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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呼延庆标名挂号包丞相施计搬兵

呼延庆刚要纵身上擂,被两个人拦住了:“这位壮士,你要登台打擂?”

呼延庆扭头一看,是两个官兵,答道:“对,我要为民除害。”

这两个人是护擂的官兵,早就盯上呼延庆了,盼着他打擂收拾欧子英,因此上前拦住,劝呼延庆去标名挂号:“要挂号,东彩棚是包丞相,西彩棚是庞太师。你快到东彩棚去找包丞相挂号,挂了号打死他白打。要不,得偿命!”

呼延庆谢过官兵,又来到孟强、焦玉跟前说:“三位贤弟,我去找包丞相标名挂号,你们在这儿别动。若是小姐抵不住和尚,你们俩就轮着上去抵挡一阵。”

“大哥,你只管放心。哎,你可得快去快回啊!”

“好。你们要多加小心!”呼延庆说完,调转身形,分开人群,直奔东彩棚——

(唱)呼延庆说完转身形,

迈步直奔东彩棚。

心中想:当初祖父在朝把官做,

包丞相和我呼家有交情。

自从我家遭毒害,

屈指一数十几冬。

我曾两次上坟来到汴梁地,

只可惜包丞相都没在京城。

这次孩儿来打擂,

真是有缘得相逢。

您给孩儿挂了号,

孩儿要打欧子英。

随后去捉庞文老贼子,

给我呼家把冤申!

呼延庆边想边走来得快,

抬头看见东彩棚。

走上前去忙止步,

躬身施礼话出声:

“我要标名挂号把擂打,

去战和尚欧子英!”

官兵说丞相没在这,

呼延庆闻听吃一惊。

心暗想:这可让我怎么办?

我说啥也不能去上西彩棚!

他站在那儿直发愣,

瞪圆了一双大眼睛!

呼延庆闻听包丞相不在,忙问道,“包丞相哪里去了?”

“回府去了。”

呼延庆听罢暗暗叫苦:哎呀,您早不走,晚不走,偏赶孩儿我来标名挂号,您却不在,真是急煞人也!

正在这时,从彩棚里走出一位差官,他上上下下把呼延庆打量一番,说道:“这位壮士,你要标名挂号、登台打擂?”

呼延庆抱拳答道:“正是。”

“好,快随我来!”

这位差官是包丞相特意留下的。有人问了:包丞相为什么回府呢?几天来,包丞相为打擂之事忧心忡忡,昨晚一宿没睡好觉,今早上也没吃多少饭。刚才,他感到腹内饥饿,想要吃饭,再者是,他想到呼延庆来了,光给他标名挂号让他打擂也不行啊,老贼庞文一出动兵马,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呼延庆就有性命之忧,一定得搬兵保护呼延庆。他想回府吃点儿饭就修书一封,让家人包兴送到天波杨府。他又担心自己走后有人来标名挂号,于是,特意留下一名差官料理此事。

差官领着呼延庆出了相国寺,不多时,来到了包丞相府。但只见,府门由铁叶子包着,上面镶着巴掌大的菊花钉,安着吻兽,门前汉白玉的台阶一十三磴,左右有上马石、下马石。门开着,可以看到影壁墙,门洞里放着两条懒板凳,凳上坐着几位差官。细心人能看出来,这个衙门府与一般的衙门府大不相同,一般的衙门府是坐北朝南,黎民百姓不是有句话嘛:“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包丞相是坐南朝北,跟一般的衙门府坐落方向正好相反。呼延庆看着看着看明白了:哦,怪不得大伙都说包丞相倒坐南衙呢。这时,已到了相府门口,那位差官上前说明来意之后,转身回相国寺去了。

门里的几位差官正是包丞相的四品带刀护卫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董平、薛霸、李贵、娄清。他们八个一见呼延庆,全来精神啦!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仔细打量,暗自赞叹。打量完之后,又都互相瞅了瞅,那意思是说:哎,各位,这大个子多带劲!从打立擂到现在,真没见过这样的英雄。他去打擂啊,准把欧子英给打趴下!呼延庆心中着急,连忙躬身抱拳说道:“列位差官,请禀报包相爷,在下要标名挂号、登台打擂。”

这两句话把他们八位耳朵震得够戗,就像跟前有一口大钟敲响了似的,嗡嗡作响。王朝心想:就听这说话声,他的气力能小吗?赶快给他挂上号,让他去打和尚吧!想到这儿,开口说道:“这位英雄,我看咱们来个干脆的,你把家乡住处、姓氏名谁告诉我们,我面见相爷把号牌拿出来,省得来回耽误时间,你好去打擂!”

