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眼儿媚 第二章皮箱中的秘密 (2)
‘嗨,两位小姐降临,不知有何见教?’陶探长轻快地说。
‘陶探长,看你的姿态,似乎那宋春根招了口供,已承认是绑匪的同党了,是不是?’葛波说。
‘嗯,你们是为了宋春根而来的?你们的消息倒也灵通。’陶探长说,‘但你们来得太晚了。正像葛小姐所猜想的一般,宋春根已招出口供了。’
‘他怎么招供的?’殷凤问,‘这倒是有趣的事。’
‘有一个宋大元,住在福履理路亚尔培路转角一幢洋房中,他就是绑匪的首领。宋春奉了宋大元之命,丢弃麦仲达的尸体,两位小姐请在这里略坐片刻,我立即要去逮捕绑匪首领宋大元,不能奉陪了,回头再见吧。’陶探长说毕,又匆匆走出办公室去了。
殷凤要求胖侦探陪伴她们到验尸所去看麦仲达的尸体。
麦仲达的尸体被人从腰部截成两段;无疑的,他生前是一个相貌极端正漂亮的人,根据种种情况推测,他至少已死去两三天了;他的颈项间有被人紧扼的痕迹。
她们重新回到警局陶探长那间办公室内。
‘阿胖,这麦仲达是被人用双手扼紧咽喉,窒息致命,死后才被人截成两段,移尸郊外的。’殷凤说,‘所以我认为麦仲达并不是被撕票的。绑匪撕票,决不会用这种费事杀人方法,他们尽可用别种爽快的方式,况且还有种种迹象可以证明他不是被撕票的肉票。’
‘其它四起被杀害的肉票,情况与这次不太相同,除了将死者从腰部截成两段外,身上并无任何伤痕,而且颈项间也没有扼握的痕迹。’胖侦探说。
‘是吗?这倒是很奇怪的,’殷凤说:‘根据我的推测,这麦仲达的死并非是因为撕票。’
她们与胖侦探正在讨论这案件时,陶探长既恼怒又沮丧地回来了。
‘陶探长,绑匪首领捉到了没有?’葛波问。
‘******,这犯人刁恶极了,害我碰了一鼻子灰。那幢洋房并没有宋大元其人,原来是我们局长的小公馆;假使我走得慢一些,就会给那女人掴颊回来。我非叫这刁恶的犯人招出真实口供不可!’陶探长气呼呼地说。
‘这不是宋春根刁恶。’殷凤对陶探长武断唐突的作风加以指责,‘是你们迫他招供,他没有供可招,于是就只好随便胡扯了,你再去迫他,结果还是一样的。陶探长,应该从别条途径上追究这一案件。’
陶探长并未采纳殷凤的善意劝告。他很恼怒地往审询室去,须臾,他再度走进办公室来说:‘这一次犯人招了真实口供,有一个黄忠诚是他的表姨父,住在戈登路冒运里十一号,所有绑票案俱是这个黄忠诚计划指挥的;我们立刻就去逮捕这个主谋。’‘那个宋大元究竟是何等人物?’葛波嘲笑似地问。
‘宋大元是宋春根的爷,已死去十三年,你想这犯人刁恶不刁恶!’
‘陶探长,这一次我们想随你同去,你不反对吧?’殷凤说。
‘没有反对的必要,但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就走。’陶探长说着往办公室外走去。
黄忠诚的屋子是一幢二上二下的石库门房屋,屋内仅住着黄忠诚的妻子陈明玉以及四个尚且不满十岁的孩子。经过审慎盘诘之后,初步证明了宋春根的口供与头一次一样胡言乱语
黄忠诚确是宋春根的表姨父,但一直在云南昆明邮局服务,已数年未归。
陶探长虽然没对陈明玉为难,但十余名武装警察如临大敌般将巷子包围起来,非但陈明玉饱受虚惊,就是巷中其它邻居也受了极大的扰乱,尤其是刚从葛丽娜公寓中提了一只皮箱回家的史浩,更是情虚心慌,惴惴不安。
陶探长从陈明玉屋中查无结果的撤退出来,意兴全失,武装警察中一个姓李的警察建议向邻居处加以侧面调查。
陶探长采纳了这意见,就到邻居史浩家中进行他的访查工作。
殷凤与葛波,以旁观的姿态,注视着这案件的发展。
当警务人员跨入史家客厅时,史浩正预备携着葛丽娜给他的那只皮箱回到他自己的卧室中去。
‘小史!’
