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自刘邦建国的初年,也即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七月,就开始了巩固初建政权的战争,这些战争即为消灭异姓诸王之作战。
平定韩王信的晋阳战役:发生于汉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十月,至汉高祖七年十二月。刘邦统率三十二万大军亲征,以刘邦被围困于平城而告结束。
平定陈豨的东垣战役:发生于汉高祖刘邦十一年(公元前196年)冬。刘邦亲率近三十万大军至邯郸地区,经过两三个月的作战,全歼了陈豨和韩王信军。
平定英布的蕲西战役:发生于汉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七月,至汉高祖十二年冬。刘邦率二十万左右的大军东征,终于歼灭了淮南王英布的叛军。
平定卢绾之战:发生于汉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6年)十二月。汉军出动十万部队北征,一举平定了燕王卢绾的叛乱。
§§§第一节 西汉政权建立初期的形势
楚汉战争的结束,刘邦消灭了与他争夺帝位的西楚霸王项羽,扫清了他建立统一的封建政权的障碍,随即于消灭项羽后的两个月,也即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二月,登上了西汉最高封建统治者皇帝的宝座。至此,秦末农民大起义的胜利成果,又经过楚汉相争的战乱,终于换来了西汉王朝大统一的局面。
在楚汉战争中,刘邦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增强与项羽争雄的实力地位,从策略和战略的根本利益出发,曾先后封韩信、英布、彭越、臧荼、吴芮等为王侯,这对刘邦战胜项羽,夺取楚汉战争的胜利确实起了无可估量的重大作用,正像当时纵横家蒯彻和盱眙人武涉说的那样;韩信如能自立为王,必三分天下;韩信的力量若投向项羽,则项羽胜,刘邦败;若韩信的力量投向刘邦,则刘邦胜,项羽败。因而,当时的封王确实是大势所趋,是争夺统一战争胜利的重要决策。
刘邦从楚汉战争至即皇帝位前后,已被封王的有七人,即楚王韩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长沙王吴芮,赵王张耳,韩王言、燕王臧荼。与此同时,刘邦还分封了一大批功臣,如张良、萧何等一百四十余人为列侯。汉初刘邦所分封的七个王,包括后来被封为燕王的卢绾,绝大部分王侯都不是贵族,七个封王中一个同姓王也没有,都是异姓王。这些被封的王国,自己拥有相当数量的武装力量,有与朝廷相仿完整的政权组织形式,各王国的官吏,除了丞相等由皇帝任命外,其余都由封王自行任命,这些王国势力相当强大,封地多者达一百多个城邑,少者也有三四十个城邑,几乎形成独立于中央的国中之国。
其实刘邦在封王之初,就对所封诸王存有极大的顾虑,怕尾大不掉,后患无穷,而这些封王,又多是与刘邦共同起兵的功臣战将,特别是韩信、英布、彭越等人,他们善于用兵,功高盖天,早已被刘邦看做是自己帝位的最大威胁,因而,刘邦为了巩固汉家帝业,便开始了擒杀异姓王和平定异姓王反叛的战争。
§§§第二节 平定韩王信之晋阳战役
第一,平定韩王信作战前诸异姓王之动向
刘邦当初既然是迫于形势的需要,勉强分封了一些异姓王,那么随着楚汉战争胜利形势的发展,也就逐步展开了削弱异姓王势力的斗争。
齐王韩信势力最为强大,功高望重,成为刘邦首先剪除的目标,当垓下战役刚一结束,天下大局已定,刘邦返回定陶,即急到韩信军营,于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十二月,夺回了韩信的军权。随后即将韩信改封为楚王,命其建都于下邳,管辖淮北一带地区。这样,就将韩信的封地,由原来的白陈(今河南淮阳)和开封以东以至东海之滨的广大地区,包括三齐地区的七十余城,缩小到淮北一带地区,而把齐地的七十余城、地方二千里的地区,改封给了自己的儿子齐王刘肥。
