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帮婆婆刷完了锅碗瓢盆,我颇有些无聊,趁真龙睡觉又跑去自有宝界翻腾它收藏的一小部分珍品拿出来玩,大黑貔和小貅习惯了我常常观光,渐渐也不像刚开始那样阻拦我,生怕我跟鹔鹴妹妹一样有双没轻没重的毁灭手。
这几日小貅跟着盲婆婆学了几道菜,大黑貔喜欢甜食,撒着娇跟小貅蹭饭,小貅嘴上不乐意,还逼着它减肥,可自己关上门悄悄拿起了锅铲调和蜂蜜槐花面给它做糕点。
我没去打扰吵吵闹闹的两只貔貅,专注于研究身边的宝贝,瞧见一只天青色的小巧琉璃瓶很是精美,就坐在池塘边细细把玩,还没能打开瓶盖儿,真龙就急速飞来将琉璃瓶衔走。
我惊道:“不是说给我玩吗,你这是干什么?”
真龙躲到墙角,宝贝似的把琉璃盒藏到背后:“这个你不能动。”
“那里面装了龙血吗,这么宝贝。”
“当然没有龙血宝贝。”真龙半真半假警告我,“我可是帮你记得老灵猫的预言,要是那准了,这夜溪玉净瓶能省去你不少功夫。”
我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感谢真龙还是该说它讨厌。
三个小小锦囊袋在我身上,时时刻刻提醒我前方危险随时会降临,刚走出自有宝界的那几天,我就像是中了邪,整个人神经绷得很紧,晚上觉都睡不好,噩梦连连,两只手紧紧攥着锦囊袋,就怕灾难降临的时候袋子不在我身边。也不知道淅是不是跟我一样。可几个月过去,身边一切风平浪静的没有一点波折,离“转折点”显然还有好远的路,我也就慢慢放下了高悬着的心。
我白真龙一眼,什么破瓶子嘛,不动就不动,用得着这么夸张?随手抓起一只巴掌大小的梳妆镜,上涌的爱美之心在发现镜中人还是十五岁模样的时候如退潮一样迅速后撤消失。
镜子在手里玩了半天,不小心按上去几个指印。谁知刚用绸布一擦拭,镜中我的面孔突然变成了某座山山腰处的图景,那里有着茂密的落叶林,重重叠叠的灌木,鲜有人踩踏的地面上存留着几个不深不浅的脚印。
我叫:“真龙,真龙!快过来,快过来看!”
真龙已经不知把琉璃瓶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吵死了。臭丫头,什么事情大惊小怪?”
我指着镜中几个看似迷了路的人:“真龙你看,这里面有人!”
真龙嫌我大惊小怪:“没见过‘千里眼’吗?这面镜子还能看到千里之外的宏真族呢。我说你小心点啊,伽流的婚礼我还想用‘千里眼’看直播。”
我急道:“不是啦,你赶紧看看,这里面是不是血鳞人?”
真龙眼睛一睁,有些惊讶:“还真是,怎么进到龙宫周围的九木阵来了?伽流安排的暗守都哪里去了?”
没错,镜中这四名黑衣人就是血鳞人,我能够辨认出来,仅是因为他们眉心处都有像伽流一样的红痣。
真龙仔细端详一下,没有答话。
“是不是伽流派来的人?”想到分裂成三派的血鳞人,我心里有些不祥之感。
真龙摇头:“傻丫头,是来杀我的。”它的面容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声音却愈发寒冷低沉。
我后退一步:“弑……弑龙派?”
“不用这么害怕,他们找来龙宫早在我的预料之中,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见面。血鳞人的事儿啊,太复杂了你别管,那都是万万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跟随我的,想杀我的,想脱离龙族的……不巧这次来的全是想杀我的。”真龙啧啧两声,“这些家伙怎么确定的了龙宫位置?”他朝着空中喝了一声:“来人,赶紧给我下来说清楚。”
真龙话音刚落,嗖嗖两声,两名黑衣暗守从梁上跃下,前面先落地的是淅,跟在后面的血鳞人我从来没见过。
我嘴巴长得很大,刚才梁上分明没人啊,从哪儿蹦出来两个大活人的?
淅答道:“回禀龙神,入阵五人全是伽流大人的手下败将,弑龙派丢甲弃兵之徒。”
真龙“哦”了一声,又道:“守好龙宫。他们刚入九木阵第一重,正在寻找第二重的入口,如果真让他们进去了,格杀勿论。”它沉默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别别,还是别让他们死,早些把他们踢到阵外,别来惹是生非了。”
淅着实一愣,阵中的弑龙派五人个个都想要了真龙的性命啊!几名暗守摩拳擦掌,就等着把闯入的五人赶尽杀绝。龙神怎么就头脑一晕,甘心放他们走呢?为什么不趁机将之除去,以绝后患。
淅等暗守们不能反驳,只好拱手点头:“遵命。”
真龙猛地回头瞪我:“你盯着我干什么?”
我一摊手,问出了暗守不敢问的话语:“他们是要杀你的,为什么放过?”
真龙一圈一圈盘成一座小小假山,龙头搭在身上,活像一只大蟒:“毕竟都是血鳞人。再说,要是没有鹴云……哼,我也不会被封印,他们也不用自贬成血鳞人。唉——”谈及伤心之事,它没有说下去的欲望,打一个大大的呵欠,示意我出去玩去。
我乖乖退下,掩好大门。那面“千里眼”镜子很是有趣,我得了许可把它拿回去玩两天。
虽然对于血鳞人自贬和鹔鹴妹妹的事迹,我道听途说了解一些,可心里总有疑惑,。
数日前,伽流传来一封信件,我看到被真龙烧掉一大半的纸张上有几个连不成句的字迹,说宏真族双王之一,也就是先前波宏王安阳强迫下嫁的御妹妘约娴公主已逝多年。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妘约娴”的名字,当时十分不明白一个入土多年的枯骨红颜为何会让真龙连续沉默半月之久,后来才知道,那妘公主似乎就是鹔鹴妹妹的转世。真龙没来得及见她一面,她就死在了灭世之战中。
受了真龙的感染的我一个劲儿唉声叹气,正在洗莴笋的盲婆婆听出来,便摸着锅台坐到我身边:“卓儿,叹什么气啊?”
我扔一把干草到炉底,把火烧旺:“那个‘鹴云’究竟是谁?挂在阁楼里画像上面的美女姐姐。能让真龙恨也不是爱也不是的人,一定很厉害吧。”
婆婆笑了一下,缓缓开口:“卓儿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我赶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