史浩不得不站定脚步,并把皮箱放在地上。
‘小史,我们探长有一些重要事情想和你谈谈,请你据实回答。’老李见了史浩,很简洁地说明来意。
老李的来意叙述得太简洁,史浩竟全不知道警务人员到陈明玉家去是为了何事,也不知探长为了什么事要与他谈话。
在他未丢弃那只皮箱前,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警务人员踏进他的住宅;在他丢弃了那只皮箱不到两日就有警务人员光临,这显然是与那只皮箱中的尸体有很大的关系。他顿时只觉得心脏跳得又重又快,脸上也在火辣辣地发烧。
‘噢!老李……’他只说了这三个字,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五六个警察站在天井中,殷凤、葛波站在窗畔,陶探长、胖侦探、老李散处在小小的客厅中。这使史浩的母亲、妹妹以及那个下女阿娥都惊慌失措的呆立在门旁。
‘老李,你认识他吗?’陶探长问。
‘是的,探长,他在大学念书时我们就认识了;但我们很久没见了。前天深夜凑巧得很他往大西路底过去三四里路的乡下探望他姑母,我们在路上碰见了。’老李噜苏地回答
‘大西路底过去三四里路的乡下?’陶探长没有原则的怀疑,是他一贯的作风,‘深夜到乡下探姑母是很奇怪的事,你的姑母住在哪里?’
这就等于要了史浩的命,他根本没有姑母,也不熟悉那个地区,他怎能说得出姑母住在何处呢?纵然勉强说出一个地名,而没有其人也是令人大大起疑心的事,他只能愣愣地对陶探长呆望着。
丽卿比较机警,她发觉她的哥哥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已将他自己陷在尴尬境地中,她知道该地区有一个地方叫小竹园,就代他解围了。
‘我哥哥是往小竹园去的。’丽卿说。
‘小竹园?’陶探长的眼光发亮了,‘我们就是为了小竹园事件而来,你们的姑母姓什么?’
原来警务人员确是为了尸体案而来;他们不知丢尸处的地名,却看见一个竹园。这时,史浩的脸色由红转白了,并且白得像灰。
‘哼!你的心慌乱了,是不是?’陶探长紧紧逼问,‘你姑母究竟姓什么?’
‘他不是去看姑母的。’慌乱间丽卿又代她哥哥回答。
‘更好了,不是去看姑母,深更半夜到小竹园去干什么?’陶探长问。
‘他是去会晤一个情人,预备和她私奔的。’丽卿记得那晚史浩颈上的红唇印,而捏造出这一个谎话来。
‘那么,为什么又不私奔了?’陶探长问。
‘因为她左思右想,私奔并非妥善的办法,因此打消了私奔的念头。’史浩把他妹妹代他说的谎话继续圆下去。
‘你的情人姓什名谁?’
‘我拒绝答复这个问题,’史浩说,‘我有权代她保守秘密。’
陶探长盘问至此,已不能再问下去了,毕竟这少年并无多大可疑的资料,然而他的眼睛却对着那只皮箱注视;自绑票案连续发生后,陶探长对于每一只皮箱都很敏感。
‘这大皮箱中装的是什么?’陶探长问。
这又要史浩的命。他根本不知道这皮箱中装的是什么?今天早晨葛丽娜命他将这皮箱携回家时,他曾询问她皮箱中装着何物。葛丽娜只是笑着告诉他,箱中是她赠给他的礼物,命他到了家里启箱观看,就会明白。
但他曾上过她一次当。上次葛丽娜告诉他箱中是钞票,而箱中装的竟是尸体。这一次,他也许又上了她的当,又被她愚弄了。葛丽娜所说的礼物,也许又是一具尸体。
‘这皮箱内究竟是什么?’陶探长追问。
史浩踌躇未答,他几乎快要昏厥了。
丽卿爱莫能助,她不知箱中装的是什么,不能代她哥哥回答。
殷凤、葛波始终不声不响地在一旁观察。
‘你自己不知道这箱中装的是什么吗?’陶探长声势汹汹地说。
‘我当然知道皮箱中是什么,’史浩绝望地说,‘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要开箱查看了!’陶探长走近了几步说。
‘我反对你查看私人对象!’史浩虽然这样说,但并未去拦阻他。
陶探长弯身下去见钥匙系在皮箱环上,就取钥匙开锁,打开箱盖。
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往箱中观看,包括史浩自己在内,然而箱中并无惊人的对象,满箱尽是簇新的西文书籍。
陶探长搔搔头皮,显出迷惑的神情。
殷凤走近皮箱,取起几本书籍略加翻阅后,仍放回到箱中去。她并没有表示任何意见,默默无言地退回原处。
‘你们到我家里来到底为了何事?’史浩倏地反过来严厉地提出责问,‘我们违背了什么法律?’
‘是很重要的事情,但与你们无关。’老李充满歉意,‘我们仅不过想向你们探问隔邻陈明玉与黄忠诚的情况而已。’
经他们侧面调查,的确证实陈明玉是善良居民,黄忠诚也果真在昆明邮局服务已数年不归。
陶探长乘兴而来,颓然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