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高祖刘邦以樊哙、夏侯婴、周勃等将领率领骑兵部队,自代郡向西北方向迂回匈奴后继之部队,取胜后,再南下与刘邦会师晋阳。刘邦则自率主力大军向北迎击韩王信军。史书对刘邦亲征韩王信的最终作战目的虽无详尽记载,但从刘邦亲率三十多万大军,满朝大将全部出动的气势来看,绝不仅在于消灭一个并无多大实力的韩王信,似有一举彻底击败匈奴,以解除北部边境之患的企图。
第六,晋阳战役作战经过
汉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秋,韩王信投降匈奴后,不久即率领大军由马邑等地出发,向太原进击,攻占太原后,再进占晋阳,接着攻取了铜鞮(今山西省沁县一带地区),逐渐向西南方向发展。汉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十月,刘邦率领大军直趋晋阳,当进至铜鞮地区时,韩王信军正向铜鞮西南地区侵掠,即与韩王信军遭遇,双方展开激战。韩王信军力单薄,迅即被刘邦军击败,将军王喜被汉军斩杀。韩王信急忙向晋阳地区败退,刘邦挥军追击,追至晋阳,再与韩王信军和部分匈奴军继续交战。
刘邦派出的樊哙、夏侯婴、周勃所率的向西北迂回进击的骑兵部队,一路进展顺利,首战夺下霍人(今山西省繁峙县地区),向西北攻取云中(今内蒙古自治区托克托县境),进至武泉(今内蒙古自治区武川县地区)北部地区,击破匈奴骑兵一部,旋即回军南返。樊哙军回军马邑(今山西省朔县),继续南下。周勃转攻韩王信军于铜鞮,与刘邦主力共同击破韩王信军,周勃军接着北进,夺取太原六城,再与韩王信军和匈奴骑兵战于晋阳。
这时刘邦的各路大军,齐集晋阳地区,与韩王信军和匈奴骑兵展开决战,汉军大胜,遂乘战胜之兵威,继续向北追歼韩王信军和匈奴骑兵,向马邑、广武(今山西省代县北)地区进击。
韩王信战败,选入匈奴。其将军曼丘臣、王黄等为增加反攻刘邦的力量和声势,立赵利为赵王,同时收编败兵,重整军队,准备再战,韩王信与冒顿经过商议,确定了进一步向汉军反攻的措施。冒顿命其左右贤王各率万余名骑兵,与韩王信部将王黄军,占据广武以南及晋阳之间的有利地势,以阻止汉军的向北推进。汉军再次向韩王信匈奴联军进攻,匈奴军和王黄军大败,汉军又追击至离石(今山西省离石县地区),再度将匈奴军击败。匈奴与韩王信联军又退据楼烦地区,汉军又追至,又将匈奴军击破。这时正值北方的严冬,“会冬大寒雨雪,卒之坠指者十二三”,冻坏这么多人,可见当时对刘邦军十分不利。这时匈奴军伪装败走,以引诱汉军再向北进。
汉高祖刘邦军由于一胜再胜,当他得知冒顿单于在代谷(今河北省怀来地区)时,即想与冒顿军决战,汉兵追击匈奴军,匈奴军便将精兵撤走,以老弱残兵继续引诱汉军。为了摸清匈奴军的虚实,刘邦多次派出间谍去匈奴境内刺探情况,都回报刘邦说匈奴只剩老弱之兵,完全可以进攻。刘邦为确有把握起见,再派建信侯刘敬前往匈奴,详细观察动向。
刘邦由于满足于前一段作战的胜利,同时也出于轻信了侦察人员的报告,便亲率其全部大军向北进发,当越过句注山后,适逢刘敬返回。刘敬确实在匈奴看到的都是些老弱残兵和瘦弱不堪的牲畜,但是他想两国交兵,虚实难测,有可能隐真示假,因而,他向刘邦报告说:“两国相击,此宜夸衿见所长。今臣往,徒见羸瘠老弱,此必欲见短,伏奇兵以争利。愚以为匈奴不可击也。”但这时,刘邦已听不进刘敬的意见,痛骂了刘敬一顿,责怪刘敬胆敢阻止他征伐匈奴,然后命人将刘敬捆起来载至广武。
当刘邦率领骑兵先进至平城(今山西省大同地区),其步兵尚未全部到达之际,冒顿单于即突然以其四十万骑兵,将刘邦等包围于平城东北之白登山白登台。匈奴兵摆出了极其威严的阵势:西面全部是白马,东面全为青之马,北方全为青一色的鸟骊马,南方则尽为骍马。刘邦等被包围七天七夜,兵疲食尽,不得突围。刘邦无奈,只得派人携带重礼去求见阏氏,请阏氏劝说单于解除平城之围,双方议和。冒顿一方面听从了阏氏的劝告,一方面因为原先已与王黄、赵利相约,合兵共同攻击汉军,但他们却迟迟不来,疑心他们与汉军另有谋划,害怕自己中计,于是,答应了刘邦的请和。自此以后,汉朝以公主嫁与单于为妻,每年供奉匈奴锦帛等财物。这样,冒顿遂命令自己的部队解除包围圈的一角。刘邦才从重围中撤出,此时西汉大军也已到达,与刘邦军相会,随后引兵退走。
第七,北方战后的动态
