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大黑貔和小貅送我们两人离开了自有宝界,因为对灵猫的预言深信不疑,貔貅们坚信未来某一天赦免帖会以神奇的方式从紫七煞手中跑来我这里,它们百般哀求,希望到时候把他们的名字填上赦免帖,好跟着一起横渡没世之海归位。
实话说,我并没有办法承诺它们,只能答应如果紫七煞把这任务交给我,我会尽力做到。
而灵猫大人永远消失掉了,虽然方式不同,它终究还是得到了赦免,离开了无望的人间,在某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世界自有自在捉捕蝴蝶。
淅把婚礼贺礼送给伽流后,回来继续做他的暗守,永远蛰伏于暗处保护龙神免受血鳞人弑龙派的袭击,仔细想来,我们一别之后都没有机会见面。
从真龙那里听说,伽流和袁慧嘉的婚礼又推迟了。
听墙角那次,真龙跟淅商量着怎么把我嫁出去,为此我寝食难安,一连数天都惶惶安不了心,我不知它那一番话是故意吓唬我还是发自肺腑,确定真龙没了动静,才稍稍松了口气。
我朝着水面打出一颗石子,水纹荡漾,心中的无名哀愁也缓缓展开。在我看来,两个人的结合只关乎彼此的感情,与朝政利益挂钩,真是百般不可理解。若我的婚礼也如伽流那般被一帮外人操纵,这份掩饰不住的心痛会不会达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手里的石子打完了,我必须做点别的事情,才能把沉闷的心情稀释在微凉的秋风中。
得了真龙的允许,我经常前往自有宝界跟貔貅们聊天打发时光,顺便研究各种宝贝有什么样的吓人机关。
我身体也在逐渐康复,这些天龙血喝的少了一些,距离死神越来越远,离活人越来越近,身子变得暖和些了,腹中也时不时有了饥饿感。真龙终于忍受不了我成天嚷嚷肚子饿,不知从哪里抓过来一位盲婆婆给我做饭。
直觉告诉我这位年过六旬的婆婆有着某种与真龙相连的身世,想象一下,被龙抓走去做饭,哪里是一般人心里能承受的了得?可婆婆从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回答我问的任何出格的问题。
她戴的绞纹麻花红手链很是漂亮,我就缠着她教。婆婆告诉我这叫姐妹结,是为两个自小走失的双胞胎女儿编的,姐妹两人人手一只,待来日相认好用作凭证。
盲婆婆眼睛虽然看不见,手却灵巧的很,我学着她的模样将六根花绳绳头拧成一股,跟着她边念边编:“一根花绳领起头,两根花绳中间留,三根花绳左边插,四根花绳荡悠悠……”
每每编成一根姐妹结,盲婆婆就会紧紧攥住花绳结扣沉默半天,我问她:“婆婆是有两个女儿吧,她们多大了?”
婆婆的眼角有些湿润:“我老来得女,如今那两个心肝儿若是还活着,小的该有十六岁,大的十八岁了。”
接着问起两姐妹如何走失,婆婆不做言语,我也知趣地闭上了嘴巴,低头扒拉饭菜。
我低下头瞧瞧自己这身形,哪里像是十八岁的样子?又瘦又矮小,跟三年前死于泥潭时候并无两样。想起真龙那句“女大十八变”,紧接着胸口就是一阵酸痛,黑衣死神留下的那道伤疤似乎裂开了似的,我赶紧苦笑着转移了话题。
胸口伤疤没有消失,午夜时分会时时发痛,这件事情我没告诉真龙,一来觉得人都活过来了,一道伤疤算不了什么,二来是不想让它担心,更不想它没轻没重扒我衣服。
接下来半月时间里风头正紧,全是拜血鳞人所赐。伽流送来一封信说弑龙派已经察觉到真龙复活,并探听出了龙宫的所在,正在试图逼近。经过上次混战,弑龙派主力虽然被伽流等人击退,却在最后紧要关头来了一招金蝉脱壳,副队长“涯”留下断路,死在了淅的刀下,队长“汶”带着几名顶尖杀手潜逃不知所踪。真龙还是没能从万万年的沉睡中恢复全部的力量,它一直在琢磨怎么冲破“困字诀”,无奈屡战屡败。
这样的它也不能与弑龙派持久作战。
伽流很担心弑龙派会闯入环绕龙宫的九木阵,叫血鳞人暗守提高警惕,同时三番五次恳请龙神大人没事别闹腾到半空翻滚着玩,免得被弑龙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