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之后,车驶进了凌河县客运站。其他人全都下了车,不过有几个人并没有走,而是站在不远处,估计是等着看热闹的。
邢烈没有下车,而身边那个女孩也没有下车,此时正低着头,一会瞪瞪漂亮的眼睛,一会咬咬嘴唇,脸上的表情也相当精彩,不停的变换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邢烈歪头好奇的看着,最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下车?”
“啊!”女孩一惊,脸色不禁一红,轻声说道:“谢谢你!”
邢烈呵的笑了一下:“你刚才就是在想该不该谢我?”
“不不是!”女孩急忙摇头,“你怎么还不下车?那个坏蛋找人来了!”
邢烈看向车窗外,果然那个刺青男带着十几个人快步跑过来,每个人手上都拎着一根钢管,把手那头用胶带缠着,防止手出汗太滑。而另一头打磨成了斜尖。这种东西邢烈前几天在南边就遇到过,就是那几个小偷其中一个人手中拿的。在这个年代,这种钢管有一个学名叫做管叉,它的杀伤力相当可怕,比三棱军刺还要厉害。只要捅进腹部,鲜血就会顺着钢管往外喷射,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在那十年的****时期,死在这种钢管上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阎王叉!
在几年前的严打风暴中,这种钢管就被列入管制刀具,几乎已经绝迹,也没有人敢拿着这种东西到处招摇。只是在这种小县城,随着改革开放的大潮袭来,各种势力错综复杂,既得利益者在这里根深蒂固,一手遮天。抢地盘,抢生意每个月都会发生,治安形势只好了那么两年就急转直下,这种钢管又出现在了世人眼前。
刺青男边跑一边指着面包车,还在不停的说着什么。
邢烈洒脱的一笑:“你快点走吧,不然也会跟着我一起挨打!”
“我不走!”女孩倔强的说道,“这个事情是因为我而起,我怎么能扔下你一个人离开,要走就一起走。”
邢烈又笑了一声:“你倒是很讲义气!”
“那当然,在凌河县谁不知道我周培是最讲义气的!”女孩就像傲娇的天鹅扬起脑袋,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一根细细的黄色项链顺着锁骨向下延伸,一块不大的玉佩深深陷入在汹涌的双峰中间。
邢烈眨了眨眼睛,周培也意识到自己走光了,脸色一红,双臂护住胸口,啐了一口说道:“不要乱看,你看起来很老实,没想到这么猥琐。”
“哈哈……”
邢烈忍不住哈哈大笑,周培脸色越加的红了,狠狠瞪了邢烈一眼:“你在笑,信不信我揍你?”说着还很凶狠的晃了晃小拳头。
“不笑了,不笑了!”邢烈急忙举手投降,跟女人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这可是上辈子总结出来的经验。
“哼!”周培哼了一声,然后就看着刺青男带着四个人上了车,其他几个人守在车外,意思很明显,是怕邢烈跑了。
刺青男身边站着一名身材矮小,也就一米六多点的青年。这个家伙个子不高,但看着非常强壮,剃着光头,脸上还有一道刀疤,在眼角一直延伸到嘴角,那凸起的疤痕红的发亮。
邢烈依然歪头看着窗外,刀疤瞪着凶悍的双眼看着邢烈的侧脸,脸上的表情有些惊疑不定。
这时一直低着头的周培突然站起身,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身上的气质突然一变,动静之间有着高贵典雅的气息。这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气息,绝对不是后天培养的,而是与生俱来的。而她本来有些普通的容貌,在这种高贵的气质衬托下,变得不可方物,即使盛开的百花在她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榔头,你的胆子还真不小,居然敢带着人来找本姑娘的麻烦。”周培的声音恬淡,没有一丝烟火气。
刀疤,也就是榔头一直把目光放在邢烈身上,这时看到周培的模样脸色大变,毫不犹豫的一转身,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抽在刺青男脸上。
“啪!”
这一巴掌是真狠,把刺青男打得直发蒙,眼冒金星,血丝顺着嘴角往下流,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大……大哥,你……你怎么打我?”刺青男捂着明显已经肿起来的半张脸,话都说不利索了。
“打你?”榔头怒声骂道,“妈的,跪下!”
刺青男一愣神的功夫,榔头一脚踹在他腿弯处,刺青男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
榔头满脸谄笑的说道:“大小姐,手下人不懂事,您原谅他这一次,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以后您坐车,全部免费。”
周培淡然的说道:“免费就算了,这次我不与你计较,要是在让我看到你们仗势欺人,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一定,一定!”榔头一阵点头哈腰。
周培一拉还在看着车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的邢烈,好像外面真的有什么让他值得留恋的风景。
“还不走?”
邢烈微微一笑,有些耐人寻味的看了一眼周培。其实在周培一上车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这个女孩虽然穿着很普通,但绝不简单。尤其是刚才周培身上自然流露出来的气质,绝对不是这个小县城,那些所谓富豪和官员家庭能培养出来的。
“你笑什么!”周培娇嗔的翻了白眼,那种风情万种的神态,就连邢烈都为之有些失神。
而此时当榔头终于看清杨洛面容的时候,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身上的衣服瞬间就被冷汗打透,身体轻微的颤抖着,手中拿着的钢管仿佛重逾千斤。
邢烈看都没看榔头他们,摇了摇头,又笑了一声:“走吧!”
榔头看着邢烈和周培下了车,渐渐消失的背影,当啷一声,手中的钢管掉在了地上,接着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哆嗦着手在衣兜里掏出烟抽出一根放到嘴里,可是由于双手一直颤抖不停,手里的火机乱晃始终没有点着。最后狠狠的把火机和烟扔了出去,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又颤抖着手,摸了摸脸上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