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序回到城内后,立即下令,除防守各城门的将士严加防守,其他人都可尽情喝酒庆祝!众官兵一听立刻就进入了状态,个个喝得酩酊大醉。
城内的老百姓也是一样,听说朱将军大胜赶走秦军,家家都张灯结彩,兴高采烈地庆祝。
这时,有人劝说朱序,提防敌军杀个回马枪。
但朱序哪里听得进?因为据细作报告,前秦大军已北离襄阳五十里,不可能那么快赶回。
于是,朱序也喝醉了,守卫襄阳一年多来,他从未如此放心地开怀畅饮过。
待他喝醉后,有两个人却没醉。一个是都护李伯护,另一个是他的儿子李汉坚。
当下两人在密室中交谈。
“如今秦已统一中原,前不久又攻占巴蜀,天下三分其二在前秦,晋室江山不保矣!”李伯护道。
“父亲说的没错,如今秦国兵多将广,国富民强,而晋偏居一隅,兵力衰微,我们要早点为后路作准备。”李汉坚附合。
“不如我们趁早开城纳降,也可有功于秦,保我李家宝贵?”李伯护提议。
“此计可行,但朱序智勇双全,秦军亦不相识,我们该如何纳降?”李汉坚问。
“我早有计划,不如这样——”李伯护向儿子耳语。
“喏!”李汉坚听完父亲的耳语,退出悄悄地换了身夜行衣,找了一匹骏马,从自己守卫的西门跑了出去。
当天晚上,苻丕刚到襄阳北边一处小城安营扎寨,打算召集部下商讨破城之策时,卫士通报有人来访,苻丕把左右退下,叫卫士带了进来。
“来者何人?”苻丕问。
“回元帅,在下乃襄阳军都护李伯护之子李汉坚。”李汉坚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回道。
“有何事?”苻丕又问。
“如今大秦国力强盛,大秦天王英明神武,天下莫不倾心,我与父亲愿弃暗投明,为大秦一统天下尽绵薄之力,如此天下幸甚,苍生幸甚!”李汉坚恬不知耻地说。
“原来如此,”听着令人作呕的献媚之词,苻丕暗中鄙视不已,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那你们如何表达对大秦的忠心呢?”
“我们愿作大秦内应,为我大秦军打开襄阳城门,助大秦军入城!”李汉坚信誓旦旦地说。
“何以为证?”苻丕又问。
“愿以性命担保!”李汉坚昂然而立,“若元帅不相信,在下现在就可以死作证!”
“不用不用,我只是开个玩笑,”苻丕笑道,“只是那朱序诡计多端,我们如何瞒过他呢?”
“无妨,朱序有勇无谋,争强斗狠,只要我们谋划得当,就一定可以得手。”李汉坚自信的说。
“有何良策?”苻丕又问。
“这——”李汉坚看了看四周。
“你们退下!”苻丕明白他的意思,马上叫随从退下。
“就这样——如此——如此”李汉坚上前,悄声告诉了苻丕自己父子俩的计划。
“此计甚妙,事成之后我定当奏请父王,给你们加官进爵,这里有点见面礼,你先拿着。”说完拍了拍手,让人送进来一大袋金银珠宝。
“谢元帅!”见到珠宝,李汉坚眼都直了,“我们父子定当竭尽全力,助元帅夺取襄阳!”
“好,咱们后会有期!”苻丕道。
李汉坚走后,苻丕把部下叫出来,重新商讨对策。
“方才李汉坚来投,大家意下如何!”苻丕道。
“可”、“不可”!众人一下子像炸开了锅。说可以的,是认为李伯护父子贪图富贵,必定会做内应配合秦军攻取襄阳,大大减少秦军伤亡;说不可以的,认为李伯护父子底细未知,很可能会使用反间计,诱使秦军陷入圈套,众人各抒已见,熙熙攘攘地吵成一团,谁也说服不了谁。
“慕容将军,姚将军,你们怎么看?”苻丕见两人保持沉默,便问。
“可!”慕容垂简练地回答。
“可!”姚苌如出一辙。
“好的,你们退下!此事暂且为止。”苻丕结束了讨论。
“去把南天门主请来!”等所有人退出后,苻丕对身边亲卫苻文说。
“诺!”苻文回答。
不多久,苻文领了一个人进来。
“将军,时辰已晚,找我何事?”被称为南天门主的人问的很直接。
“南门主,坐!“苻丕客气地说,”这么晚找你过来,是想问你下个人。“
“李汉坚?“南天门主问。
“不错,方才李汉坚来投我,报之以取襄阳之计,但我认为他底细未知,不能下决定。“苻丕道。
“将军放心,此人可用!“南天门主道,”此人贪图小利,鲜廉寡耻,其父李伯护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做出此等卖国求荣之事理所当然。“
“有南门主的一名话,我就放心了!“苻丕心中大喜。
“过奖,无事在下先行告退!“说完不等苻丕回答就离开了。
苻丕见怪不怪,也没有说什么。
原来,这南天门主姓诸葛名白,是苻坚所创的天王门下五大门主之一,因一把纶巾扇使得出神入化,人称圣手扇仙。他不但武功已臻化境,人亦聪明绝顶,料事如神,更因管辖天王门南方弟子,势力极其强大,连贵为苻丕庶长子的苻丕也要礼让三分。
第二天,苻丕下令大军仍在原地驻守,养精蓄锐。
朱序见前秦军仍然没有进攻,还停在远处休息,更放松了警惕。
第三天夜里,苻丕突然下令全军返回襄阳城外,急攻襄阳城。
朱序大吃一惊,立刻下令全体将士死坚守。
但这时苻丕军已是有备而来,打了个襄阳措手不及,再加上是夜里,不便防守,守卫更加吃力。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在后面。
朱序在主阵地北门防守,在当他杀红眼时,有人来报:西门失守!
