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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卢凤英巧计掏海红何苦来划策敲钟鼓

卢凤英劈死海青,猛听有人吼叫一声,只见门帘一撩,窜出一个和尚。卢凤英瞪眼一望,不由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儿呢?这和尚长得太吓人啦:矮拉巴唧,肥鼓伦墩,竖着不足五尺,横着三尺有余,几乎上下一般粗,就像那大号的排子缸似的。他那脑袋像个大窝瓜,脑瓜皮确青锃亮,前奔儿颅,后勺子,两道扫帚眉,眉毛跟那刺猬的硬刺一样密撒着,金鱼眼,向外鼓,一使劲儿,眼珠子能冒出来,巴儿狗鼻子,蛤蟆嘴儿,大嘴叉子一咧能到耳朵根儿,身穿大红僧衣,脚蹬单脸僧鞋。这个和尚不是别人,正是欧子英的二徒弟,名叫海红。

刚才,海红正在里边歇息吃茶,听着外边连喊带叫,还以为海青又打赢了呢。他一边品茶,一边琢磨:明天,师父挂印为帅,我也就青云直上。到那时候,天天有美女陪伴,饮酒作乐,嘻嘻……这小子正胡思乱想呢,小和尚秋月跑过来了:“二师兄,不好啦,大师兄眼看要没命啦!”

海红一听,“噌”地站了起来,撒腿就跑。跑到门口,小和尚秋明告诉他,海青让一个姑娘给劈死了。海红心想:大师兄啊大师兄,可惜你跟师父学艺多年,竟死在一个女流之手,真给咱师父丢脸!想到这儿,他手撩门帘,大叫一声,窜了出来。他上下打量卢凤英:只见面前这位小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口一点点,头上青丝如墨染,真是亚赛天仙。海红看得两眼发直,呆呆发愣,心中暗自说道:阿弥陀佛!世上的美女我见过不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呢!我也老大不小了,再有半年,就该还俗了。若能找这么个媳妇儿,我这辈子死也不屈。我不如这么这么的……

这和尚正在胡思乱想,卢凤英挥手一指,高声喝道:“呔!欧子英,你往哪里逃跑!”

海红大嘴一咧,急忙说道:“姑娘,我不是欧子英……”

“你是什么人?”

“我是欧子英的二徒弟海红。”

“你快去叫欧子英出来,如若不然,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海红听罢,不但没生气,反倒笑了。他回转身叫小和尚秋月、秋明把海青的尸体抬走之后,往前走了两步,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而后又嘿嘿一笑,说道:“姑娘,你方才把我师兄海青打死了,我上擂本应要你一死,可是,我一看你长得这么年轻、俊美,就不忍心了。依我说,你下擂,我也下擂,干脆我也不当和尚了,咱俩一同回家,择个良辰吉日,拜堂成亲,就看你那个岁数、我这个年龄,你那个外表、我这个模样,真可说是郎才女貌,天上的一对、地上的一双!这岂不是化冤仇为喜兴、而又两全齐美吗?”

卢凤英闻听此话,气得两眼圆瞪、浑身颤抖——

(唱)卢凤英两眼圆瞪怒气生,

无名烈火烧心胸。

双眉紧皱牙关咬,

大骂海红秃头僧:

“本想留你一条命,

让你去叫欧子英。

可是你胡言乱语不知耻,

满口喷粪臭哄哄!

你这个酒色之徒短命鬼,

真是瞎了狗眼睛!

你称上四两棉花纺(访)一纺(访),

你姑奶奶不是省油的灯!”

卢凤英说完不怠慢,

飞身上前打海红。

卢凤英说完,垫步上前就要动手,海红后退两步,冷笑一声,说道:“丫头,休要猖狂!别看你把我大师兄打死了,今天你想胜我,那是势比登天还难。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海红乃是欧子英最得意的门徒!你若按我说的话行事还则罢了,不然,嘿嘿……我就不必说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少说废话!”卢凤英说完上前又要动手。

海红又退了两步,说道:“看这意思,你是非打不可啦。丫头,你说怎么打吧?是文打,还是武打?”

“文打怎么说?武打怎么讲?”

“武打就是你一拳、我一脚,打个二百回合、三百趟,决一雌雄。文打呢,咱俩在台上一站,你打我三下,我打你三下,看看谁把谁打趴下!”

