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眼儿媚 第七章防不胜防的袭击 (1)
‘歪头阿七,举起手来,停止摇动这个转轮。’
歪头阿七发觉背部被范凯用手枪抵住,而不得不举起手来。
‘阿凯,你发了疯吗?’歪头阿七说。
范凯,一手握枪抵住歪头阿七,一手把向遏姑娘从切纸刀片下拉出来。
‘我没有发疯,’范凯说,‘你要把行侠仗义的殷凤和向遏的手脚截割下来才是发疯,你给我滚到墙角里去。’
‘阿凯,开什么玩笑?’歪头阿七奸笑着说。
‘谁和你开玩笑,滚到墙角里去。’范凯声色俱厉地说。
歪头阿七耸了耸肩,走到厢房的角落里。他转过身来看见范凯所握的枪,正是他自己腰下所佩的那支转轮手枪。不问可知,当他全神贯注地挟着向遏,把她放进切纸刀下时,范凯悄悄地偷了他的手枪。
‘阿凯,这是你姐夫张久根吩咐我们所做的事,与我个人没有什么关系,假如你反对把她们的手脚截除,我们回去就是。’歪头阿七说。
‘你和张久根都是杀不可恕的恶霸。’范凯恨恨地说,‘张久根用卑鄙的威胁手段,威逼我姐姐做他的姨太太。我们没有一日不在筹思消灭他的计划,祗是苦无机会……’
‘那么,方才你在路上把汽车与交通灯杆相碰,又与那个警察冲突,都是故意激怒那个警察,希望那警察把我们连人带车押解到警察局去,于是你就达到了援救殷凤的目的了。’
‘你很聪敏,’范凯说,‘但你知道得太晚了一些。’
‘方才你对殷凤所说的话,也不是讽刺她们,你的内心极希望她能挣断绳索,把我与张久根置于死地?’歪头阿七说。
‘是的,祗有她们嫉恶似仇,敢与恶霸作对。’范凯加以承认。
‘这样说来,你是我们的叛……’歪头阿七的言语突然中断,眼睛从范凯身后瞟了一眼,‘咦!你的姐夫张久根来了,你向他解释……’
‘范凯,不要上当……’倚在靠椅上的殷凤立即发出警告。
然而殷凤的警告,未能阻止范凯转过头来。就在范凯扭头的一瞬间,歪头阿七赶上数步攫住范凯握枪的手,范凯知道中了诡计,急忙扳枪,可是射击方向已不由自主,子弹朝上射去。
范凯握枪的手既失了自由,把枪移到左手。歪头阿七挥拳击中他的手腕,那支手枪就脱手向后飞去,掉在地上。
于是范凯与歪头阿七的搏斗开始了。
范凯除在孩童时代与同年龄的孩童,因争夺纸烟画片而扭打过一两次外,成人之后,从未与任何人打过架。而歪头阿七是靠‘打’来维持生活的,搏斗经验极为丰富。
范凯的身上像不设防的城市般连连被击中。没多久,范凯已被歪头阿七击得七晖八素,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嘿!嘿!嘿……’歪头阿七得意地笑着说:‘阿凯,你是我们的敌人,现在,对不起,我要用匕首结果你的性命了。’
歪头阿七从腰下刀鞘内拔出一柄薄薄的匕首,俯下身去,往范凯的胸前直刺下去。
殷凤双脚上的绳索已因她长时间的用力挣扎,渐渐松动。
这挣扎并不是在这屋中才开始的,早在汽车内殷凤的双脚,已悄悄在不被他们发觉之下,用她潜在的功夫,在紧捆的绳索中上下左右绷涨扭揉。当她被移到这屋里的靠椅上时,紧捆的绳索已松动了十分之五六。
范凯与歪头阿七冲突时,殷凤已不再顾虑被他们发觉。因此,她那猛烈的绷涨扭揉发挥了更迅速的效果,双脚上的绳索已松动了十分之八九,手臂上的绳索亦松动了十分之六七。当歪头阿七拔出匕首时,殷凤的双足已从绳索中挣脱出来,祗是她的双臂尚被绳索缠绕着。
当她见歪头阿七的匕首向范凯胸前刺去时,已刻不容缓了。
她一跃上前,飞起一腿往他的腰部踢去。
有丰富搏斗经验的歪头阿七察觉敌人的攻击自后而至,放弃范凯,急忙闪避时,臀部已被重重地踢中而跌扑出去。
他深知不及时闪避,被殷凤踢中要害,非死即伤。他就地一滚,重新跃起,蹿过来用匕首向殷凤胸前刺来。
殷凤往旁边闪开,歪头阿七的匕首转向她腰部刺来,殷凤纵跳开去,他的匕首又刺了一空。可是歪头阿七的进攻并没有中止,那柄匕首的刀尖像雨点般往殷凤身躯各部份刺来。
殷凤终究因双臂被绳索绕缠着,行动受了极大的限制。她东躲西闪,仅能采取守势而没有余暇反攻。
歪头阿七也早已看准殷凤眼前的弱点,猛烈地向她进攻,他要在她双臂未恢复自由之前,置她于死地,否则,他自知绝非殷凤的对手。
殷凤一边躲避他那柄锋利的匕首,一边思索她自己的双臂能在绳索中迅速挣脱出来的方法。
