巨鹿,不能前进分毫。”
“巨鹿距离此地甚远,我们有些爱莫能助,”张凌云皱眉道。
“这……”
敏淑眼睛转动,开口:“为甚么你们非要攻打巨鹿,不能绕开巨鹿吗?”
刘秀眼前一亮,双手相击,大叫道:“对啊!为甚么我们不能放弃巨鹿呢!多谢敏淑前辈,你的话语真是金玉良言,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小娃娃真会说话。不过前辈前辈的,都把我叫老了,不若叫我姐姐。”敏淑娇笑道。
“这……”刘秀瞟了一眼张凌云,见他没有生气,便道:“恭敬不如从命。”
张凌云轻咳一声,再次说道:“绕开巨鹿,必须经过上谷渔阳二郡,而镇守渔阳的刘扬,则是河北郭氏郭主胞弟,我这就修书一封,你到河北郭氏的据地临洮城,将此信递交给郭主,想来她会顾全大局。”
突然,张凌闲忽然开口,“围攻邯郸之前,事先通知我们,王郎手下大将军张参乃我张氏子弟,到时可里应外合,攻陷邯郸。”
…………
“就这样,我们携带着张家家主写给郭主的信赶了回来,正巧遇到你们在商议,而结果竟与我不谋而合。”
耿纯问道:“那不知侯爷下步该如何?”
“军中无爵位,直接叫我元帅即可。”
“是,元帅。”
“我准备前往临洮城,拜见郭主,递交书信。”刘秀看向众将领,“希望兄弟们在坚持几日,我定不会辜负兄弟们。”
“元帅放心,我们誓死坚持到底。”耿纯高亢喊道,其余人也纷纷附和。刘秀见状,心中十分感动,而后鞠躬道:“谢谢兄弟们了。”
谁知还没弯下,便被刘植扶住,刘植开口:“元帅,我们承受不起。”
不日,刘秀便带着严光出发,前往临洮城。数日后。
河北。
临洮城。
郭氏府邸。
郭氏的府邸比之张氏古宅富丽堂皇许多,仅次于绚丽皇宫。
刘秀到达此处,依旧按部就班,借张家脸面来拜访。果不其然,门丁听到张氏二字,不敢怠慢,旋即入府通报。不一会儿,郭氏管家出来,引刘秀进府。见到郭主后,刘秀直接了当将书信交给郭主,郭主看完书信,便抬头打量刘秀,而后开口:“若想得我郭氏相助,你首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请说。”刘秀询问。
“迎娶我女儿,郭圣通!”郭主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刘秀听后,露出惊愕神情,心中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
…………
长安。
上公府。
“报,侯爷,二侯爷他死了。”
“甚么?”王匡忽然大惊。
“刘玄引申屠建、廖湛围杀二侯爷,并携带诸多兵士,二侯爷力竭而亡。”报信之人如实交代。
王匡怒声震荡,“刘玄,我要杀了你!”
“侯爷切莫动气,现如今,申屠建已携众多士兵前来,准备包围我府。”
王匡紧握双手,狂傲道:“我王匡怕过谁!来多少我宰多少,我要用他们的血来祭奠我二弟。”
“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不易与之正面冲突,不若暂避锋芒,留有用之身,以图日后更大的报复。”
于是,王匡提起“紫电”,收拾好行装,随即离开,临走之前,特意看了一眼皇宫方向,心中怒火难平,开口道:“刘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滚下那把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