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硕亲王府后花园,元清与元旭在亭中用小炉温着酒,对酒当歌。一个为庆一个为伤。好闻的酒香飘散开来,冰天雪地亦有了暖和的感觉。
闷闷不乐的元旭斟了满满一杯酒,仰头喝干:“清,龙临国曾玉出兵是你的主意吧!”
“是!”元清爽快的承认。
“为什么?”元旭的声音很轻,轻如飘雪,听不出悲喜。
元清一口喝干杯中物,喷着酒气冷笑:“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哥哥的大业,为了母妃的将来!”
“你太鲁莽了!万一被人发现,岂不害了母妃?”元旭无奈的摇摇头,看着元清的眼神有些心寒。
“鲁莽?若非哥哥优柔寡断,我又怎会行此阴招?”元清冷笑道:“哥哥,你还爱着她是吗?”
“清,你今天话太多了!”元旭握着琉璃酒盏,面无表情的说。一提到她,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元清强忍心中怒气,道:“哥,如果你真爱她,就不该再犹豫不决!”
“你什么意思?”元旭冷了脸,面无表情的盯着元清。
“取—而—代—之!”元清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只有你做了皇帝,才能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生活!否则,这样偷偷摸摸的下去,不止会害了她还会害了族人!”
元旭沉默了,举起手中的琉璃酒盏细细把玩,没反对,也没承认——这是好兆头!
元清心中大喜,小心翼翼的看着元旭的脸色:“哥,快做决定吧,趁烨儿现在还小,趁你们还年轻,抓住机会。”
“可是这样,她会不会恨我?如果得了江山却失了美人心,那又有什么意思?”元旭叹息一声,这是他最大的担心,想到她,心又不受控制的柔软起来,所有的怨,所有的恨都被爱给掩盖……
“如果没有江山,那美人也永远不会属于你!”元清恨铁不成钢的捶打着桌子,“你怎么就不想想太庙中颂经的母妃,除了这样,又有谁能救她于苦海?”
想到慈祥的母妃,被迫在太庙中颂经祈福无法享受天伦之乐,元旭的心又坚强了起来,与晴儿之间种种如浮光掠影闪过眼前,甜蜜的,苦涩的……在心头刻下深深的痕迹,早已痛到麻木的心再无感觉……沉默了半晌,方说:“清,你先回去,让我好好想想。”
“好!希望哥哥不要再让我们失望!”元清心头有些兴奋,走出一段路,回头看着树影下哥哥悲凉的表情,再下一剂强心针:“哥,不管你同不同意,为了母妃,我和灿都会放手一搏,只是到时能不能保得了你的美人就难说了。”
元旭什么也没说,轻轻的仰起头看着天空,冬日稀薄的阳光根本没有一丝温暖——老天爷,我该怎么办?
再回神,元清已经走了,站在他面前的是温柔似水,淡雅如兰的慕雪。相像的身形,相似的面孔,令元旭有一刹那的恍惚,轻轻将慕雪拥进怀里,在她发间呢喃:“该怎么办才好呢?”
咬咬唇,慕雪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轻声道:“王爷,不如就听清河王一回吧!”
元旭的身形明显一震,松开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雪儿,你……”
“王爷,惟有那样,你们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弟继嫂,顺理成章!”慕雪双目含泪,艰涩的说,双肩微微颤动,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元旭沉默了下去,虽然雪儿是为他们着想,但心头的震惊久久不能散去——温顺如鹿的雪儿怂恿他反叛称帝,夺晴儿的江山,真的很让人吃惊!
“王爷,这是你们惟一的机会……”慕雪坚定的抬眼直视他的眼睛。元清说得对,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再后退。
元旭怔怔的看了她半晌,方道:“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雪儿知道,哪怕是王爷再立姐姐为后,雪儿也无怨无悔!”慕雪强忍心头酸涩,坚定不移看着元旭。这样的坚决像极了晴儿,倒让元旭刮目相看,心生怜惜。
再立晴儿为后?一辈了相守?承欢母妃膝下……元旭的心霍然开郎起来,仿佛透过冰雪看到了春暖花开,拍拍她的脸蛋认真的说:“我会考虑的!”
慕雪松了一口气,低头掩过眸中的锐利,重新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如释重负的笑了。
姐姐,烨儿在你心中有多重呢?比得过王爷吗?
亲情?爱情?孰轻孰重?
接下来的几天,元旭果真装病罢朝,沐晴心中憋着火,也堵气不过问他的事情,照例垂帘听政,为元烨出谋划策。
元旭不在,他身后的势力不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为朝廷出力,还以清河王和文昌王为首处处与沐晴作对,还好沐晴够强势,死撑着想尽办法不让他们得逞。原本由摄政王代办的一切事宜全部落到沐晴肩上,以往摄政王筛选全国各国奏折一事也非她莫属,光看奏折就要看到半夜,不到五更又得起床,把沐晴累了个够呛,郁闷得也想罢工不干!然而想到年幼的元烨和那日与元旭争执的场面,沐晴又坚强起来!只是心中的疲惫感一日胜过一日,好想念无忧无虑的日子啊!
直到冬云提醒她今天就是相思楼重新开业的时间,才一拍脑袋从奏折堆里站起来:“唉,险些忘了大事了!冬云,赶快准备,咱们走!”
“是!”冬云偷偷掩嘴一笑,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了!想到宫外的世界,冬云也变得欢快起来,娘娘最近好辛苦哦,连带她也郁闷起来,再不出去散心恐怕会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