汉高祖刘邦七年(公元前200年)十二月,汉军从平城撤军回归。刘邦遭到平城之困,十分恼怒,把向他报告可以向匈奴进攻的将士一律杀掉。到了广武,立即释放了刘敬,心情非常悔恨,对刘敬说:“吾不用公言,以困平城。”封刘敬为关内侯,号为建信侯。刘邦为了防御匈奴和韩王信军的再度侵掠,命周勃、樊哙率兵二十万驻守于代地。
韩王信、将军王黄和其所立之赵王赵利和匈奴军,在刘邦军刚刚撤走后,又引兵进犯代地、云中等郡,进逼东垣(今河北省正定县一带地区),刘邦又于汉高祖八年,率人去东垣指挥与韩王信和匈奴军作战,但仍未消除韩王信、赵王利和匈奴之患,刘邦面对匈奴等入侵的局势,无计可施,遂与刘敬商议对策。
刘敬向刘邦献策说,如果陛下真的能将长公主送给单于为妻,同时多多奉献财物,单于必然以长公主为阏氏,那么阏氏所生之子,也就是匈奴国的太子,将来就会继承单于之位。这样,冒顿活着,他是陛下的女婿,冒顿死后,其子即位,则是陛下的外孙,天下那有外孙攻打外祖父之礼,这样,北边之患自然可以解除。假如,陛下舍不得长公主,用别人冒充长公主,匈奴也会知道,那将没有什么作用,刘邦同意刘敬的建议。但吕后日夜哭诉说;“妾只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为什么要把她逼到匈奴去!”(原文见《史记》卷九十九)。刘邦无奈,只好以后宫女子为长公主,并派刘敬前去匈奴和亲。
刘敬从匈奴回到京师,又向刘邦建议说,匈奴河南白羊、楼烦王所部,距离长安只有七百里路程,轻骑一天一夜即可到达,对京师威胁很大。关中地区又是新近平定,土地肥沃,百姓稀少,应该充实人口,经营好关中。刘敬又引述战国时期七雄发展壮大的情况说,各诸侯国都是靠着一两个强大的宗族才兴盛起来,现在陛下定都关中,人这么少,北边有匈奴的威胁,关东有旧六国的强宗大族,一旦情况突变,局面将很难控制,陛下可以将原六国的这些强宗大族统统迁入关中,无事,可以增强防御匈奴的力量,如果诸侯王有叛变者,也可以率领这些大族东征,这是“强本弱末之术也。”刘邦遂采纳刘敬之策,并命刘敬负责迁移关东大族强宗十万多口入关中定居。这对巩固西汉的政权,确实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晋阳战役评述
刘邦平定韩王信的晋阳战役,是西汉王朝建立之后,为巩固新生的政权而进行的一次规模巨大的战役,对于维护封建统一大局,反对分裂割据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刘邦在取得全国战争的胜利、建立了西汉统一政权后不久,即亲率三十二万大军和他手下几乎全部重要将领,征伐韩王信的叛乱。这表明了刘邦维护国家统一的坚强决心,也反映了当时社会发展的客观需要,不把韩王信的叛乱镇压下去,社会就会重新陷入战乱不止的年代。尽管由于匈奴军队的介入,刘邦非但没有消灭了韩王信,反而遭受了平城之困,但这丝毫也不能减低这次战争的重要作用,它打击和削弱了韩王信的分裂势力,夺回了北部边疆的部分失地;对匈奴势力的南侵气焰有一定程度的打击;在战争的失利中找到了向匈奴暂时妥协的和亲政策。虽然这对赫赫的西汉大国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屈辱,但在当时无力对付匈奴的具体条件下,也不失为可取之道,此后,随着和亲政策的延续,既为西汉政权的巩固和发展,提供了一个相当长时期的相对稳定的和平环境,更主要的是为以后西汉政权长时间准备击败匈奴的最后决战,争取了战略上难得的宝贵时间。
刘邦军这次战役的失利,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概括起来,主要的有如下几点:
(一)战略上轻敌。晋阳战役开始,刘邦以三十多万大军,大将樊哙、周勃、灌婴、夏侯婴等随同征战,应当说对韩王信和匈奴联军相当重视,但随着刘邦占铜鞮、下晋阳、克马邑等初作战的胜利,便在战略上犯了轻视敌人,急躁冒进的错误。刘邦军在进占平城之前,尽管多次派人去匈奴一方侦察,然而由于胜利后的轻敌情绪,对侦察所得的虚假情况便再无心进行认真的思索和分析,因而,未等其重要谋士刘敬返回,即率轻兵疾进,途中对刘敬的劝阻,自然火冒三丈,终于中了匈奴的诱兵之计,导致了被困平城,向匈奴屈辱求和的结局。
