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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整合:做价值链的组织者(1)

小米是新型制造业,不搞大而全,全产业链通吃;小米在制造业里专注做自己的专业的事情,在互联网时代的全球分工的基础上实现最优价值交付。

小米是家移动互联网公司,未来靠互联网服务来赚钱,硬件只是微利。

小米做强做大的关键在于,既应该发挥价值链高端优势,也应该注重上下游供应商的合作联盟。

第一节战术勤奋,战略也不懒惰

雷军认为:“‘战略与战术’这些名词挺唬人的,其实很简单,战略就是‘对的时间做对的事情’,战术就是‘用对的人把事情做对’。”

在做小米手机之前,雷军信誓旦旦要做一款引领潮流的手机,并且将小米的产品目标定在一个很高的层次上。然而,这毕竟是雷军陌生的领域,这注定是一场历尽艰辛、困难丛生的探梦之路。

对于这一点,黎万强深有体会。当时他正负责MIUI开发和联系手机硬件厂商,在屡屡碰壁之后,他曾自嘲道:“我要是知道做手机这么难,打死我也不进这个行当。当年也就是被雷军忽悠的,当真是无知者无畏,现在总算弄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想着逃离这个行当了。”

虽然困难重重,但是认准方向就不会动摇,更不可能回头。为了尽早启动小米手机项目,雷军、林斌这两个原本不懂手机硬件的人不得不频繁约见硬件供应商,新的问题随之出现。雷军要做精品手机,这就意味着整个手机硬件供应商都应该是顶级的厂家,不管是CPU还是触摸屏,都必须是全球领导者。可客观事实是,顶级的供应商往往不缺买家,即使有钱也不见得能谈成业务。雷军在软件行业积累的名声,在硬件领域无法换来认同感,不客气地说,谁管你曾经干过什么。

小米的供应商分为几种类型。一种是关键部件供应商,如高通的手机芯片、触摸屏幕、电池等材料,一般都由品牌厂商购买,直接提供给ODM(原始设计制造商)使用,这样可以将采购权牢牢掌握。对于战略供应商,小米紧密合作,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由于小米2014年的销售目标提升到6000万台,已经成为合作芯片供应商的重要、核心客户,通过参与芯片厂商的研发、设计,不仅解决了早期设计和量产设计的衔接问题,而且得到芯片的优先供应权。由于销售增长速度高于产能爬升速度,小米在战略部件上也采取冗余供应商策略,在小米3的手机上同时使用英伟达和高通的两块芯片设计,降低某种芯片缺货带来的供应链不稳定的风险。

对于策略型部件,小米宣称都是自己采购分发给ODM使用。小米手机大约有600个部件,全部由小米自行采购,而手机行业的普遍做法是找一家中间商统一采购,这是雷军对既有商业模式的颠覆。

小米零部件供应商统计表(根据公开资料整理)

宝莱高科:OGS触摸屏

欧菲光:触摸屏、摄像头模组

华东科技:触摸屏

深天马A:触摸屏

劲胜股份:结构件

欣旺达:电池

爱施德:分销商

顺络电子:电感

超声电子:OGS触摸屏

联发科:芯片

高通:芯片

夏普:IGZO高性能液晶屏

友达:IPS视网膜屏幕

腾华:触摸屏

介面:触摸屏

嘉联益:柔性电路板

F-臻鼎:柔性电路板

毅嘉:柔性电路板

新钜科:镜头

英华达:组装厂

鸿海:组装厂

F-敦泰:触控IC

联咏:驱动IC

瀚荃:连接器

F-昂宝:供应手机充电器的AC/DC芯片

天宇:手机电池

新谊科技:进口商

中华电信:渠道商

远传电信:渠道商

从以上表格可以看出,小米供应链的主力还是在台湾,在尖端技术上,如芯片、电路板等,与国内厂商相比有很大优势。

有一天,雷军与林斌、周光平找一家供应商谈判,好不容易见到对方负责人,却被简单一句话就打发出去了,他说:“要想用我们的产品,先把你们过去3年的财务报表拿来给我看。现在做手机的这么多,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会死掉。”雷军闻言,默然无语。

到了2012年12月,经过漫长的谈判,手机的核心组件芯片供应商终于谈妥,但是触摸屏却始终没有落实。虽然周光平和工程师经过千方百计的努力,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供应商。此时,身为设计部负责人的刘德有点儿坐不住了,他让周光平先去做电路设计,他亲自出马找供应商谈判。

