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对苻丕耳语完之后,就退了出去,看都没有看其他人一眼。直到他走后,众人才重新抬起头来。
“刚才天王门的人已告诉我江河平这小子的情况了,我明白了,你们以后要好好防备此人!”苻丕道。
“诺!”众人道。
原来刚才进来的那个人是天王门的人,而这天王门是苻坚设立的秘密组织,只对大秦天王苻坚一人负责,可随意调查任何人,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三公九卿,概莫能外,甚至可以先斩后奏,所以前秦国的人无不对天王门谈之色变。
也正在这时,苻丕迎来了他父亲苻坚派来的使者韦华,韦华持符节代表苻坚严厉地责备苻丕:“明年春天还不能取胜的话,你就可以自杀,不用再厚颜来见我了!”
原来,前秦朝廷中御史中丞李柔见苻丕久攻襄阳不下,便上奏苻坚,说“长乐公苻丕等人拥兵十余万,围攻小城,日费千金,但久围而不见功效,请求召回交廷尉加以追究。”而苻坚想想也对,但想到临战换将乃兵家之大忌,便派人督促苻丕,要他以战功来赎罪,明年春天必须攻下襄阳!
苻丕见到诏令,十分惶恐,立刻下令猛攻襄阳。
而这时,江河平等人正好逃回江城。
桓弘回到江城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把襄阳被秦兵重兵围困、朱序请求派兵救援的情况报告给哥哥桓嗣。
桓嗣不敢大意,立刻报告给了父亲桓冲。
桓冲听到汇报后,并没有太吃惊,当初命桓弘率军五千驰救襄阳,就已料到有今天的结果,此时,又率领了七万兵马声援。但出人意料的是,到了上胡(今湖北松滋西北长江南岸)后,就下令部队按兵不动,滞留在此。
桓弘大惑不已,问父亲为何不再前进。
“如今朝廷已派冠军将军刘波率军八千救援襄阳,我们已不必去了。”桓冲道。
“但是现在围攻襄阳的前秦军队已有十七万,他们如何是敌手?”桓弘又问。
“既然你也知道他们不是敌手,那我们又是不是敌手呢?”桓冲反问。
“这——”桓弘哑口无言。
“苻丕虽无大略,但善于笼络部下,鼓舞士气;慕容垂、姚苌都是一时豪杰,能征善战;苟苌也不是酒囊饭袋之徒,善出奇谋,我们现在过去,必定是以卵击石,必败无疑。”桓冲道。
“那我们就这样坐壁上观吗?”桓弘有些不满。
“只能如此,保存实力,伺机而动。”桓冲道。
“这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桓弘更加不满。
“我们贸然前去,必会中他们围城打援之计,若我们全军覆没,失去荆州,让百姓流离失所,那才会让天下人耻笑!”桓冲道。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桓弘冷笑,非常不满父亲的说法,说完愤然离去。
“唉——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桓冲叹道。
桓弘一回到营中,就把江河平召过来,告诉了父亲的决定。
“桓老将军如此,必然有他的考虑,况且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们只能遵令而行。”江河平想了想,不知道桓冲是出于畏惧敌军强大还是出于保存自身实力考虑,但心中对桓冲也有些轻视。
“不管出于什么考虑,大敌当前,我们却在这畏缩不前,岂不是让人笑话!”桓弘说。
“桓将军息怒,”江河平心中也是这样想,但不好说出来,“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加紧训练,静观其变了!”
“唉!可恨我负了朱将军!”桓弘长叹一声,心中满是惆怅。
江河平也无可奈何,历史也确实如此,桓冲因为畏惧前秦军队实力强大,并没有救援襄阳。
此时刘波的想法跟桓冲一样,见前秦军实力强大,也打了退堂鼓。
这下苦了朱序,原以为朝廷和桓冲都会来援助自己,没想到两边都放了鸽子。
但是朱序就是朱序,短暂的郁闷过后,丝毫没有泄气,当下组织动员起襄阳城的所有力量,准备死守襄阳。
说起这朱序,也是个传奇人物。朱序家族世代为相,朱序也不例外,早年就因功累迁至鹰扬将军、江夏相。兴宁三年(365年),梁州刺史司马勋叛乱,于CD围困益州刺史周楚,当时大司马桓温表朱序为征讨都护,入援CD以救周楚。次年,朱序在CD击败并生擒司马勋,平定叛乱。战后朱序因功拜征虏将军,封襄平子。宁康二年(374年),长城县人钱步射和钱弘聚众乱,藏匿于原乡山,朱序受命迁中军将军桓冲司马、吴兴太守,领兵讨平钱氏作乱,次年转迁辅国将军、兖州刺史。太元元元(376年),前秦攻伐前凉,桓冲与荆州刺史桓豁合作派兵侵扰前秦与东晋边界,以减轻盟友前凉所受的压力,当时朱序受桓冲所命,与桓石秀游军于沔汉一带,打了近一年的游击战,后来前凉覆亡,诸军皆罢。桓豁又表朱序为南中郎将、梁州刺史、监沔中军事,镇襄阳,并于太元二年(377年)正式拜官上任。同年桓豁去世,桓冲接手荆州,并亲近朱序,打算与其一同守卫国土,对抗强盛的前秦。但是没想到在危急时刻,桓冲却突然退缩。
朱序守城的方法跟别人不一样,他不是成天待在城里,而是时不时出城与前秦军战斗一番,别人怕前秦军队,他可一点都不怕!