歪头阿七的匕首又对准殷凤的胸部刺来。这一次殷凤并不闪避,仅仅将身躯略偏,使那柄匕首往她右臂外擦过去。于是刀锋在她臂上那根粗而坚韧的绳索上划过,割断了一半绳索,还有一半依然藕断丝连,并未完全断裂。
殷凤的双臂用力绷揉,那欲断未断的绳索终于完全断裂了。她的双臂既获自由后,战局就立刻改观了。
当歪头阿七那柄匕首向殷凤咽喉刺来时,殷凤将身躯一侧,让匕首剌空,她敏捷地用三个手指捏住他握刀的手腕,略略用力一摔,歪头阿七的手关节脱臼了,殷凤又飞起一腿将他踢了出去。
歪头阿七已身不由主地一直冲跌到那具切纸机上。
此时,范凯已从地上爬起,把向遏姑娘从切纸机上移到靠椅上,正在松解她身上的绳索,但一时不易解开。适逢歪头阿七冲跌过来,半个身躯伏在切纸机的铁板上,双臂向前伸直,两手恰在刀片之下。
范凯见机会来了,毫不犹豫地摇动那个转轮,刀片下降。
只听一声惨叫,歪头阿七的双手截了下来。
殷凤用那柄匕首割断了向遏身上的绳索。
‘范先生,你被他打伤了吗?’殷凤问。
‘还好,不妨事!’范凯回答。
‘你知道往何处去找张久根吗?’殷凤说,‘假使他知道这个消息,你姐姐将遭他的毒手;我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
‘我想他今晚一定把史丽卿骗到他所开设的旅馆里去了,’范凯说:‘我们可往那旅馆去找张久根。’
殷凤拾起了地上的那支手枪,塞入裤袋,与向遏、范凯离开那幢囤积货物的屋子,而把丧失了双手的歪头阿七留在屋内。
范凯驾着那辆汽车在路上疾驶。
‘范先生,葛波在哪里?’向遏问。
‘她被张久根用麻醉药蒙昏,历久不醒,我已把她送到一家医院中救治,让张久根误以葛波的手脚已被我截了下来。’范凯说:‘我们会经过那家医院,可顺便进去探望,也许此时葛小姐已经苏醒了。’
‘方才,你在舞厅中曾暗示我们不要去找张久根,恐我们遭他的阴谋暗算。可惜,那时我们主观地把你当做张久根的爪牙看待,而未研究你话中暗藏的意义,这是我绝大的错误与疏忽。’殷凤带着歉意说道。
‘那是我的暗示不够显著,使你们难以了解。’范凯说,‘同时,为了避免引起柳嘉权与张久根的怀疑,我也不敢说得过份显明。’
他们在一家规模不大的医院门口停住,匆匆下车,进入医院。走廊内一个护士见了范凯就对他说:
‘方才你送来的小姐,经过医生救治,在二十分钟前已苏醒过来。现在她正与医师争论,立即要出院。’
当护士领着范凯走进一间病房,殷凤、向遏随在后面,正倚在床上与医师争论的葛波一看见范凯,就忿怒地从床上纵跳过来,想把他痛殴一顿。
‘葛波,不得莽撞。’殷凤站在病房门口加以喝止:‘你知道是谁送你进医院来的?
‘我不知道。’躁急的葛波回答。
‘就是这位范先生。’
‘我不了解。’葛波迷惑地说。
‘现在没有时间叙述……’殷凤说。
‘你们要到哪里去?’葛波问。
‘我们找张久根去算帐!’殷凤说。
‘好,我也正要找他算帐去。’葛波兴奋地说。
‘你还需要休息……’医师说。
‘我不是弱不禁风的林黛玉式的人物。’葛波说着就向病房外跑,她怕那医师拖住了不让她出院。
那辆汽车又在黑夜静寂的路上疾驶。
葛波急着想了解范凯如何转到她们的阵在线来的经过情况。
殷凤详细地告诉了她。
‘在此情况下,可以证明恶霸张久根确是谋害麦仲达的凶手了。’葛波说。
‘你不要忘记麦仲达手中那两小撮三、四寸长,有柠檬与玫瑰混合香气的乌黑光亮的头发。’殷凤说。
‘柳嘉权与这位范先生的头发也乌黑光亮,也擦有柠檬与玫瑰混合香气的发膏。’向遏说。
‘范先生的头发不到三四寸长,并且在这两三日内,他的头发也不会长得那么快;所以麦仲达手中的头发绝不是范先生的头发。’殷凤说,‘张久根的头发虽近乎三四寸,但他的头发卷曲不直,所以麦仲达手中的头发也不是张久根的头发。’
‘那么,你的意思那是柳嘉权的头发?’葛波说:‘柳嘉权是谋害麦仲达的凶手?’
‘对,柳嘉权才是谋害麦仲达的凶手。’殷凤说,‘他的头发恰是三四寸长,挺直不曲再加上别种有关系的条件,我已肯定他是凶手。至于张久根与我们为敌,一半因为他本身是死有余辜的恶霸,与我们势不两立,一半因为柳嘉权在那里怂恿他,煽动他。’
‘柳嘉权并不追求史丽卿,似乎没有谋害麦仲达的必要,他谋害的动机在哪里呢?’葛波说。
‘柳嘉权虽不追求史丽卿,却追求另外一个较史丽卿更美丽妖艳惑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