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姐姐,姐姐。”
海棠红在水仙紧张的摇晃下从噩梦中清醒了过来,满身满脸的汗。
水仙下地去给她倒了杯水,海棠红咕嘟咕嘟一口气就喝了下去。
“又做噩梦了?”水仙站在床边忧心的看着脸色惨白的海棠红,她自己那天从见了凤儿姑娘被折磨死了,以后就天天晚上如此,问梦到的什么被吓成这个样子,每天的回答也都差不多少,就是一片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然后她就一个无助的跑着,好象有什么东西在追赶,却又看不见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不断的跑,却永远也甩不掉那个无形的东西。
那东西会越来越压迫着你,从四面八方向你靠过来,然后就是一阵窒息,无法言说的恐惧笼罩在心上。
然后就会被水仙从噩梦中解救出来。
“怎么每都会做同样的梦呢?”水仙不解的歪头自言自语。
海棠红叹气道:“我也纳闷,而且每次梦中都是一样的,那种压抑的快要窒息了的感觉,特别的清晰,就象那天白天那种感觉是一样一样的。”
“姐姐,莫不是中了邪了吧?凤儿是屈死的,该不会……”水仙突然害怕起来,坐在床上双手合十的闭上眼睛念叨开了:“凤儿姑娘,你恩怨分明呀,是我们给你收的尸呀,你要是有冤屈,你去找那些害你的人吧,不要缠着姐姐呀。”
“去,水仙,净胡说。怎么会是凤儿的鬼魂儿呢。别说我不信有鬼,就算是有鬼,那凤儿也不会来找我,也得去找那个钱洋,不是吗?”海棠红看着水仙那认真的样子,不觉的被逗乐了。
水仙开始还啊啊的认为有理,不一会,又突然想明白了似的,“呀!姐姐,你说她是不是想给你托梦呀,就象《窦娥冤》里唱的那样。”
海棠红让她说的,心里也是跟着一动,那必竟是自己常唱的戏,不过转念一想,那有这么戏剧的事情,那必竟都是戏文而已。
就摇手不淡下去了,说水仙:“行了,行了,快睡觉吧,这都想了些什么呀。”
海棠红复躺下去睡了,不过,辗转着却有些睡不着了,她倒不信有鬼,只是一说起凤儿,她就会想起那天看到尸体的那副惨样,太可怜了,尤其,死的那个人是凤儿,曾经那么乖巧,温顺的一个女孩子。
本来快快乐乐的上着学,放学回来就直接回到后院帮着照顾妈妈,洒扫庭院,又孝顺又体贴,对人还和善看到谁都是那样笑呵呵的模样,脸上一面还有一个小酒窝,浅浅的一点,就象她整个人那要的小巧。
如果不是钱洋,她也不会哭着被送到北京,又被侮辱,丢魂落魄的回来,如果她不被欺负想来胡太太也不会在那晚突然病死。
凤儿更不会在看到钱洋那一刻突然爆发。
十五岁呀,多么美好的年纪呀,她还念过书,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过几年她就长大成人了,到时候一定会嫁一个年轻正经的小伙子,好好的待她,过着平淡的日子,或者等她父母百年之后也经营着那个小小的客店。
只是一个钱洋,把这一切都打的粉碎。
胡老伯终于可以被放出来了,说没有嫌疑了,可是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如果看到家破人亡的样子,……
海棠红翻了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窗外如水银般的月光泻了一地,象是一层淡淡的秋霜,冷冷清清。
她就这样看着这冷清的窗外从青白转为了淡蓝,再到一点点泛白,直到太阳高升,晨光满室。
水仙也醒了,转头看海棠红,“姐姐,你醒这么早?”
姐姐一夜未睡,眼睛干涩,脸上都紧绷绷的,微笑一下都是强扯出一个弧度来。
水仙看着她那灰白的脸色,又问了一句:“你一夜都没睡?”
海棠红头重身乏,想也骗不过,就点头应承了下来。
“那你别去了,我自己去一下胡老伯得了。再说,胡伯他家那个哥嫂不会去吗?”水仙说着就把海棠红又往床上按。
“不行,不行,那怎么能行,胡伯家的祸事皆是因我而起,现在他终于得以脱解,被释放出来,我怎么可以在家里睡大觉呢。”
说着硬推开水仙的手,挣扎着起了床。
两个人洗漱了,又去药铺里买了些滋补品,去肉铺买了块肉,并又买了两样水果点心,先去了客栈去找现在一直住在那里看房子的胡伯的哥嫂。
她们俩到的时候,两个人刚吃过早饭,一个坐在树下端了小壶喝茶,另一个在拾掇饭桌子。
海棠红进来寒暄了几句,就问,是不是去接胡伯。
胡伯的哥哥才恍然想来,呦,可不是说过是今天出狱的吗,啧,啧,怎么忘了。
“行了,老婆子,快点别收拾了,咱们收拾东西回家了,老二今天回来了。”
这情形把海棠红弄的一怔,不去接人吗?再说就是不去接,不等人回来看看人的情形再走吗?
在那个地方出来,怕是不能全须全影的出来吧?
结果还不等海棠红和水仙,再问,两个人已经都放下手里的东西,快速的这屋那屋的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了。
结果收拾完,两个人看了看海棠红和水仙两个,好象还挺纳闷的问道:“你们还不走吗?我,我们可要走了。”
见海棠红她们还不动,又接着说的更直白了些的话:“我们这走了,得锁门呀。”
“噢~”海棠红这才明白,这是撵人呢。
她和水仙面面相觑的看了两眼,人家不信咱们俩个,那没办法,走吧。
两个人拿来的东西,都已经放下了,只能空着手,跟着出来了。
那胡伯的嫂子出来后,猛着间想起似的,又推门回去了,边走边说:“我才想来,那肉呀,得拿着,要不然放这该坏了。老二这回来一个人,我昨天做饭剩下的肉就够他吃的了。”
匆匆的进去,拎了那角肉,又匆匆的出来了。
虽然海棠红和水仙还一起等在门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将肉交到了丈夫手上,然后拿了铁锁将后门咣当当的给锁了起来。
然后着两口子拉着衣角,说了句:“走了,走了。”
就头也不回的奔巷子外走了。
“咦,这,这叫什么呀!”水仙在后面看着,气的跳脚,要不是海棠红拉着,水仙只怕早就上前去跟那老太婆把肉夺回来了。
“呸,呸,这也叫亲戚,还亲哥哥咧。切,就当喂狗了。”
水仙倒底忍不下这口气,照着地上,狠狠的啐了两口,还不解气的,又呸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