王朝本来是一片好心,可是,把呼延庆给难住了,“啊……啊……”呼延庆“啊”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王朝说道:“你别着急,慢点儿说。”

呼延庆心想:你问这话,多让我为难啊!……咳,我糊弄糊弄你吧!灵机一动,信口说道:“我家住河南阳关大道。”

王朝他们一听,这也不叫话呀!哪有住阳关大道的?王朝说道:“英雄,你是住城啊,还是落乡啊?你也不能住在大道上啊!”

呼延庆听罢,哈哈大笑——

(唱)呼延庆哈哈笑了一声儿,

笑得大伙直愣神儿。

呼延庆笑完说了话:

“我家住河南上江县黑家村儿。

黑家村儿里黑家店儿,

黑家店儿有个黑大门儿。

若问我的名和姓,

爹姓黑、娘姓黑、生下我来叫小黑儿。

今天来到丞相府,

为挂号来找包大人儿。

你到里面去禀报,

就说小黑儿来了要见老黑儿。”

呼延庆说完这番话,

八位差官吓掉了魂儿!

八位差官听罢,面面相觑,脸色煞白。王朝说道:“英雄,你是来标名挂号啊,还是存心跟我们过不去?”

呼延庆一听愣了,说道:“我来标名挂号,没有什么跟你们过不去的,请快些去禀报相爷!”

“什么什么?我们说‘小黑儿要面见老黑儿’,甭说你挂不上号,我也甭想回来啦!”

“你怎么回不来呢?”

“我还不得钻铡刀啊!”

“这是为何?”

“哎呀,你想想,满朝的文武百官,就连当今的皇上,该说‘黑’的时候都不说‘黑’,而说‘喝’,我还敢说‘小黑儿要面见老黑儿’?”

“不要紧,我让你禀报,到时候有我。”

“是啊,到时候有你,可没我啦!”

“那你愿意怎么禀报就怎么禀报吧,别耽误时间啦!”

王朝听了这话,才转身去禀报包丞相。

包丞相吃完饭,拿起笔刚要修书,又感到为难了。为啥呢?若是请天波杨府出兵,也得找个理由啊!就这么出兵,老贼庞文奏上一本,说杨家有谋反之心,皇上怪罪下来,杨家就得大祸临头,因为这事说不清楚,如今在捉拿呼延庆,还不能说出兵保护呼延庆。怎么办呢?包丞相正在为难之际,王朝进来禀报,说有人前来标名挂号。包丞相问道:“你看来者可能胜过和尚?”

王朝面带笑容,答道:“相爷,外边来的这位英雄好似半截宝塔一般,犹如天神降世,那身材能有十丈多高!”

包丞相闻听一愣:“啊?能有十丈多高?”

“相爷,小人一着急说走嘴了,他有一丈多高;那脑袋,有麦斗那么大;那眼睛一瞪啊,像两个大铃铛;那嘴一张啊,就像虎口一般。那胳膊赛房梁似的,那拳头赛铁锤似的,那巴掌赛蒲扇似的,那脚赛小船似的,那大腿比我的腰粗多啦!”

包丞相越听越爱听,又问道:“你可曾问过他的家乡姓氏?”

“问过,他说他家住在河南阳关大道。”

“啊?!”

“相爷,再往下小人就不敢说了。”

“无妨,他怎样说的你就怎样讲。”

“相爷,他说他住在黑家村儿、黑家店儿、黑大门儿,爹姓黑,娘姓黑、他生下来名字叫小黑儿,小黑儿要来见老黑儿。”

包丞相听完心想:上自天子,下至群臣,都知道本相我脸黑,大家尊重我,遇着黑字都躲着念,如今可好,前一个黑,后一个黑,一个黑接一个黑,掉到黑字堆里了。来者不说真名实姓,必有难言之隐,想必是呼延庆来到了!想到这儿,说道:“升二堂,带来人!”