卢凤英一听,心中暗自盘算:我登台打擂是找欧子英来了,刚才打死海青已经费了不少力气,这又来了个二和尚海红,如果跟他再纠缠,时间一长,我就是把他打败,自己也剩不下多少劲儿了,等欧子英上来,我光有能耐没有劲儿,怎么能打恶僧呢?卢凤英略思片刻,拿定主意,说道:“秃和尚,文打吧。”

海红一听,可乐坏啦!他就喜欢文打,为什么呢?他会气功。海红呲牙一笑,说道:“好,你先打我呢?还是我先打你呢?”

“你说吧!”

“你是女流之辈,我若先打你,算是欺负你,你先打我吧!”

“好,着打!”卢凤英说完上前就打。

海红急忙退后两步,说道:“等等。咱们这是文打,我站好架势,运好气,让你打,你再打。告诉你,我这叫蛤蟆气,童子功,达摩老祖易筋经。”

这小子洋洋得意,说完把僧袍脱下往旁边一扔,露出一身胖肉,那肉都一层一层地往下耷拉着。卢凤英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海红摇头晃脑、贱不呲咧地说道:“丫头,我若是穿着僧袍,你三下子把我打趴下了,啥话没有;若是没把我打趴下,你不说你没能耐,该说罗汉爷我身上带着什么铜呀、铁呀,不认输怎么办?我脱下僧袍,让你瞧得清楚、看得明白。这样,若打不倒我,你得认输!”

卢凤英暗骂:秃和尚,不用发贱,我饶不了你!

海红站了个骑马蹲裆式,说道:“告诉你,我运完气就不能说话了,我冲你摆手,你再打。”

“少啰嗦,快点儿吧!”

海红开始运气,时间不长,只见他身上的胖肉都抽上去了,净是一个挨一个核桃大的疙瘩。

卢凤英一看,心中暗自说道:这和尚了不得,有功夫若想破它,朱砂掌不行,铁砂掌也不行,非得气砂掌不可。幸亏我拜师学艺练过此功,要不,今天就得败在他的手中。秃和尚,你今天碰上我,算倒了霉啦!

就在这时,海红朝卢凤英摆手,又伸出三个手指头,意思是叫她打三下。卢凤英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她垫步上身,大叫一声:“打!”

卢凤英喊声挺大,可是没用劲儿,光用手指尖儿在和尚肚皮上轻轻地挠了一下。这一挠,和尚受不了啦!他觉着刺挠,浑身一激灵,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好不容易算憋住了。他伸出两个手指,意思是还剩两下了。卢凤英一边活动手腕子;一边自言自语:“哎呀,好厉害!这一下,把手腕子都挫啦!”

海红心里着急了,冲着卢凤英直摆手,让她快点儿打。卢凤英二次垫步上身,大叫一声:“打!”

这一回跟头一回一样,又没使劲儿。她用手指尖儿在和尚肚皮上两块疙瘩肉中间儿撩了一下。这一来,和尚憋不住了,哈哈地笑出声来了。他这一笑不要紧,气功可就泄了,身上的肉又耷拉下来。他向前跨进一步,贱声贱气地说:“哎哟,我说姑娘啊,我寻思你有多大的本领、多大的力气,就这两下,像蚊子叮了两口似的,若知道这样,我何必还运气呢?!就剩一下了,你还打呀?我看算了吧,挫了你的手腕子,我心疼啊!快随我下擂回家吧。”

卢凤英听了这话没吱声,还在那儿活动腕子呢。她头两下故意没真打,是要麻痹麻痹海红。海红上当了,自己还不知道,又上来发贱。卢凤英假装活动腕子,实际上是在运气。她运完气,突然一上步,说声:“打!”

海红一看可吓坏了,卢凤英这次出手与头两次大不相同,伸出来的巴掌像瓦垄似的。凡是练武的人都明白:“伸手似瓦垄,攥拳如卷饼。”海红一见大事不好,想躲躲不开,想防来不及,急忙喊道:“等等,我还没……”

这小子是想说“我还没运好气呢!”可是,就在他刚说出前三个字的时候,只听“噗哧”一声,就见卢凤英的手犹如一把尖刀戳进和尚的肚子里去了。卢凤英咬牙切齿说道:“好你个花花和尚,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花花肠子!”