在来小米之前,刘德在美国志得意满,在他那家并不算太大的公司里,只需要布置工作即可,很少有事情需要他亲力亲为,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刘德对谈判桌上的那些事情不感兴趣。可是进入小米之后,当去做这些事情时,他却发现居然没有什么厌恶或抵触情绪。

为了与供应商之间建立良好的关系,刘德经常邀请供应商一起出来吃饭,利用这些机会一遍又一遍地解释小米的商业模式,对方需要什么刘德就提供什么。对于供应商来说,小米的一切都是透明的。

有一次,为了说服日本的供应商,刘德一边说一边写,直到写满背后一大块白色会议讲板。会议整整开了一夜,第二天黎明到来时,所有人还蹲着看刘德在讲板右下角的空白处比画。为了和供应商交流顺畅,刘德硬是背下800多个手机原配件的名字,与100多个厂家进行联系,见过的供应商代表超过1000名,5个月下来瘦了20多斤。

2011年3月11日,日本发生9.0级大地震并引发福岛核电事故。当时许多企业对日本敬而远之,可是刘德为了向夏普公司表达诚意,特意拉着雷军去了一趟日本。两周之后,雷军、林斌及刘德三位高管前往大阪与夏普进行谈判,希望拿到夏普的屏幕。雷军回忆:“搭乘那天航班的人总共不到10个,其中就有我们3个人。”门庭若市的夏普公司总部当天也只有他们三人拜访,小米最终以执着和真诚感动了夏普。

但是,在商言商,谈判进行得远没有想象中顺利,刘德开始讲他们的创业故事,讲小米的未来,讲到最后刘德都被自己感动了。后来有人问刘德,究竟是靠什么说服夏普的,他轻描淡写地说:“我告诉他们不挣钱没关系,但是别错过占坑的好机会。万一咱们以后做成了,那他们就追悔莫及了。”听起来轻松,这句话背后的自信和底气,蕴含着小米付出的艰辛和努力。

南京英华达是小米手机目前最主要的代工企业,在它的流水线上,单是组装小米手机这一道流程就需要91名员工进行。在小米创业初期,面对一无所有的小米,英华达毅然决定合作。英华达董事长张景嵩说:“当时打动我的是雷军这个人,他对上游供应链、媒体、员工等所有人讲的东西都是一致的,没有说一套做一套。他的这种‘一致性’让我可以放心与他合作。”

在企业合作中,一般有两种心态:一是一起做生意,二是一起做事业。雷军这种“透明”“一致”的做法是本着跟供应商、代工厂一起做事业的态度,双方不再是利益捆绑的交易关系,而是共同成长的伙伴,这种做事态度让小米顺利渡过创业初期的摇摆停滞期。后来,随着小米出货量的稳步增长,英华达等合作厂商跟随小米一起发展,利润率大幅提升,公司实力也不断增强。

第二节专注做专业的事情

2013年12月12日晚,在中央电视台年度经济人物颁奖典礼上,在主持人陈伟鸿煽风点火的“挑拨”下,格力董事长兼总裁董明珠与雷军针锋相对,公开打赌。雷军说,5年后如果小米收入超过格力,董明珠要给他1元钱。以强硬豪爽著称的董明珠哪肯认输,果断回应5年后格力必胜,她还将赌注直接拉升到10亿元。在此需要提及的是,早在金山时期,雷军就和同在珠海的董明珠成为朋友,打赌既有剑拔弩张的刺激,也有朋友抬杠的味道。

故意设局的陈伟鸿打开一张对比图表,以区分格力与小米的不同之处:工厂数量,小米是0,格力是9;专卖店数量,小米是0,格力是3万以上;营业总收入,小米是300亿元,格力是1007亿元。对比结果足以激怒董明珠,雷军居然能以“0、0”的数据在短短3年就创下300亿的营收,而格力几万人经过23年奋斗才突破千亿。

尽管图表显示雷军胜券在握,但董明珠并不认同这种虚拟加虚拟的创新。格力有23年的历史,已经做到千亿级的规模,有科技创新研发能力,有强大的销售渠道和分销网络。在她看来,实体与实业是企业存活的必要条件,没有工厂、渠道、零售店的小米根本就不是值得尊敬的对手。

