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程润明把购物袋往沙发上一丢,咧嘴道:累死我了,都买了什么东西,这么沉甸甸的一包?
呵呵,几件衣服,还有点零食。我逐个打开袋子,把东西拿出来。找到领呔递给他:给你买了条领呔,看看喜欢不?
你不帮我打上?他不接,歪眼看我。
把领呔往他身上一扔,我啐道:美得你,给你买已经不错了,还想得寸进尺。
心底,我是愿意为他打上的,可是愚笨如我,却始终学不好打呔。为此,许飞曾遗憾好长时间,说:你这么聪明,怎么就打不好一根布条?
其实,打不好一条呔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不是适合他的女人。
又发呆?程润明笑着过来,从后面环住我。
哪有,只是在想,去上海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有什么好准备的,到那边,有我呢。他的嘴唇在我耳后游走,鼻息暖如春天的和风,微微一吹,就熏得人昏昏欲醉。我便是那湖边柳下的踏青人,迷情在山水里,恍不知今岁何岁。
但愿长醉不愿醒。
突然门铃响,敲起一湖涟漪。
我跳起,把他推开:还不去开门。
门打开,一个粉红女人叉腰站在门口,开口就嚷:李雯,你给我出来!
竟是许飞那位新欢,倒让我始料不及。她斜眼瞟着程润明,讥笑:又搭上一个男人了,你本事还不小嘛。
不管你是谁,请说话放尊重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程润明的口气明显透着恼怒。
我气急反笑,站起身走到门口,才发现许飞竟也在门外。看到我,他把头一低。
我找男人很正常啊,未婚未嫁的。难道去勾引别人老公么?我冷眉横对她。看到她,不觉中就变得嘴尖齿利,再无半分姿态矜持。是宿命里的对头,相冲相克的天敌,不死不休。
她哈哈大笑,后仰前俯,半晌停下后,眼角竟有泪光:你何必惺惺做态,即然不舍得许飞,何必离婚。即然找了男人,何必又回头来找他?李雯,我对你真是佩服到家了,不知道你给他吃了什么药,让他这样念念不忘。
突然大哭,猛地拉扯许飞衣服:你怎么这样对我,你这个死没良心的。
一席话说得我蒙头转向不知所云。心里却叫苦连天,她在门口这样哭闹,被街坊看到,保不定被传说成什么故事。
我对程润明说:你去房里呆会,不关你事。
他看我一眼,迟疑了一下,说:好。
我侧身对门外两人冷声说: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不过,有话进来说,别在我门口现眼。
语毕转身往里走。许飞也推推攘攘把那女人弄进屋,转手关上门。
坐定,瞟了眼许飞,比以前消瘦了许多,没了半点昔日风采,想是过得不好吧,心里忽然一酸。
那女人一言不发,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扔给我。
是一张保险单,下面的受益人,赫然写着我的名字。我一怔,他为何还这样做?
抬头看他,眼神竟全然看不懂。
是为了背弃而补偿?摔破了一只花瓶,再买来另一只放上,然后说声对不起就此抹去。
我一笑,把保险单还给那女人,指着许飞:要我回头找他,你也真敢想,他累我半生,我莫非有病。你打上门来就为这事?
那女人一撇嘴冷笑:那他为什么把受益人填你,我才是他老婆。
我哈哈大笑:你老公的事,我怎么管得着?他愿意填谁是他的自由,你应该找他而不是我,即便他要给我,我还嫌钱扎手。
站起身,我说:这个男人是你的,彻头彻尾,我半点不稀罕。你们的家事,自己回去解决,再纠缠,我就叫物业公司了。
那女人见我如此,悻悻起身,口中犹自道:你倒推得干净,等我弄清楚了,再来找你算帐。
许飞跟在她后面,至始至终一言不发。
我抢在前面开门:恕不远送。
从我面前走过,她斜眼看了眼大门,突然冷笑一声,说:油漆倒喷得蛮好嘛。
心里一顿,马上想起喷字的事,原来是她搞的鬼。
我一笑,心里骂:小人!
走进房,程润明正在看书,见我进来,问:走了?
恩。我点头,一头倒在床上:别理我,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