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苏然轻声惊呼,玮王爷所的危险难道指的是无名要拿妈咪试药那件事,还是另有所指?
嗯。玮王爷轻声道,无名不会放弃他的【凤鸣】,你和王后一定要担心!还有,切忌一定要注意新进宫的郦国公主。他那双清澈的眼,仿佛洞彻一切。
王叔,谢谢你。苏然真心道谢,他相信今日玮王叔所说的话。请你放心,然儿跟妈咪会过得很好。还有王叔,然儿请王叔一定要忘了记忆中的痛苦!苏然点破,他的脑海中已经形成玮王爷所经历的故事大概。他不希望童年的阴影像梦魇一样继续纠缠着他亲近的王叔。然儿先走了。他告辞,在回宫之前,他还有一个地方没去。
苏然一席话,仿若凝成一股暖流,激荡在他们之间。嗯。玮王爷轻轻点头。看着苏然奔远的方向,眼里竟有些润湿。这个侄儿,是真心关心自己的。然儿,王叔一定倾尽全力,始终站在你的左右。
玮王爷的贴身护卫瑾东忽而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王爷——瑾东走近,对着玮王爷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玮王爷见苏然的身影还未消尽,微微地点头,眼神示意瑾东暂时不要行动。
是。瑾东领命,退后几步,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王爷,你该吃药了。瑾东手里的东西原来是药。玮王爷的脸上忽地掠过一丝冷意,有些厌恶,却倏地恢复了平静,白皙的脸庞上一点痕迹没有,宛若吹弹可破的肌肤。这个词原本不该用来形容一个男子,而这个16岁的玮王爷的肌肤的确如此,白得几乎有些透明,阳光透在他的脸上是那种不健康的没有血色的白。
嗯。玮王爷将瑾东递过来的药一一服下,已习以为常。瑾东,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玮王爷的脸上涌上来一阵潮红,那是药效起作用了。他打发瑾东下去,不想他看到自己服完药的样子。
是。瑾东领命退了下去,急急地奔出王府……
苏然从玮王府出来,急急地赶往下一个地方。妈咪交代过要早些回宫,眼下天色已有些晚了,想着,他的脚步更快了。路上,三三两两的人围成一团,议论纷纷。苏然要不是赶时间,一定会凑过去好好听听那些男子到底叽叽喳喳讨论些什么。
想着,苏然的小脸蛋上浮起些微笑,脚步有些故意地放慢了。
迎面急匆匆地赶来一个有些熟悉的人,脸上满满焦急的神色,两人撞到了一起。
喂——哪家小孩出来乱闯——真是添乱——话刚落地,那人倏地惊了,连忙懊恼,然儿,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是李宸。他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在大街上撞见独自一人的苏然令他万分吃惊。
啊!出来看看。苏然忙遮掩了下,有些事还是不要告诉师父好,他遮掩着过去,转移了话题,师父,你这么着急要去哪里啊?
这个——李宸拉住小苏然的手,说:然儿,你听说了吗?匈奴已经攻下了明城,据说,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欲再度袭击锦城。他拉着苏然就往前走,恰巧与苏然想去的地方背道而行。然儿,快带我进宫,面见暄王,战争形势刻不容缓,我要请缨去前线守锦城!他说着,旁边的人纷纷被他的义愤填膺吸引了过来。
前线战事已如此紧急了吗?苏然大吃一惊。他没想到这么快,爹地从前线下来不过十日,前线就连连战败,抵挡不住了吗?
这时,旁边成堆议论的人围了上来,将苏然和李宸包围其中,你一言他一语,纷纷议论道。
就是,就是这样。锦城是主要关卡,一旦被攻下,匈奴必势不可挡,连攻数城,将有更多的百姓陷于水火之中。
前线的兵真是太窝囊,被匈奴连连追打,毫无还手之力——不如和了,何必以卵击石——一高大男子压低了声音,说着。
嘘——你不要命了!说什么!连忙有人挡住那高大男子的嘴。
那男子丝毫不畏惧,摆手道:怕什么怕!打又打不过,就不能想想别的路子嘛!一副煽风点火的模样。
李宸连忙将苏然拉了出来,这些人成天就知道在街上议论纷纷,到真正需要他们上前线的时候,一个个又知道窝在家里,一群贪生怕死之辈。李宸瞧不起他们这些人。
然儿,我们快走!他拉着苏然的手,急急地往宫门方向奔去。
等一下!苏然站定了脚步,拖住李宸,急急喊道:师父,等等,然儿现在不能陪你进宫。然儿还有要紧事要办。说罢,他挣脱了李宸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紫色的木牌,那是暄国王宫的通行牌,只要有这个就可以畅通无阻,苏然将木牌递到李宸手上,说:师父,你先拿着它进宫去,找不到爹地,可以先去找妈咪,然儿随后就会赶回去。