但是,以互联网新兴科技企业自居的雷军认为,小米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互联网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为一种不可抵挡的趋势,我们浩浩荡荡,势不可当。”对于小米的未来,雷军充满信心:“小米的盈利模式最最重要的就是轻资产。第一,它没有工厂,所以它可以用世界上最好的工厂;第二,它没有渠道,没有零售店,所以它可以采用互联网的电商直销模式。这样的话没有渠道成本,没有店面成本,没有销售成本,效率更高;更重要的是第三点,因为没有工厂,也没有零售店,它可以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产品研发上,放在和用户的交流之上。所以,小米4000名员工,2500人在做跟用户沟通的事情,1400人在做研发。所以,它把自己的精力高度集中在产品研发和用户服务上。”

实际上,董明珠的观点代表了为数众多的传统企业家的看法。可是,正如他们所指出的那样,小米的确没有工厂,没有线下渠道,这并非小米的劣势,恰恰是优势:“小米的无就是小米的有,这是辩证的。比如小米没有工厂,但能通过共赢团结世界上最好的工厂。”

一直以来,小米采用全球分工模式,和全球最好的制造工厂合作,如富士康、英华达等,让最专业的人做最专业的事情。目前,小米有500多家供货商,他们分布在日本、美国、中国台湾等世界各地。

作为社会化分工的必然产物,ODM(即“原始设计制造商”,是一家厂商根据另一家厂商的规格和要求,设计和生产产品)在IT制造行业成为主流,全球顶级手机、电脑等IT厂商的产品都不是自己制造的,包括耐克、阿迪达斯等体育运动品牌,都是外包给有竞争力的代工企业完成的,IT行业的普遍现象是台资企业接单放在大陆生产。在2008年以前,几乎所有的代工厂都集中在珠三角和长三角地区,比如深圳的富士康,上海的广达、英业达,苏州的和硕,昆山的仁宝和纬创。2008年以后,随着全球经济危机和用工、原材料成本提升的影响,税收等优惠政策到期,大量代工厂开始前往中西部地区,甚至后来转移到东南亚的越南、泰国。

美国著名学者罗杰?内格尔在1991年首先提出“虚拟经营”的概念。这个理念主要针对当时市场需求急速变化、产品周期日益缩短的现状。他在理论中建议,通过企业内部和企业间的资源灵活重组,以企业联盟体形式共同应付市场挑战。被称为美国硅谷“创业投资基金的优雅绅士”的约琴?戴拉博士则认为,虚拟经营是指人们把重心放在他们擅长的工作上,也就是说企业只做其擅长的工作,而把其他不擅长的工作交由外部完成。

从这些理论中可以看出虚拟经营的精髓:将有限的资源集中在附加值高的功能上,而将附加值低的功能虚拟化。随着竞争的日益加剧,专业化分工越来越明显,这为虚拟经营提供了可能,而在互联网时代,虚拟经营正逐渐成为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

小米走的就是一条紧紧抓住核心竞争力的路径,将物流、生产等非核心业务外包出去。雷军说:“小米是新型制造业,不搞大而全,全产业链通吃;小米在制造业里专注做自己专业的事情,在互联网时代的全球分工的基础上实现最优价值交付。”

在赌局中,董明珠最大的质疑就是小米的供应链,在没有工厂、渠道的虚拟经营模式下,如果合作厂商离开,小米必将成为无根之树。雷军并不担心,他认为与传统制造业的合作关系相比,小米与合作伙伴的关系会更加密切:“传统制造业的合作伙伴主要是供应商、渠道,其他环节基本接触不到,都是通过渠道接触的。小米的合作伙伴有供应商、工厂、配件供应商、独立品牌商(可以通过小米商城,应用中心,游戏中心销售硬件、软件、游戏等产品与服务)和视频服务提供商等,是全方位、全产业链的价值交付。这就类似于八爪鱼,每个公司都可以与小米合作,甚至包括格力、美的这样的厂商。”言下之意,在共同的生态链中,不会有厂家会随便离开,小米也不会因为一个厂家的离开而倒闭。

雷军说:“小米的成绩是和富士康、英华达、高通、联发科、英伟达等携手达成的,我们将跟优秀的合作伙伴一起开创行业新格局。”小米一直是它所在的产业价值链的组织者,始终坚持与伙伴合作共赢,使得整个产业链专业化分工越来越细化,分工之后的协同也越来越顺畅,整个产业链保持着健康、持续的发展态势。

第三节以销定产,按需定制

创业之初,有人批评雷军自不量力,谷歌手机惨淡失败,小米必然步其后尘。雷军愤然道:“我们为什么不能比谷歌强一点点呢?谷歌是很厉害,那是在搜索引擎领域,不是在电子商务这个领域。创业者要有一点儿决心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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