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眼儿媚 第八章十四年的宿仇 (2)
‘你不用解释,’陶探长阻止他,‘我可以断定你是谋杀葛丽娜的凶手!’
‘我……我……’史浩又想解释。
陶探长再度阻止他发言,而问那个监视他的警察:
‘你怎么把他捕获的?’
‘这公寓大厦管理人睡在底层电梯旁一间小室中,在半睡半醒中听得二楼有两响枪声,他从床上跳起来奔到街上把我们唤来。’那警察说,‘我们匆匆赶来,在手扶梯恰巧碰见史浩神色惶急的从二楼奔下扶梯来。因此,我们就把他抓住了。我们见葛丽娜的公寓内光明亮,经我们敲门、按揿门铃也无人开门。所以我们就破门而入。发见葛丽娜已死在地上,室角一张圆桌上,有一顶男子呢帽,呢帽里面皮边上写着史浩二字。这使我们觉得他嫌疑重大,而把他加以监视。’
‘阿胖,用手铐把史浩铐起来。’陶探长主观地说,‘毫无疑问,他就是谋害葛丽娜的凶手。’
胖侦探熟知他的上司陶探长那种昏庸武断的作风,因此拿着手铐在那里看殷凤的眼色。
‘且慢!’殷凤说,‘陶探长,你应该让他解释的呀。’
‘好,史浩,你有什么话快说!’陶探长说。
‘两小时以前,我曾在这起居室内与葛丽娜小姐谈话,临去时,我把一顶呢帽遗忘在这里。后来我想起了这顶帽子,因为有一种特殊缘故,我非得重返此处把它取回不可。同时,我也很为她耽忧,很想知道她与我分别后的情况。’
‘谁知我刚回到这公寓大厦,走近她公寓门口,就听得两响枪声。我惊慌失措地在她公寓门外走廊里犹疑了半晌,才决定奔下楼去,离开这是非之地,但恰巧在半扶梯碰见了两个警察。’
‘你为了何种特殊缘故?你为什么代她担忧?’殷凤问。
‘她告诉我,她正在等着一个仇人,她要报复十四年前的宿仇。’史浩说。
‘你的解释不能证明你与这案件毫无关系。’陶探长说,‘况且为什么知道了她要复仇而不报警呢?’
‘我起初以为她和我说笑话,当真不得。’史浩用谎话来抵御陶探长这个攻击。
‘陶探长,我们把史浩的问题暂时搁置一旁,先把这室中的情况勘查一下,如何?’殷凤说。
于是陶探长、胖侦探、殷凤开始勘查公寓中的情况。葛波监视柳嘉权,一个警察监视史浩。
殷凤发现浴室的窗门半开着,并有一根绳索系在窗档上,一直堕下去通到下面一条僻静的小巷内。
‘陶探长,这是很显著的事,谋杀葛丽娜的凶手是早有充份的准备,他知道这公寓周围的形势,杀人之后,从容不迫的藉了这根绳索从后窗逃出去。’
这时候,胖侦探在卧房的壁橱内发现了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男子尸体及一只全新的空皮箱。
‘这男尸是谁?’陶探长抓着头皮现着迷惑的神情回到起坐室,他俯身下去察看那个艳丽的尸体及那个男子尸体。
‘这男子尸体似乎是中了麻醉药毒,’陶探长说,‘葛丽娜是被人紧扼咽喉窒息而死。
‘和麦仲达的死一般无二。’殷凤说。
‘你意思指谋害麦仲达的凶手也就是谋害葛丽娜的凶手吗?’
‘一点也不错。’
‘这男子呢?’陶探长问。
‘是被葛丽娜所谋害的。’殷凤回答。
‘他就是她所等待的仇人吗?’陶探长问。
‘不,她的仇人不祗一个,这是她来不及丢弃的第五个仇人。’
‘管理员听得的两响枪声,又怎样解释?’陶探长问。
‘这是葛丽娜所放的枪,可是那凶手穿着防弹马甲,子弹不能伤害他。’殷凤说。
‘你怎么知道得如此详细?’陶探长问。
‘事实告诉我的。’
‘既然如此,你一定已知道凶手是谁了?’
‘我非但知道凶手是谁,并且已把凶手捕获了。’殷凤说。
‘凶手在哪里?’