韩信被改封楚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汉高祖刘邦就以有人告发韩信“谋反”为口实,于汉高祖五年十二月,采纳陈平主谋,设下了“南游云梦”的圈套,逮捕了韩信。在此之前,项羽的大将钟离昧在垓下战败后,即逃归楚地,因钟离昧与韩信素有交往,所以便寄居在楚王韩信家。刘邦知道这个情况后,十分不安,曾下诏命令韩信捕杀钟离昧,韩信一直未肯执行。这也引起刘邦的怨恨,一旦两员战将合兵一起,将来真的谋反,对刘邦的政权将是致命的威胁。因而,刘邦捕捉韩信将收到一石双鸟之效。《史记·陈丞相世家》对此有颇为详细的记载。当刘邦得知有人告发韩信欲谋反时,刘邦即问计于群臣,有人主张应急速发兵征讨,刘邦转问陈平,并把主张征讨的意见,告诉了陈平。陈平反问刘邦说:“朝中的各路大军,谁能胜过楚军?”刘邦说:“都不能与楚军匹敌”。陈平又问:“各位将军统兵作战,谁能高于韩信?”刘邦说:“都不如韩信。”陈平因而说:“既然我们兵不如楚军强,将比韩信弱,在这种情况下举兵向韩信军进攻,是趣之战也,必然处于被击败的危险境地。”刘邦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陈平于是向刘邦建议:陛下不如以伪称率领诸侯游南方的云梦,到时候韩信来见天子,只须两个勇猛之士即可擒获韩信。刘邦欣然应允,立即派出人员告诉各诸侯相会于陈,名为巡狩游历云梦,实际上要准备袭击韩信,但对韩信不许走漏消息。
韩信得知刘邦带着将军樊哙、夏侯婴、灌婴、郦商等大队兵马到楚之陈地的消息,本想发兵抗击刘邦军队的突然进兵,但想到自己并无任何罪过,但刘邦来者不善,如果独自前去谒见,难免被刘邦军抓获。这时候手下有人向韩信建议,陛下可能是怨恨钟离昧,如果杀了钟离昧,再去谒见皇上,必会取得皇上的欢心,灾难定可解除。韩信于是把这个意思告知了钟离昧。钟离昧说:“刘邦所以不敢贸然进攻楚地,是因为我在你这里。如果你杀了我去向刘邦献媚,那么我今天死,你也会很快被刘邦杀害。”钟离昧说完,即自刎而死。于是韩信只好提着钟离昧的首级去见刘邦。韩信一到,刘邦即命武士捉住韩信,绑在囚车之内。韩信这时才恍然大悟,自叹真如过去人家说的那样:“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史记·淮阴侯列传第三十二》)。刘邦不容分说,将韩信押解至京师洛阳。但回到京师后,并未杀死他,而是将他贬封为淮阴侯,将其留在京师,以便监视控制他的行动,刘邦为什么当时不杀死韩信,史书未记载其中的原因。这可能是因为找不到韩信谋反的证据,也可能是怕妄杀韩信,既难以向天下人士交待,又会引起诸位开国功臣的愤恨。
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十月,燕王臧茶,起兵反对刘邦,攻取了代地。刘邦亲自率周勃、灌婴、樊哙、夏侯婴等前去征伐。将军郦商率部先与臧茶军战,汉军于易水击破臧荼军,臧荼被樊哙部擒获。刘邦平定了燕地,任命其幼年即是亲密朋友、又共同起兵的太尉卢绾为燕王。
第二,韩王信背叛汉朝之原因
韩国旧地,在项羽封王时,曾封韩王信成为韩王。后来,刘邦进兵中原,以张良等恢复韩地,韩地归属刘邦。张良在韩地时与韩王信相遇,以韩王信为将军,继之,韩王信率兵跟随刘邦入武关,再入巴蜀,曾建议刘邦出巴蜀,与项羽争夺天下。在汉王刘邦还定三秦时,即答应将来攻下韩地,以信为韩王。开始先拜信为韩太尉,命其率兵攻略韩国之旧地,后来刘邦常常率领韩王信的部队与项羽作战,刘邦消灭项羽后,于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春,才又正式封信为韩王,定都颍川(今河南省禹县境)。
后来,刘邦感到,韩王信英勇善战,他现在的封地,向北可以进逼战略要地巩洛地区,向南面则能直取宛(今河南省南阳地区)叶,向东又可以通达重镇淮阳,是天下劲兵之处。同时,韩王信是战国时期韩襄王之孙,世代以韩地为王,在韩地具有相当的统治基础,如以后有变,将造成严重的恶果。因而,刘邦于称帝后的第二年,即汉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春(史记为五年二月),遂将韩王信的封地改封在太原以北地区,建都晋阳(今山西省太原市西南)以抗击日益向南侵掠的匈奴部族。
这样刘邦即削弱了韩王信的势力,剥夺了以后其割据称雄的基地,又可以用其与匈奴作战,进一步消耗韩王信的实力。韩王信建都于晋阳后,匈奴数度入侵边境,晋阳距边塞太远,难以及时率兵救援。韩王信鉴于这种情况,上书刘邦,请求将国都迁移至马邑(今山西省朔县境)。经刘邦批准后,韩王信即迁往该地。