(二)缺乏对匈奴作战的基本经验。按理说,刘邦和他所率领的这批重要战将,从反秦起义到楚汉战争,都是久经沙场、身经百战之土,自然不缺基本的作战经验,但是与匈奴大规摸的骑兵作战却是首次。因而,对于敌人的作战思想,行兵布阵均缺乏基本的了解,尤其是遇上了冒顿单于这样一个英烈雄主,再加之有韩王信与其共同的谋划,匈奴就成了刘邦军难以对付的劲敌。
(三)失掉了杰出谋臣和猛将的辅佐,樊哙、周勃、灌婴、夏侯婴等人,虽也是刘邦的重要战将,刘敬也算做善长筹划之士,但这些人与“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张良,“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的韩信和英勇善战的名将英布相比。相差甚远。张良因病不能出征,韩信被“软禁”于京师,英布也被远封于淮南,这不能不是刘邦军失利的重大因素。
§§§第三节 平定陈的东垣战役
第一,东垣战役前的形势
刘邦于平城地区返回京师后,再征韩王信军于东垣,又未彻底消灭韩王信和赵王赵利,这些分裂势力背靠匈奴,仍在北方的广大地区攻城略地,西汉王朝的北部边境的形势,一直引起汉王朝的忧虑。
刘邦为了向匈奴妥协,派刘敬送“长公主”去匈奴进行和亲之后,匈奴单于冒顿虽未大规模派兵侵掠西汉北方地区,但明里暗里仍在支持韩王信等军的叛汉战争。
汉高祖九年(公元前198年),西汉按照刘敬的建议,开始大规模迁移旧六国的贵族大宗入居关中地区,使关中地区的人口开始增加。同年,赵相国贯高等欲谋杀刘邦之事,已经查明,刘邦将贯高处死,并夷灭贯高的全族,废掉了赵王敖,便以刘邦戚夫人所生之子如意为赵王,并以陈豨为钜鹿守、赵相国,后又被派往代地驻守。
至此,刘邦所封之异姓诸王,还剩下了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燕王卢绾,长沙王吴芮。而刘邦的兄弟子侄这时已先后被封为王的有:刘交为楚王,刘喜为代王,刘肥为齐王,刘如意为赵王等等。
第二,陈豨叛汉的起因
陈豨本为刘邦宠信之臣,当初被派往担任钜鹿守并先后以赵相国和代相国的身分,统率大军守卫赵代等地,按理说官高任重。不应反叛刘邦,但史书对陈豨的反叛原因未加更多说明,较为集中的可以看到两处。一处是在陈豨被任命为钜鹿守,上任之前,向韩信辞别时,《史记》做了如下的记载:韩信令左右人等回避,然后对陈说:“公之所居,天下精兵处也:而公,陛下之信幸臣也。人言公之畔,陛下必不信;再至,陛下乃疑矣;三至,必怒而自将。吾为公从中起,天下可图也。”这意思是说,你现在去的地方,是出精兵战将之处,你虽是陛下很信任的重臣,但如果将来有人在陛下那里说你三次欲谋反的坏话,刘邦必然亲自领兵去征讨你。那个时候你起兵,我配合你,定可以夺取天下。对这段陈豨反叛原因的记述,不敢妄评,因为这毕竟是历史遗留下来的东西,但是也很难使人轻信。因为若韩信真有谋反的意图,按人们的正常理智去判断,决不会轻易对一个正在受到刘邦信任重用之臣去说;而一个正在政治上飞黄腾达之士,也决不会受一个政治上已经失势之人的鼓动,而甘愿背上反叛朝廷,祸灭三族之罪。
在陈豨到任之后,《史记?韩信卢绾列传》还有一处大意如下的记述:陈豨常常经过赵地,赵相周昌看到陈豨有随行的宾客千余乘,陈豨对待这些宾客礼贤下士。赵相周昌遂将这种情况上告刘邦。并说:“擅兵于外数岁,恐有变。”刘邦于是派人调查陈豨所养宾客的情况,发现一些事情多牵连到陈豨。这时陈豨惊恐,便暗中派人至韩王信部将王黄,曼丘臣处,联络反叛之事。汉高祖十年七月,刘邦父亲死,刘邦派人召陈豨回朝,陈豨称病重,未归,九月遂与王黄等反,自立为代王。
这样看来,上述一段记述则是陈豨起兵反叛的真实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原因,很可能是他对刘邦不断削弱和排挤异姓诸王侯,并以刘氏诸王取而代之的做法不满,也深怕自己难逃他们的复辙。因而,陈豨的反叛,不能不说是刘邦排除异姓诸王的必然结果。
陈豨既已决定叛离西汉,于是便与韩王信军结成联军,率领代赵等地之军,共同起兵。
第三,汉军与陈豨军的作战序列
一、陈豨军
统帅:赵相陈豨
将军侯敞、宋最、陈武
将领:韩王信、曼丘臣、王黄、赵王利
二、汉军
将领:谋臣张良
将军樊哙、周勃、灌婴、夏侯婴、郦商、斩歙、柴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