“是。”王朝转身来到府门,领着呼延庆奔往庭堂。

(唱)呼延庆迈步进庭门,

低头闪目细留神。

庭堂之内好威武,

鸦雀无声阴森森。

但只见——

三口铜铡堂上放,

斩杀剑就在左右分。

八八六十四根棍,

戳在两旁真吓人!

在这旁——

戳着八根龙头棍,

棍头上,造金字,天子头上管三分,

在那旁——

戳着八根凤翅棍,

棍头上,造金字,管着三宫六院人,

在这旁——

戳着八根麒麟棍,

棍头上,造金字,管着龙子和龙孙,

在那旁——

戳着八根狮子棍,

棍头上,造金字,管着满朝文武臣,

在这旁——

戳着八根虎头棍,

棍头上,造金字,管着府县各衙门,

在那旁——

戳着八根红油棍,

棍头上,造金字,管着秀才和举人,

在这旁——

戳着八根狗头棍,

棍头上,造金字,管着百姓众黎民,

在那旁——

戳着八根狼牙棍,

棍头上,造金字,管着土匪与豪绅,

这就是八八六十四根棍,

惊死个人来吓死个人!

羞人就在两旁站,

有几个腰里扎着虎皮战裙,

呼延庆上前跪在地,

惊动了堂上的包大人。

呼延庆上前跪倒叩头,包丞相说道:“下边的壮士,面见本相抬起头来。”

“孩儿面丑,不敢抬头。”

“恕你无罪。”

呼延庆仰面抬头,包丞相手扶案桌,瞪眼观看,俩人脸对脸,四只眼睛碰在一起,除了眼球是白的,剩下全是黑的。差人们瞧瞧呼延庆,又瞅瞅包丞相,心里暗说:这真是小黑见老黑,都够黑的啦!

包丞相看罢,心中暗自盘算:下边这一黑汉跟影像上的呼延庆是又像又不像……噢,事过三载了,呼延庆已长大成人,哪能跟三年前一样呢?呼延庆两次上坟祭祖,大闹汴梁城,我只是见过影像,从未见过本人,须细细盘问才是。包丞相想到此处,开口说道,“下边的壮士,你是何人?系何人之后?家住何处?从何处而来?你要从实说来!”

呼延庆一听明白了:这是要分辨分辨真假啊。忙说:“大人,请退下左右。”

“壮士,不必担惊,左右都是本相至近的差人,只管讲来。”

呼延庆虽然是头一次见到包丞相,可他知道呼家与包丞相有着深厚的交情,因此,见到包丞相就如同见到亲人一般,又想到过去的遭遇,想到如今的处境,不由一阵心酸,眼圈发红,虎目之中流下了热泪——

(唱)呼延庆未曾说话眼圈红,

两行热泪洒前胸。

抬起头来开言道,

一字一句说分明:

“我家原籍山西代州郡,

小利村庄有门庭。

头辈祖镇殿将军呼延凤,

大号名叫呼延绍廷,

二辈爷爷呼延赞,

曾单鞭救驾在河东,

三辈爷爷呼延丕显,

十二岁奉旨下边庭。

拿住奸贼潘仁美,

‘双王’本是二帝天子亲口封,

子不言父,言父有罪,

孩儿不说您不明。

我的爹爹呼延守用,

与呼延守信是亲弟兄。

想当年呼家遭陷害,

只有他二人虎口逃了生。

孩儿我生下来隐名瞒姓叫王三汉,

呼延庆本是孩儿的名。

高山学艺整三载,

师父贺号呼圣僧。

今天来到京城地,

才得知和尚惨无人道逞顽凶。

孩儿要标名挂号把擂打,

定要除掉欧子英。

而后再捉拿庞文老贼子,

千刀万剐不留情!

呼延庆话语说到这,

包丞相不由叫了一声:

(白)“孩儿呀,你可来啦,叫我想得好苦啊!”

起身离座扶起呼延庆,

声泪俱下好不伤情!

包丞相扶起呼延庆,声泪俱下,好不伤情!又问呼延庆是搭伴还是只身而来,卢凤英打擂情况如何?呼延庆简要一一回禀。包丞相给呼延庆标名挂号,让呼延庆将号牌揣好,又说:“孩儿,你来得正好,快随我去天波府搬兵!”