卢凤英说着,手在和尚肚子里一划拉,猛地往外一拽,把肠子全掏出来了,海红“哇呀”一声怪叫,“扑通!”倒在擂台之上,一命呜呼!

这时候,擂台下边看热闹的人齐声喝彩。

有的说:“立擂一百天,就今天看着痛快,这么一会儿,死了两个和尚啦!”

有的说:“这位小姐太了不得啦!照这么打,欧子英也免不了一死!”

呼延庆、孟强、焦玉弟兄三人连声称赞卢凤英武艺高强、智勇双全。

卢凤英拿起海红的僧袍擦了擦手,抬头一看,两个小和尚站在门口那儿眼睛发直,都吓傻啦!她大喊一声:“小和尚,快叫你师父欧子英出来受死!”

秋月、秋明听到喊声,吓得一激灵,转身直奔禅堂。

欧子英正在禅堂打座,闭目养神。忽然,秋月、秋明跑进禅堂。秋月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地说:“师……师父,死啦!”

欧子英听了这话一瞪眼,哼了一声,骂道:“混账!这是怎么说话?!”

秋明忙说:“师父,大事不好!”

“快快说来,出了什么事?”

“我大师兄,二师兄死啦!”

欧子英大吃一惊,跳到地上,暴叫如雷:“此事当真?!”

“师父,徒儿岂敢撒谎!”

“什么人这么大胆,打死我的两个徒儿?!”

“师父,打死我两位师兄的不是男子汉,是个姑娘。她是天官的女儿,是被您劈死的那个武状元卢廷方的妹妹,名叫卢凤英。”

欧子英一听,气得脸色铁青,上下嘴唇直打哆嗦,问道,“海青、海红是怎么被那丫头打死的?”

秋明把海青被劈,海红被掏的经过详详细细讲述了一番。还说:“这还不算,那姑娘还口口声声地骂您呢。”

“骂我什么?”

“徒儿不敢讲。”

“说吧,师父不怪罪你。”

“她骂您是秃驴,叫您快快出去受死!”

欧子英听完这话,哇呀呀一阵暴叫:“胆大丫头,罗汉爷岂能饶你!海青、海红冤魂慢走,待为师替你们报仇!”

话音刚一落地,他伸手抓起九耳八环方便铲,迈步就要走出禅堂。秋月、秋明不敢怠慢,连忙推开禅堂的两扇门。欧子英往前行走,走到禅堂门口停住了,心中暗想:洒家在此立擂以来,打死了多少武举,结下了多少仇人!今天整整是一百天,没想到两个徒儿命染黄泉。常言道,能人背后有能人。今儿个是最后一天,说不定还有多少能人云集东京,到这儿打擂。今天我若上擂,真有个三长两短,岂不前功尽弃?我不如搪过今天,明朝兵权到手,再抄拿卢天官全家满门,抓住卢凤英开膛摘心,给我的两个徒儿报仇雪恨!想到这儿,欧子英转过身又回来了。

秋月、秋明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大眼儿瞪小眼儿,愣了半天,悄悄地关上门,轻轻地叫了声:“师父……”

欧子英放下九耳八环方便铲,说道:“徒儿,你们去对那丫头言讲,就说为师我病了,不能上擂。”

两个小和尚听了一咧嘴,刚想要张口说什么,欧子英一瞪眼,吓得他俩把话又咽回去了。俩人急忙走出禅堂,心里有话憋不住,小声地嘀咕上了:

“哎,师父今天怎么啦?”

“是不是有点儿害怕呀?”

“嗯,咱俩可得小心点儿,别让姑娘拿咱俩撒气。”

“对。咱俩机灵点儿,看事儿不好,撒腿就跑呀!”

“咱俩一块儿上台,互相壮壮胆;该说话的时候都说话,互相兜着点儿,该跑的时候,互相提个醒儿,两人一块儿跑!”

“对。”

两个人合计好之后,来到擂台上,挺挺腰板儿,壮壮胆儿,高声喊道:

“小姐,我师父病啦!”

“他不能打擂了。小姐,你回去吧!”

卢凤英一听,万分焦急,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心中暗想:和尚早也不病,晚也不病,偏偏赶上这时候病啦!哥哥呀哥哥,不是妹妹不为你报仇,你说说,他不上擂,妹妹怎么能替你报仇呢?

卢凤英在台上急得是又搓手又跺脚。孟强、焦玉在台下急得是又跺脚又搓手,俩人不约而同地对呼延庆问道:“大哥,怎么办?”