果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果然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朱序不但守住了城,还数次打败了前秦军队,让前秦军队见到他就闻风丧胆!
这天,朱序安排好城内守兵后,又带着部下大摇大摆地出了城。
前秦官兵见朱序出城后,心中又吃了一惊。
“朱序,你还敢出来!”苻丕皱眉道。
“我怎么不敢出来,你们这些手下败将!”朱序毫不在意。
“大秦勇士,谁可迎战?”苻丕道。
“末将愿往!”前秦先锋石越挺身而出。
“好,给我好好地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苻丕道。
“喏!”石越策马奔来。
朱序也不示弱,立刻迎了上去。
其他将士各自为自己的将领呐喊助威。
朱序与石越转眼间已斗了五十个回合,朱序越战越勇,锐不可当。
石越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身形变缓。
突然,石越虚晃一枪,逃了回去,到了苻丕跟前,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东晋这边霎时发出雷鸣般地呼喊声。
苻丕铁青着脸,冷声问道:“还有谁愿出战?”
前秦军人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苻将军,我来试试。”慕容垂沉声应道。
“好,有慕容将军出战,何愁晋人不败。”苻丕心中甚喜。
朱序、慕容垂两人没有多说费话,立刻打了起来。
这下两人打得难解分,转眼间就已拆了几百招,但是胜负仍然未分。
朱序暗道好身手,不敢再麻痹大意,全神贯注地与慕容垂对战。
慕容垂心中也甚是佩服,除了苻坚,他还没有佩服过其他人,现在,他知道又碰到了一个高手。
两人直杀得天昏地暗,旁边的人看得连连叫好。
两人打了打久,一时间无法分出高下,慕容垂趁着一个空档,跳出了圈外。
“阁下果然好身手!”朱序道。
“朱将军也不赖!”慕容垂也回道。
两人在战场上竟惺惺相惜起来。
“那我们继续!”朱序意犹未尽。
“承让,我认输了!”慕容垂说完一拱手,退了出去。其他他并没有真正输,只不过想保存实力,继续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慕容将军,你没事吧!”苻丕心中对慕容垂未尽全力甚是不满,但又不敢责骂。
“没事,苻将军,我未能战胜朱序,请赐罪。”慕容垂违心地道。
“无妨,我军中人才济济,定能将朱序拿下,慕容将军请稍作休息。”苻丕道,“还有谁可把朱序拿下!”
“我愿一试!”说话的人是姚苌。
这姚苌跟慕容垂一样,为苻坚所败并收归账下。二人投降前秦后,仍怀有二心,只是畏惧苻坚强大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
“好!”苻丕脸色稍有好转。
姚苌奔至阵前,与朱序斗了起来。
朱序知道姚苌的厉害,也格外小心,每一招式都倾力而出。
姚苌看过朱序与慕容垂的过招,知道朱序不是盏省油的灯,也不敢大意。
两人你来我往,相争半个时辰,仍然只是打了个平手。
朱序仍然像疯狂了一样,越战越勇;而姚苌跟慕容垂一样,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并不愿意与朱序拼命,弄得个两败俱伤。
所以到了后来,姚苌也抓住空档,跳了开去,拱手认输。
东晋军这边又是欢呼声大作,士气高涨。
而苻丕则气得七窍生烟,他已看出除了石越尽了全力,慕容垂、姚苌都有所保留。
但只气了一会,他就计上心来,下令全军后撤。
瞬间,前秦军队就往后撤去。
朱序不知道苻丕耍的什么花招,不敢前进,下令回城。
一时间,东晋军民欢欣鼓舞,朱序也心情大好。
然而乐极生悲,没过多久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