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
御流觞,你离开了,并且还是在毁了我的名誉,人格,尊严,所有一切的基础上,去维护你现在爱着的女人。
那怎么可能?呵,一旦背弃后,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是谁说过,处在一个圈子里,就必须遵守其游戏规则,有人接近你,有人远离你,有人帮助你,有人想害你,不要天真的去相信,谁会成为你的依靠。
因为早晚有一天,害得你体无完肤的人,往往就是你最信任的人。
这番话,唯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方知,个中滋味之难受,酸涩,艰忍。
场面越来越混乱,知恩感觉就像喉咙被人死死掐住,一次次的按进水里,再被一次次的拉出来,就这样,循环反复,将白天染成黑夜,黑夜染成无昼,死亡,仅一线之遥。
可偏偏,还有呼吸,还会疼,身体本能的求生欲望还在叫嚣,肺很疼,仿佛随时都会炸开一样,五脏六腑被刀子搅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鼻腔里像是有火在烧,直到所有的一切化为灰烬……
“今晚的宴会不是只持续到十二点吗?现在起,是我的场子了,不是吗?”
一个懒洋洋的女声响起,所有人闻声回头,均错愕的睁大眼。
只见Coco一袭妩媚的紫色晚礼服,菱形的紫钻耳环长长的垂下,与白皙的肌肤相映衬,唇角迷离的轻笑着,美得极尽妖娆。
“保全,还不将这个闹事的女人赶出去?”Coco美眸不悦眯起,指着知恩,冲一旁的保安没好气的吩咐道。
“不用,我自己会走。”
知恩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转身,抬头,朝电梯口走去。
她的脚步不显半分凌乱,但微颤的双肩,泛红的眼眶,仍是将她内心的怯懦与狼狈,泄露无遗。
出了洪天,不经意抬起头,夜空是一片薄薄的寡蓝色,就像母亲离去的那个夜晚,冰冷,寒心。
未止曾在喝醉后说过这么一句,漫无止境的是黑夜,迟到的永远是希望,强悍的,却始终是命运……
这一刻,知恩看着不远处的酒吧,竟生出一种奔进去大醉一场的冲动。
即使,她发疼发胀的大脑已被冷风吹得清醒不少,心境趋于平和,即使,她很清楚,仗还远远没有打完,洛丽雅这块‘烫手山芋’的接手,将可能让她陷入更茫然无措的境地。
酒吧的规模不大,放着淡淡的古筝曲,装潢不喧哗夸张,格局设计简单大方,色彩近乎单一。如果不是吧台后那一排排色彩缤纷的洋酒,知恩真的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她坐上高脚架点了一杯红色马提尼,这种酒,容易醉,但也容易醒。
香气浓烈,辛辣的口感像是碎刀子般滑进喉道,扎进心肺,再从胸口破出,疼的近乎麻木。知恩拼命的吞咽,压抑,却仍是将最后一口呛了出来,痛苦地捂唇连连咳嗽不止,胃中的火热瞬间转嫁全身,呼吸开始困难,脸色,惨白的厉害。
意识,亦随之一点点瘫痪……
“客人,客人,你怎么了?”调酒师一见知恩整个人蜷缩在地,表情很是痛苦,吓得惊叫而起。
哮喘,居然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呵,这具残破的身体,还真是会挑时机。
知恩笑得发苦,干涩的眼眶没有泪水,只有恍恍惚惚的朦胧与似是而非的绝望。
她发不出声音,拼尽全身气力呼吸着,整个人无法动弹,像是被一辆大卡车从头到脚结结实实地碾过,支离破碎,连从包包里拿出喷剂的力气都没有……
秦墨涵薄唇紧抿,眯起眼,冷冽的墨眸隐下一丝复杂的情绪,走过去,熟练的将药喂进她嘴里,表情没有半分变化。
女人,终究还是女人。对于爱过的男人,即便被对方伤的体无完肤,亦不忍心完全撕破脸面,拼个你死我活。
面对蓝可凡,你一开始就毫无胜算,尚且可以扭转颓势,力挽狂澜,驳得她面如死灰,哑口无言。可御流觞一句话,却轻易的将你的自信与高傲,击垮,毁灭。
颜知恩,商场,就是个没有硝烟的修罗场,尸骸遍野,处处陷阱,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你这般心软,届时,拿什么跟我斗?
秦墨涵叹了口气,将她抱进车里,小心翼翼的放好,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发动引擎的瞬间,她睫毛扑闪,睁开湿漉漉的眸子。
“谢谢,不过我想下车。”知恩淡淡的声音仿佛一记重拳,狠狠揍上他的胸膛,闷闷地,很不舒服。
“颜知恩,你的固执可以不必用在这种地方。”秦墨涵冷慢的扫了她一眼,自顾自发动车子,淡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照出分明的轮廓。
“我要下车。”简短的四个字,隐约透着薄怒。
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已然没了刚刚的脆弱与伤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封的冷傲,下巴微抬,红唇半咬,透着一股无声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