呼延庆一时也没想出什么办法,不过,他能沉得住气,说道:“先别急。”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喊道:“卢小姐,欧子英没病!”

卢凤英往台下一看,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何苦来。便开口问道,“仁兄,你怎么知道他没病?”

“卢小姐,不瞒你说,今天一大早我就来了,亲眼看着欧子英又是踢腿、又是打拳,蹦蹦挞挞,那才欢势呢,他纯粹是装病!”

卢凤英说道:“仁兄,和尚装病,我该怎么办呢?”

“卢小姐,要叫和尚出来不难,”何苦来说着用手一指墙上挂的那面鼓,“你看那面鼓,那是倒坐南衙的包丞相包大人挂的,专门防备和尚立擂藏奸、投机取巧。天下的武举进京打擂,来了能耐不大的,和尚就上擂;来了能耐大的,比方说像你这样的,一连打死他的两个徒弟,他知道来了准输,就装病不来。怎么办?包大人这鼓就是给和尚挂的,鼓的旁边有鼓槌儿,你去敲鼓,和尚若是不出来,包丞相就打他四十大板!”

卢凤英听罢,顿时来了精神,谢过何苦来,一个箭步蹿到鼓前,操起鼓槌,抡开臂膀敲起鼓来,“咚咚咚咚……噗!”怎么的啦?姑娘一使劲儿,噗——把鼓给敲破了。

两个小和尚一看事不好,慌慌张张跑回禅堂,对着欧子英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欧子英咬牙切齿,怒气冲天,“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刚要发火,可他眼珠一转,把火又压下去了。他想:我上擂赢了还好,若是输了,什么都完啦。挨打就挨打吧,只要帅印到手……哼!想到这儿,他对秋月、秋明说道:“徒儿,你们去对那小姐言讲,说我确实病了,多说好话,让她回府去吧。待过几天,我病好之后一定到府上拜访天官、拜访小姐,赔礼道歉。”

秋月、秋明不敢怠慢,跑出禅堂,来到擂台上,说道:

“小姐,我师父确实病了,真来不了啦!”

“小姐,你想想,我师父若是能来还不来吗?他不来,要挨四十大板。再者说,这对他的名声也不好啊,他确实来不了啦!”

“小姐,我师父说,他病好之后,一定到府上登门拜访,赔礼道歉!”

“小姐,你在这儿等也白等,快回府去吧!”

台上小和尚的话音刚落,台下何苦来又说话了:“卢小姐,和尚装病不来没关系,有法儿治他。你看,对面那墙上挂着一口钟,那也是包丞相给他挂的,钟旁边有个小铁锤,你去敲钟,和尚若再不出来,他就得挨八十军棍!”

卢凤英谢过何苦来,飞身蹿到钟前,操起八棱小铁锤,抡起臂膀敲起钟来,只听“当当当当……嚓!”怎么的啦?卢凤英一使劲儿把钟给敲碎啦!两个小和尚如同惊弓之鸟,跑回禅堂,一一禀报。欧子英闻听,大发雷霆——

(唱)欧子英气得身直颤,

一团怒火烧胸间。

牙齿咬得咯咯响,

摇头晃脑紧握拳。

骂一声:“胆大丫头休撒野,

我要为两个徒儿报仇冤!

恨不能将你劈死撕成块,

恨不能将你扔进油锅里煎。

恨不能将你心肝摘下来下酒,

恨不能将你剁成肉酱当做丸子汆!

说罢拿起九耳八环方便铲,

就要去战女婵娟。

只见他拿起铲杖又放下,

只见他又是搓手又擦拳。

只见他扫帚眉挑了好几挑,

只见他金鱼眼翻了好几翻。

(白)欧子英拿起铲来怎么又放下了呢?他压住

心头怒火,心中暗想:不能啊不能,俗话

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万不能一时冲动误大事,

我应当暂受委屈去求全!

(白)丫头啊丫头——

并非洒家惧怕你,

只不过让你再多活两天!

只要是帅印能到手,

我皮肉受苦心也甘!

欧子英想到这儿,转身对秋月、秋明说道:“徒儿,你们去跟小姐说,昨天擂台之上误伤卢状元,我悔恨莫及。请小姐回府先办理丧事,过几日我病情好转,定到府上吊孝,呈上黄金千两,以表虔诚之心。”

两个小和尚听了这番话,信以为真,不知道这是缓兵之计,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秋明又朝秋月努努嘴,秋月说:“师父,那丫头刚才骂您来着!”