‘就是他。’殷凤指了一指柳嘉权。
‘你有什么证据?’陶探长问。
‘他穿着避弹保险马甲。’殷凤说。
‘这证据不充足,不能因为他穿起保险马甲就认为他是凶手!’陶探长皱了皱眉。
‘我有具体根据,可以肯定柳嘉权是凶手。’殷凤说,‘方才我捕获他时,他携着一具用黑绿缎子绣有白色梅花的台毯包裹着一具录音机。’
‘我推测这是葛丽娜公寓中的对象,并且已收录着有关本案的一切内容。当柳嘉权扼毙葛丽娜后,正想逃遁时,忽然发现这一具装置在隐秘地方的录音机。’
‘他知道这是对他有害的记录,因此,他取了一幅台毯包裹了这录音机逃走,准备加以毁灭。但他不及逃远,就被擒获了。’
‘我们不妨听听这录音机里的记录。’胖侦探说。
殷凤把录音机打开,开始放送着录音记录——
‘“我是葛丽娜,我正在等待我最后的一个仇人——柳嘉权。万一我仍不能将他置于死地,不能报复我十四年的宿仇,反而遭了他的毒手,或者我和他同归于尽,那么这录音记录着柳嘉权进入我公寓后一切能收录的声音,作为警局侦查本案的证据……”’这是一个女子的语声。据管理员与史浩证明,这确是葛丽娜的语声。
砰的一响,是开门声音;‘咭格咭格咭格!’,是皮鞋的声音,由轻而重。
‘“请坐!柳嘉权,吸烟吗?”’葛丽娜的语声。
‘“我吸惯我自己的香烟,不必费心。”’柳嘉权的语声。
‘咭格咭格咭格!’一阵来回的皮鞋声。
‘“柳嘉权,你尝尝这一杯色香味俱佳,非常不容易尝到的茶。”’
‘“谢谢你,葛丽娜,我是一个俗人,既不能辨别茶的优劣,又不常饮茶。”’
‘“这是用埋藏在地下十四年的陈年雪水所煮的茶,你不妨尝试一下。”’
‘“哈……哈……哈……这样一个俗人,实在不配饮一杯绝无仅有的茶——或者说是一杯神秘的茶。丽娜,你是一个神秘的女子,你自己饮这一杯神秘的茶吧。”’
‘“柳嘉权,你不配饮茶,但很配饮弹。”’葛丽娜忿怒的说道。
‘“噢!你终于显出原形来了,要用手枪来对付我了,你这枪也是十四年前的陈年老枪吗?”’这是柳嘉权的讥讽语声。
‘“这枪虽不是十四年的陈年老枪,但它却能报十四年前的宿仇。”’
‘“嗯,果然是为了萧承的事。我一看见你就怀疑你是顾耐时的女儿顾玲娜……”’
‘“不要走近我,站住。”’葛丽娜的叱喝出声。
‘“你的容貌虽然与十四年的模样有很大的变化,但我始终怀疑着你。直到最近我又获悉那几个与萧承案件有关系的老友——章立荣、马伟立、桑坚志、唐南山,先后在同一情况下被人谋害而以撕票作为掩护,我才肯定你确是顾玲娜,葛丽娜只是你的化名;不问可知,那些人的生命都是丧在你的手中……”’
‘“不错,那些人是死在我手中的。数小时前,金得标也在我这公寓中死去了。但是十四年前的萧承是谁击毙的?”’
‘“萧承是我击毙的。”’
‘“但你为什么贿赂那五个人做伪证,诬陷我父亲是击毙萧承的凶手?”’
‘“我要活命,我不愿意坐牢,我就不得不这样做。否则,我早像你父亲一样地病死在狱中。那里还有今日。”’
‘“麦仲达呢?”’这是葛丽娜的语声。
‘“他是你的恋人是不是?那天我来访问你,适逢你外出。他用言语讽讥我,我一时气忿,就把他扼死了。”’
‘“你这该杀的……”’葛丽娜的语声突然中断。
‘砰——砰’两枪声,接着是一阵扰乱声。
‘“你奇怪你的手枪子弹打不死我吗?我早就猜到你因为我不喝你的任何饮料,会用手枪来对付我,所以我穿了避弹马甲而来的,现在你的手枪也到了我的手中。”’
‘啊……’一阵尖锐短暂的嘶叫声。
‘“我并不喜欢杀害你这样一个艳丽动人的女人,可是保留你的生命,就是我心腹之患,为了一劳永逸起见,我不得不扼死你了……哈……哈……哈……”’柳嘉权狂笑说道。
录音机静寂了半晌,柳嘉权又说话了。
‘“咦!这是什么?嗯,录音机!好刁恶的女人……”’
录音机的录音记录到此为止。
陶探长走到柳嘉权身旁,在他胸部与背部拍了几下,证实他的确穿着避弹马甲。
‘你是不是柳嘉权?’陶探长问。
柳嘉权没有方法可以抵赖,不得不点头承认。
胖侦探未待陶探长吩咐就用手铐把他的双手铐了起来。
‘殷小姐,你在聆听这录音记录之前,就肯定了柳嘉权是谋害麦仲达与葛丽娜的凶手。’陶探长说:‘不过,我不明白你是用拆字方法测出来的呢?还是用掐算阴阳的方法算出来的?’
‘根据保存在警局中的线索与具体情况而获得的结论。’殷凤回答。
‘警局中保存着什么有关这案件的线索?’昏庸胡涂的陶探长又抓头皮了。
‘麦仲达尸体衣袋内捡得的纸件,以及他手中两小撮有柠檬与玫瑰混合香水的头发。’殷凤说:‘你记得有一张奇怪的图画吗?一个女子用绒线球掷倒了四只木瓶,还剩下两只木瓶未倒,这两只未倒的木瓶就是金得标与柳嘉权,而这女子就是葛丽娜。现在这件离奇的撕票案已水落石出。这位史浩先生既与这案件没有关系,而小竹园茅舍中那个宋春根也与这案件风马牛不相关,你回到警局应立即把宋春根释放出来。’
‘对,我也早已注意那些线索了。凭了那些线索破案易如反掌,我早已预备在明天就根据那些线索进行侦查了。’陶探长在那里死挣面子。
‘陶探长,你在没有见到殷小姐以前,是否就已经预备根据这些线索去侦查了?’胖侦探讽讥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