韩王信迁都马邑当年的秋天,匈奴又侵入边塞,包围了韩王信的都城马邑。韩王信兵少,数次派人向匈奴军求和。刘邦得知匈奴围攻马邑,便派出援兵往救,当刘邦了解到韩王信派人向匈奴求和的情况,便怀疑韩王信心存二心,而使人责备韩王信。韩王信受到刘邦的责斥,十分恐惧,怕被诛灭,于是不久他在马邑投降匈奴。
第三,韩王信与匈奴之联军
韩王信既已投降于匈奴,便得到匈奴冒顿单于的支持,韩王信自恃有强大的匈奴军为后盾,便放开胆量与汉作战。韩王信与匈奴达成了共同向汉朝进攻的盟约后,他即准备率军进击太原一带地区。
匈奴此时正值冒顿单于当政,冒顿为匈奴一代英武善战之君。当初冒顿为太子时,其父头曼单于想把冒顿废去太子,而另立其宠爱的阏氏(即匈奴皇后)所生之少子为太子,于是便派冒顿去月氏做人质。头曼单于随即派兵进击月氏。月氏恼怒匈奴,准备杀掉冒顿,冒顿得知消息,盗了一良马,逃回匈奴,被其父任命为骑兵将领。冒顿通过严格的训练和对不听从他命令的士卒立即斩首的办法,使他的骑兵谁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他制造了一种带响的箭,“矢镝飞则鸣”,号称“鸣镝”。当他带头射出这种箭时,所有将士必须跟着鸣镝射向同一个目标,不管什么目标,有胆怯不射者,立即斩首。开始,他以鸣镝射自己的宝马,有的不敢跟着他射,他便把这些人杀了。后来,他以鸣镐射自己的爱妾,又有人不敢射,他又把这些人杀了。不久,他出去射猎,以鸣镝射其父的宝马,众人皆随其射之,冒顿深知他左右的骑士已训练成熟,终于他利用这种手段,借跟随其父头曼单于出外打猎的机会,首先向头曼发射鸣镝,接着他的将士便一齐向头曼发箭,将头曼射死,后尽诛其后母、兄弟与不服从他命令的大臣,冒顿遂自立为单于。
冒顿当政后,即发奋图强,想战胜其近邻强大的东胡(今内蒙古自治区南部、河北省北部和辽宁一带)部落。这时东胡知道冒顿当了单于,便派人去匈奴向冒顿说,东胡王很想得到头曼单于的千里马。冒顿便与群臣商议,群臣一致说:“千里马是国宝,不能送给他们”。冒顿说,“为睦邻和好,怎能舍不得一匹马呢?”遂将千里马送给了东胡人。不久,东胡王以为冒顿不敢惹他,又派人向冒顿说,我想得到单于的一个美女,冒顿又征求群臣的意见,大家非常愤怒地说:“东胡仗势欺人太甚,又来强求美女,应以武力去进击他”。冒顿则劝大家说,不应该舍不得给东胡一个美女,于是便忍痛把一个最心爱的美女送给了东胡王。东胡王鉴于两次欺侮挑动冒顿,冒顿都不敢违抗他的旨意,便益发骄横,进而想向西扩张自己的势力和领土。正好东胡与匈奴接壤的地方,有一片荒芜的土地,一直没有人居住,面积约近千里,双方仅在控制边界上有哨所,东胡王想将这片地区占领,于是又派人向冒顿说:“你们警戒以外的那片土地,不是你们的,我们要占领它。”冒顿再次召集群臣商议对策,有的说这是我们丢弃的荒芜人烟的地区,给他们也可以,不让他们占领也可以。冒顿听后大怒道:“地者,国之本也,奈何予之!”(《史记·匈奴列传》)。说罢,冒顿将建议割给土地的人全部斩了。冒顿立即召集部队,进击东胡。冒顿出征前对大家说,再有建议割让领土和畏惧东胡的人,也一律斩首。随后率领部队向东胡进攻。东胡由于一贯轻视冒顿,未对匈奴可能的袭击采取任何戒备措施。及冒顿率领匈奴大军突然来攻,一击之下,即将东胡灭亡,虏获了东胡的全部百姓和财产。而后又向西进攻月氏,将月氏逼走。再向南扩张,兼并了楼烦(今山西省东北部地区)和白羊河南王辖地(约今河套至内蒙伊克昭盟地区),夺回了秦朝蒙恬所占领的匈奴的大片地区,匈奴势力迅速增强,成为我国北方最强大的部族,拥有三十万精骑,大军直逼汉王朝燕、代边境。
冒顿单于与韩王信相约之后,即调动大军,以做韩信的援兵,故导致了韩王信与匈奴联军共同对汉王朝进击的局面。
第四,韩王信匈奴联军与汉军的作战序列
一、韩王信军
统帅:韩王信
将领:王喜、曼丘臣、王黄
总兵力:估计可能为数万人。
二、匈奴军
统帅:冒顿单于
将领:左贤王、右贤王
总兵力:三十万人。
三、汉军
统帅:汉高祖刘邦
将领:灌婴、靳歙、樊哙、夏侯婴、周勃
总兵力:三十二万人。
韩王信与匈奴联军的兵力略多于汉军,且匈奴军几乎全为精锐骑兵,汉军则以车步兵为主,战略形势对汉军并非有利。
第五,双方作战策划
韩王信投降匈奴后,想借匈奴之强大兵力,首先占据太原以北地区。然后再继续南进,进占晋阳,继而向整个河东地区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