“她骂什么?”

“她骂您是秃驴!”

欧子英压住怒火,一咬牙说:“骂就让她骂吧!”

秋明又接着说:“师父,她还骂您是狗熊!”

欧子英强压怒火,一跺脚说:“她愿意骂啥就骂啥吧!”

秋月一听憋不住了,说道,“师父,那丫头劈死我大师兄,掏死我二师兄,又敲鼓、又敲钟,十分猖狂。你过几天还要登门吊孝、呈上黄金千两,咱们多低气呀!”

秋明紧接着又说:“是啊,师父,您若不上擂,人家都以为您怕那丫头。若是传出去,对师父的名声多不好啊!”

欧子英叹了一口气,说道:“徒儿,并非为师我惧怕那黄毛丫头,眼看着再过多半天立擂日期就到了,何必还上擂去找麻烦呢?等到明天为师挂印为帅……”

秋月、秋明明白了师父的用意,转身跑出禅堂,来到擂台上,喊道:

“卢小姐,不管你今天怎么闹腾,我师父他是不能来啦!”

“我师父如今是头发胀,眼发花,咯吱咯吱直咬牙,躺在床上不会动,不省人事说胡话,眼看小命就玩完啦!小姐,你快回府去吧。”

卢凤英听罢,束手无策,对何苦来说道:“仁兄,你看如何是好?”

“小姐,没关系。有我何苦来在这儿,若不把欧子英折腾出来,我就不姓何,就不叫何苦来!”何苦来说到这儿,挥起子往卢凤英身后一指,又说:“小姐,你回身往后看,那黄缎幔帐上挂着闹龙金牌一面,乃是当今朝廷旨意,你上前敲打三声,欧子英若再不上擂,就犯下抗旨之罪,包大人就斩下他的脑袋,你的冤仇岂不就得报了吗!”

“多谢仁兄!”卢凤英说罢,回转身形一个箭步蹿到黄缎幔帐近前,操起小铜锤,当当当当……连声敲响闹龙金牌。秋月、秋明吓得魂不附体,“妈呀”一声,撒腿就跑。

不多时,只听门帘里边发出一声怪叫:“罗汉爷来也!”

话音还没落地,卢凤英举目一望,只见门帘一撩,大摇大摆走来一个和尚——

(唱)卢凤英抬头仔细看,

一个和尚在眼前:

他身高足有九尺半,

长得膀大腰又圆,

月牙金箍头上戴,

黑黑的长发垂过肩,

两道扫帚眉一双豹子眼,

秤砣鼻子孔朝天,

一脸横肉大嘴叉,

两颗獠牙露在唇外边,

扇风耳朵生出毛两撮,

杏黄僧衣身上穿,

单脸僧鞋蹬足下,

一柄大铲握在手中间。

浑身上下透杀气,

全副打扮好凶残。

卢凤英,一见仇人红了眼,

指着恶僧忙开言:

(白)“呔,你就是欧子英吗?”

“正是。你是卢小姐?”

“我就是被你劈死的武状元卢廷

方之妹卢凤英。和尚,着打!”

卢凤英说罢蹿上去,

照着和尚抡起拳。

欧子英急忙一旁闪,

将大铲放在刀枪架上边。

双掌合十开言道;

(白)“阿弥陀佛!小姐息怒——

洒家有话对你言。”

卢凤英抡拳去打欧子英,欧子英闪开并未还手,为什么呢?欧子英心想:今日非同往常,能动口就不动手,能忍就忍,能让就让,让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对卢凤英说道:“洒家昨天误伤你的兄长,真是追悔莫及!你今天上擂已劈死我的大徒儿海青,掏死我的二徒儿海红,若说杀人偿命,已用两条命抵偿了你家一条命,你也算给你的兄长报仇了。”

卢凤英冷笑了两声说道:“欧子英,比武夺魁本是一件好事,大丈夫讲的是治一服,决不治一死,因为谁跟谁也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可是,你心狠意毒,来一个你打死一个,来两个你打死一双,九十九天你残杀多少生灵?今天,忽然之间,又说什么劈死我哥哥你追悔莫及,我又不是三岁孩童,岂能受你哄骗?”