朱序听了吃了一惊,立刻带了几个亲随护卫奔向西门。但是没等他们走到西门,已有一大批人马杀了过来!前面的人竟赫然是他的部下李伯护!
“李伯护,这是怎么回事?”朱序大怒!
“将军,大势已定!你投降吧!”李伯护道。
“你身为都护,怎么可以这样!”朱序气得浑身发抖。
“将军,顺时者昌,逆时者亡,我已弃暗投明,归顺大秦,也希望将军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李伯护不以为耻,反劝朱序。
“我杀了你这叛徒!”朱序再也忍受不了,挥刀杀了过去。
“死到临头还不悔改,给我上,抓活的。”从后面赶杀过来的苻丕道。
一大队人马立刻向朱序冲杀过去,饶是朱序英雄盖世,也双拳难敌四手,只得边战边退。
在撤退的过程中,又有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
“东门失守!”
“南门失守!”
“北门失守!”
全完了!
襄阳城已被前秦军攻下,自己几乎成了光标司令。
但是朱序仍然没有屈服,奋力拼杀,直到被前秦军逼到一处墙角,已没有退路,再回顾四周,几个亲随也是伤的伤,残的残,基本丧失了战斗力。
朱序不禁悲从中来,想自己征战数百战,从来没有败绩,这次却逼到了穷途末路。
“将士们,冲呀!”朱序发出了最后一次冲击的命令,自己带头冲了出去!
但是结果是残酷的,还没有冲到苻丕前面,朱序已被前秦军队团团围住,仅有的几个随从也被秦军俘虏。
“朱序,你现在已没有退路,还不投降!”苻丕大笑。
“休想!”朱序仍然大义凛然,“有本事跟我单打独斗!”
“匹夫之勇!”苻丕冷笑,“给我上!”
四周的秦军又冲了上去,朱序杀退了几波,但已是无力回天,又一波人冲了上来。
事已至此,唯有以死谢罪,朱序心想,狠了狠心,把刀收回就要自刎。
说时迟那时快,苻丕似乎早已算到他会这样,拈弓拉箭,已射了过来,正射到朱序挥刀的手上,朱序吃不住痛,手中的刀掉了下去。
“你若还要执意自杀,我现在就把所有襄阳城内的人杀死!”苻丕威胁。
也罢,都是我守城无方,才导致有此失败,就让我来承受这些屈辱吧!朱序心想,再也没有反抗,任由前秦军士绑住了自己。
“传令襄阳城,朱序已被俘,其他人立刻投降!“苻丕道。
“喏!“立刻有人四散开去,劝降仍在抵抗的东晋官民。
没过多久,襄阳城内厮杀声便渐渐地消失了,剩下的是令人窒息的安静。
襄阳府衙内,苻丕高高坐在上面,而朱序被人紧接着押了进去。
“快给朱将军松绑!“苻丕假惺惺地说,”怎么能对朱将军无礼。“
“不用了!“朱序凛然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朱将军见外了!“苻丕道,”朱将军英勇无匹,天下谁人不知!但将军孤守襄阳,晋人竟弃将军于不顾,岂不令人叹息!父王非常欣赏将军,特意嘱咐我好好礼待将军,况且良禽择木而栖,何不弃暗投明,共图大业?“
“休想!我朱序乃堂堂大晋男儿,岂会为胡虏效力!“朱序道。
“将军先好好想想,不必急于作答。“苻丕见朱序不为所动,也不着急,打算以后慢慢再招降,”来人,给朱将军安排一间上房,好生看护。“
“喏!“两人押起朱序,向外面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