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到这大黑铁门的门前,盛夏的太阳把地面照的一片的发白,远远的几棵柳树上几只蝉知,知,一声一声不厌其烦的叫着。
但是却叫的在这烈日下等待的人,心烦意乱着。
早起天还灰蒙蒙的,没想到这会却云开雾散,骄阳炎炎起来。
海棠红和水仙站这地儿,无遮无拦,简直有种要被晒暴皮了的感觉。
“怎么样还不出来?”水仙忍不住焦的往铁门那张望着,虽然明知道什么也看不到。那门二米多高,别说她,就是千里眼来了,也得踩块石头能瞧见里面。
海棠红也热,但是还是不住的安慰着水仙说:“估计快了,这不都说放人是在上午吗。再等等,这都快正午了,应该快了。”
“嗯。”水仙不住院的拿手绢在手里来回的扇着,那棉布的小方块也仅仅能带来,一丢丢的风来,顶多算是聊胜于无了。
海棠红看着不忍心的说:“要不你上那树上下面等着去吧,好歹有点些阴凉,我一个人在这等着。”
水仙被这一样说,当时就急了,虽说她现在跟海棠红姐妹相称,海棠红现在也不唱戏了,但是,在她心里,那依然是自己的主子,比自己人高着一层身份呢。让主子这么一说,心里怎么受的了,被晒的已经红通通的脸,一下子更红了,急的辩解道:“姐姐,我才没有嫌热呢,这点太阳算什么,再热的天,我不也都在日头下干活过。”
海棠红原也就是真是因为太热,才想与其两个人都在这晒着,不如让她那面乘下凉,没想到倒把水仙惹急了,看那急赤白脸的样子,好象受了自己的指责似的。只好拉着她一顿软着语气的解释。
好说歹说,水仙才不急了,只是还有点撅嘴的样子,海棠红就跟说起别的话,转移着刚才的事情。
说着说着就说起了今天早晨的事情,水仙就又气了起来,“就没见过这样的,还是实在亲戚呢,就是知道占便宜,要说嫂子也就算了,必竟是外姓人,没想到那亲哥哥也是那个样子,这要是让胡伯看见,不知道得多心寒呢。”
“可不是,不过,一会见了胡伯,你也不跟他说起才好,现下的事情就够他伤心的了,再别让他添堵了。”海棠红怕水仙嘴快,嘱咐着。
果然,水仙有点不情不愿的签应了下来,不过还念念不忘的嘀咕:“那咱们的那块肉,就便宜了那两个老家伙呢,还有凤儿,当时发葬的钱都是咱们出的,你说咱们要不说,不知道以后那两个人,怎么样把人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去呢。”
虽然水仙说的这是实情,但海棠红还不想让水仙再提这些,必竟这一家子的悲惨遭遇都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虽然她不是直接的凶手,但是她是间接的。
如果能为他们做什么,她心里还会好受一点,但是一想到那一老一少两条生命再也无法回来,她还是心如刀绞,难以心安。
太阳高照,都已经移到人的正头顶了,白光的光线晃的两个人都有些睁不开眼了。
“姐姐,你去那树下等着吧,门开了,我冲你招手。”
水仙看海棠红都有点摇摇欲坠的样子,担心的劝说道。
只是海棠红固执的不走,坚持等在这里还不住的说:“应该马上了,快了,再等等吧。”
千等万盼,那黑漆漆的大铁门下面的小门终于来了。
胡伯缓慢的扶着门从里面挪步走了出来。
“胡伯。”海棠红和水仙连忙上去将人扶住了。
“哎呀,两位姑娘怎么样来了?”胡老头在监狱里面倒没怎么样挨打,不过是问话的时候,不顺眼,那些警察习惯性的打两枪托踢两腿。
不过那监牢里阴暗潮湿,人年纪又大了,所以身上的伤就严重了起来,现在胳膊,腿,一动都有些疼痛,别的,到没什么大碍。
所以,他想着,自己这也算是平平安安的出来了,挺高兴的想自己回家呢。
没想到一出门竟然看到了两个房客来接,心里自然又欢喜又感激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一个劲的道谢。
海棠红心里哪好意思呀,不断的打断胡伯的这些感谢的话,面带愧色的道着:“应该的,您可别再跟我客气了。再说我真是不好意思了。”
按海棠红的意思,当然是雇辆车,让老头坐着回去,但是胡老头给拦下了,心里主要是想着,雇一个车,自己坐,让两个姑娘跟着走,自己不好意思,雇三辆,太奢侈了,那得花多少钱。
一个劲的说:“不用,不用,能走。在里面天天的墙角那一窝,跟耗子做伴,这会正好晒晒太阳,走一走,活动活动筋骨。”
海棠红拗不过,只好陪着一走。
从看守所走回到店里,三个人正经的走了快两个时辰。
路上老头就问:“可还在店里住着?”
海棠红一哂,不好意思的答道:“已经没有了,遇到了早先的租房子的房主,说是有空房子,让搬过去住,不好推辞,只好跟着过去住下了。”
老头一听,没想到会是这样,因为她们来接,以为是受了自己家老太婆的托,所以,应该来在店里住着,这一说,他倒也有些尴尬了。
干笑了两声,才讪讪的说了两句:“那好,那好,也是,有个正经的房子租住还是比住在店里方便。”
一转头看着海棠红脸上有下不来,尴尬的把头都低下来了,又接着说道:“尤其你们是两个姑娘家。现在虽然是新社会了,老讲什么新生活,但是,这女人家家的还是待在家里头的好,抛头露面的,还是不方便呀。容易招惹上是非……”
话一说到这,海棠红的脸上更加的不自在了,这话正触在了她的心上,那份愧疚的之情,立时涌了上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变了颜色。
胡老头说到这,一看到海棠红的脸色,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让海棠红多心了。
其实他是已经不怪她了。
但是,这姑娘却一直心里头自己过意不去。唉,也是一个善良的人。
又走了几步,老头一看这气氛,就又意的将刚才的话岔开了问道:“我家那老太婆,你们伯母,最近怎么样样了?你们可去看过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