欧子英闻听卢小姐一番话,恼羞成怒,说道:“丫头,你也太猖狂啦!你打死我的两个徒儿,又击鼓撞钟敲金牌,大闹擂台,洒家良言相劝,你非但不听,还又这般放肆。若是动起手来,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身单力薄,有何本领?洒家今天大发慈悲,多次劝你回家,你若再胡搅蛮缠,让你死在擂台之上,你可就后悔晚矣!”

“和尚,少说废话!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欧子英闻听此言,一脸横肉突突直颤,额上青筋嘣嘣直跳,拧着眉毛瞪着大眼,呲牙咧嘴哇哇直叫——

(唱)少林寺掌教的和尚欧子英,

无名大火烧心胸。

拉开架势要动手,

哇呀哇呀叫了几声;

“丫头,我良言劝不住你这该死的鬼,

让你到阎王那里去报名!”

凤英说:“和尚,你死到临头还说大话,

我让你去找海青和海红!”

和尚说:“你竟敢在大圣面前来耍棒!”

凤英说:“你竟敢在火神爷庙前来点灯!”

二人说着动了手,

拳打脚踢不留情。

和尚的拳脚来得猛,

凤英的拳脚特别灵。

和尚的拳脚力量大,

凤英的拳脚带风声。

这真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

各露绝技显奇能。

二人台上正交手,

忽然台下乱哄哄!

欧子英和卢凤英正在台上交手,忽然,台下乱了起来。怎么回事呢?原来,台下有几个看热闹的起哄:“好,和尚打得好!那丫头不行啦!”

本来,大家伙都巴不得卢凤英打败欧子英,现在,这几个小子一起哄,大伙也不客气了,都吵吵:“卢小姐打得好!卢小姐打得好!”

那几个小子是老贼庞文安排来的,专门给欧子英喝彩捧场的。他们踹寡妇门、刨绝户坟,采花盗柳,胡作非为,是一伙地痞流氓,为首的名叫李怀中,大伙都管他叫坏种。坏种一听大伙给小姐喝彩,来火了,喊了一嗓子:“给丫头喊什么好?她是你姑呀?!”

坏种这句话惹恼了一位。谁?方才挤进来那位卖切糕的。那位卖切糕的一听这话不是味儿,立时就回了一句:“喂,兴你给和尚叫好,就不兴我们给小姐叫好?那和尚是你秃爹呀?”

大伙一听,觉得这话解气,都冲着坏种说:“对,那和尚是你秃爹呀!”这一来,坏种可挂不住脸儿了。他这号儿的人,是“软的欺,硬的怕,见了楞的叫爸爸。”本来,他想震唬震唬,没想到卖切糕的挺硬气,没震唬住。坏种心想:这卖切糕的准有两下子,若不然他敢骂我?再说,他手里还有把刀,我若跟他动手,他要把我给剁巴了,那吃啥也不香啦!可是,他觉着事情这样平息太丢面子了,得找个软和的出出气。于是,他指着一个身单力薄的中年人说:“他妈的,你笑什么?”

“笑还不让笑呀?”

“他妈的,你还敢犟嘴!”坏种说着,张牙舞爪就奔那人去了。

这时候,呼延庆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擂台上交手呢,突然,眼前伸过一只黑手爪子,呼延庆伸手一扑拉,“啪!”这一巴掌正打在坏种的手背上,疼得他“妈呀妈呀”直叫,抬头一看,嗬!眼前站着一个黑脸大汉,不由吓了一跳。他心想:他们准是一伙的,若不他怎么打我呢?得了,我别自找不自在啦!这小子想到这儿,呲牙咧嘴强装出一脸苦笑,缩头缩脑地退回去了。

孟强一看擂台上打得难解难分,扭头对呼延庆说道:“大哥,早打晚打都是打,现在上去打吧!”

焦玉接着说道:“大哥,快点儿上吧!”

呼延庆说道:“二位贤弟言之有理,如今时机已到,卢小姐已力敌海青、海红,若再过些时候,恐怕体力不支要遭毒手!”

说罢,呼延庆分开众人,大喝一声:“卢小姐住手,待我来收拾这个秃驴!”

卢凤英闻听呼喊,往后一蹿,站定身形。欧子英收住拳脚,瞪眼往下一望,不由呆呆地发愣。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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