他说着,见师父脸上还是一脸那么焦急的神情,安慰几句,师父,你一定不要着急,锦城一定能守住的!郦国十万大军马上就要发上去了。于是,跟李宸告别,转身,越过那群议论的男子,迅速消失在人潮中。
李宸拿着紫木牌,看着苏然跑远的方向,惊了一惊,转身往王宫的方向赶去,一身墨黑色打扮的女子从宫里出发,脸上亦是挂着焦急,亦暗含了几分说不明的意味,焦急、忐忑、紧张……她就是沐风儿,郦国公主的贴身丫鬟,也是贴身护卫,此番奉王后之命赶去天下第一楼,天字一号房。
风语楼。
苏然轻功一跃,从昶希开着的窗户跳进了房间,这个方法比较快。他的时间不多了,天色越来越晚了,妈咪一定要等得焦急了。
昶希师父——苏然钻进窗户,急急地唤道。
内室一阵急急的窸窣声,手忙脚乱的。随后传来昶希急急的声音,等一下!几分急促,喘息声重重的。是然儿吧?他问道。
苏然站在原地,摸着自己的小脑袋,十分不解,昶希师父在干吗呢!干嘛不让然儿进去呢!从传出来的声音判断,里面好像不止一个人。不如去一探究竟,想着,苏然故意大声着说,师父,那然儿就在原地等你——说着,苏然踮起脚尖,一步步,步子极轻地、像只小猫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就在他离隔开内外室的屏风处,小苏然迎面撞上匆匆忙从里面出来的昶希。
昶希一惊,连连将苏然往外推,然儿,你怎么来了?他脸上明显有不好意思的微红,极力阻拦苏然再往里迈半步。昶希的衣服有些凌乱,嘴角处还残留起一抹胭脂红,身上传来一阵香粉味。
苏然顿时明白事情的全过程,刚刚里面一定是在发生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想着苏然嘴角牵起坏坏一笑,取笑着:师父——谁在里面啊?是师娘吗?狡黠的眼神打量着很不好意思的昶希,又冲着里面坏坏地喊,师娘,师娘——
昶希上来使劲拖着装作想往里闯的苏然,嘴里喃喃着,然儿,你师娘害羞,你就不要进去了——下次,下次师父一定给然儿正式引见——说着,将小苏然拖到了外室的桌子旁,坐下。
那好吧。这可是师父你说的哦!苏然笑笑,眼角弯弯,顽皮可爱。师娘,然儿不进去了,你不要着急。
你个然儿——昶希有些不好意思笑笑,伸出手去,摸摸苏然的小脑袋,眼里闪着晶莹的亮光:说吧——来找师父有什么事?昶希问,猜不到苏然的意图。
师父当真不知么?苏然以为他应该猜得到,为了妈咪——到办正事的时候,他立马收敛了之前所有的调皮,说。
昶希的眉微微地蹙起,之前李宸已经问过自己很多遍了,而他也已经将所有知道的事都交代了出去。然儿,我已经把所有知道的事都告诉了李宸了,无名要拿王后试药这件事,我也很无奈,甚至做了受他控制的傀儡——
昶希话音未落,苏然打断了他:师父,然儿问的不是这件事,然儿问的是这个——只见苏然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了过来。
昶希脸上爬上几分费解,这个是——他将药瓶拿在手里,挥动着小心翼翼地试闻了下,眉头紧蹙,这个是星连中的毒。
对!没错!苏然斩钉截铁地说。这就是他之前在昶希房间里搜查出来的,上面刻有昶希的名字。
然儿,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的?这种毒药,在暄国并不多见。昶希好奇地问,并不知情。
苏然眼里忽而闪过一丝惊奇,难道师父他是当真不知情,这个药瓶不是他的吗?师父,你再看看药瓶。
昶希疑惑地将药瓶翻了过去,不禁大吃一惊,只见瓶底赫然出现的是自己的名字。这——怎么回事?!是什么人要嫁祸于我!苏然,你看看,这个字跟我的字很不一样。说着,昶希起身,走到药柜前,从中翻出一排白色药瓶,立在桌子上。
苏然,你过来看看——苏然闻声起立,走了过来。一个个翻看起昶希的药瓶。
我所有的药瓶上刻的字都是隶体——而这个药瓶底下,刻的却是楷体,差别细微,不仔细看,区分不出来。
苏然挨个看过之后,又拿起那瓶自己带来的药瓶仔细查看了下,果然如昶希师父所说。他的眉头微蹙,那么就是说,并不是昶希,星连中毒这件事跟昶希师父没关系,也就是说,昶希师父跟玮王叔并无关联!这个药瓶极有可能是玮王叔伪装出来用来嫁祸昶希师父的,玮王叔说过指使星连假装服毒一案,只是为了引起我们的警惕,难道,玮王叔要我们警惕的危险人物指的就是昶希?这是玮王叔的意思么?苏然费解,心里暗暗地凝思着。
然儿,算了,不要想了。昶希冲着苏然摆摆手,说:星连的事早已过去,我也不追究嫁祸于我的人了。这件事尽快平息吧!他十分大度地说,似乎并不在意。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你们一定要好好保护王后,那个痴迷【凤鸣】的怪人无名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嗯。这个然儿知道。苏然抬起头来,又问:对了,师父,那个药到底有什么用啊?你之前在不知无名要拿妈咪做实验的时候,不是一起研究过吗?
这个……昶希打了个顿,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对,眼神里跳过一丝怪异,无名只告诉我那个药是用来延年益寿的,别的我就不太清楚了。他说着,站起身来,倒了一杯茶。
延年益寿?苏然轻声反问,补药吗?他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即是这个。
算是吧。昶希应和了一声,喝了几口茶,天色不早了,然儿,不如我先送你回宫。
也好。苏然看出昶希师父是有意隐瞒,也就不再多问,站起身来,告辞,师父,然儿自己回去就好。
嗯。那我就不多送了,然儿,路上小心!昶希绝对相信苏然的功夫,足以面对所有的意外,也就放心让他一个人回去。
说着,他又从走向了窗户边,这条路比较近,而且三岁小孩出入风语楼这个地方,必定会招来不少人的臆想。师父,回见!他转过身,挥手,眼神却瞥向了内室,里面的床有些凌乱,床上坐着的那个女人的身影竟有些熟悉,是青暖阿姨。原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了。苏然笑笑,眨眨眼,迅速收回目光,挥挥手,轻盈地稳稳落地,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从密道里。
灰色幕布一点点慢慢爬上了天空,带着星辰、月牙,将天空布置起来,夜变得深邃。
霖然宫。已经上了灯。晚饭已经做好了。苏琳卡却没有心情动筷,她走到了门口,久久的凝望着远处,然儿还没有回来,她心里有些着急,估算着只是去天下第一楼看看罗切,应该不用这么长时间吧,而且,自己交代过他要早些回来。小绿刚刚来报,说霓风宫里的沐风儿早已回来了。然儿从来不会因为贪玩回来这么晚,苏琳卡心里忽然跳出不好的想法,然儿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正想着,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一点点朝这边走近,月将那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显得有些寂寞,苏琳卡全部的注意力被那个影子吸引过去,她看着那个没有五官,黑乎乎,修长的影子一点点向自己靠近,最后定住。
她有些发呆,自己好像有些沉迷这个影子。这是谁?她抬起头来,将目光移向这人的面庞,是暄王。他怎么又来了——
苏琳卡小吃一惊。他今天不是应该处理那些前线来的战报吗?据说很紧急,他怎么还会抽空来这里。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很是吃惊地看着他。他的脸上爬满了倦容,憔悴不堪,却强忍着打起精神,努力牵起嘴角,试图给她一个微笑。
你怎么来了?看到他的样子,她的心里忽然有些不忍,轻声细语、声线里充满了温柔,说道,吃过饭了么?
暄王心里涌过热流,暖暖的,只有在这里,在霖然宫,他才能得到这种感觉。他定定地看着这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住在他心底的那个女人,无限动容,他忽的张开双臂,什么都不说,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将手搭在她纤细的腰上,头轻轻地埋进她的秀发里,吮吸着她的温暖,不肯放手。紧紧地,抱在怀里。
喂。你怎么了?苏琳卡吃了一惊,他今天的样子总让人感觉怪怪的,平日里,他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跟自己犟嘴的吗,今天怎么安静得像个孩子一样依赖自己的怀抱。
暄王又抱紧了些,凑近她的耳边,唇轻轻启动,呼出有些温热的气息。“不要说话,我没事,抱紧我!”他的身子很冰,很冷,已经是秋天了,夜风有些凉。他的心,更冷,他从未感觉过如此孤独无助,一想到战事连连告败,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那些战死的将士,屈死的百姓,他的心为之变得有些凄寒,陈王爷说的对,就是将郦国的兵通通发上去,也不过只能抵挡一时,要彻底解决匈奴问题,还有很多事要做……他感到了压力。
苏琳卡没有再说话,将手搭在了他的身上,紧紧地抱着他。这个男人,是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揣度着。
久久。两个人久久地抱着,这个夜晚好像只属于他们两人。
许久,苏琳卡感到他渐渐松了力,小声问道:“是因为前线战事吃紧的事吗?”
暄王轻声:“嗯。”声音令人动容。
急急的脚步声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苏琳卡一听便知是苏然,连忙轻轻推开暄王,“然儿,怎么才回来?”她问道。
“妈咪——爹地—”苏然跳着跑了过来横亘在暄王和苏琳卡中间,刚刚那一幕,他早就看见了眼里,心里有些小小地不高兴,爹地那么多女人,妈咪却只有爹地一个,不公平!“然儿去找王叔玩去了。”他解释道,除了他,谁都不知道玮王爷现在已不是那个只有四五岁儿童智力的傻孩子。
“嗯。以后去玩记得跟妈咪说一声,要不然妈咪会很担心你的!好了,进屋吃饭去吧。”苏琳卡说着,转而朝暄王说:“王上,你一定也还没吃吧?有什么事先放一放,吃过饭再说吧。”暄王点了点头,心里暖暖的,三人朝里面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