呼延庆不解其意,说道:“不必搬兵,孩儿自己能胜欧子英!”

包丞相忙说:“孩儿,你仔细想想,庞文画下影像到处抓你,他就在相国寺西彩棚里,你上台打擂,他岂能不知?他知道你打擂,必然发兵抓你,到那时,我虽然有三口铜铡,可是用不上啊,我是个文官,没有兵马,也保护不了你啊。你本来是想要先为民除害收拾欧子英,而后再捉拿庞文为国除奸,到时候,你若身陷重围、落入虎口,岂不是壮志未酬,白白搭上性命吗?”

呼延庆觉得言之有理,不由连连点头。包丞相接着又说:“想当初,天波杨府与你们呼家交情甚厚,若是你出面搬兵,我再给你溜缝,杨家定能想方设法助你一臂之力!”

呼延庆连声称赞,包丞相吩咐外边顺好了轿,给呼延庆备好马,让他青纱罩面,他们一同直奔天波杨府。

工夫不大,来到杨府。大轿落地,差人一打轿帘,包丞相端带撩袍下轿,叫过呼延庆,让他进轿藏好,这才吩咐王朝去叩打门环。大白天,为什么杨家人门紧关呢?这是佘老太君下的令。杨府不同于其他府,府门外有上马牌、下马牌,府门上悬挂闹龙金匾。大臣到此,文官下轿,武将下马,皇上到此,也得龙行七步才能上辇,有违犯者,乱棍打死勿论,这是二帝太宗加封杨家时立下的规矩,也是老杨家拿命换来的。如今,四帝仁宗耳软心活,胸无主见,奸贼庞文上欺天子,下压群臣,为非做歹,横行霸道,这一来,纲纪日下,一片混乱。佘老太君想,府门若是开着,什么人都从这儿过,不下轿、不下马的管不管?管就惹气生事,不管对杨家也不好看。干脆把门一关,不管哪家大臣从此路过,乐意下来就下来,不下来拉倒。这就叫:眼不见心不乱,耳不听心不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杨府的大门每天都紧紧关闭。

王朝上前叩打门环,叫道:“开门,开门!”

只听里面有人咳嗽一声,接着门开了,从里边走出一个老家将,头戴疙瘩巾,身穿青袍,腰扎一条丝带,脚穿白祷翁鞋,面如银盆,项下一部银髯,他就是杨家的老总管杨洪。王朝连忙上前施礼:“老总管你好!”

杨洪一看是包丞相的差官王朝,再一瞧,包丞相站在轿前,便迈步上前躬身施礼,口尊:“相爷,不知您到此处,若知道早该出府迎接。我杨洪接得迟慢,相爷莫怪!”

包丞相摆手说道:“不必如此。”

杨洪又问:“相爷到此,找老太君有急事吗?”

“对,有急事相商。”

“相爷,您屈尊贵体稍候一时,待我前去禀报太君。”杨洪说完转身进府。

包丞相见杨洪进府了,叫出呼延庆来,领他进去,绕过影壁墙,来到门房。这门房是杨洪住的地方。包丞相告诉呼延庆:“孩儿,你就到这屋藏着,不管有什么动静,也别出来。何时有人喊你,你再出来。面见太君,不要多说话,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

呼延庆点头应允,包丞相退出门外等候。

再说老总管杨洪,他一边走一边想:包相爷无事不来,他还说有急事,这事一准小不了。我说啥也不能耽误,干脆击鼓撞钟吧!只见他来到银安殿,操起鼓棰儿,击鼓撞钟——

(唱)好一个总管老杨洪,

又击鼓来又撞钟。

聚将鼓打了二七十四下,

聚将钟撞了二八十六声。

钟鼓齐鸣不要紧,

天波杨府炸了营。

走出来——

大郎夫人张金定,

二郎夫人李翠萍。

三郎夫人花谢玉,

四郎夫人云翠英。

五郎夫人罗刹女,

六郎夫人柴美蓉。

七郎夫人金娥杜氏,

八郎夫人肖金荣。

八姐九妹姐儿俩,

烧火丫头杨排风。

这些女将还不算,

还有那南征北战,东挡西杀,出类拔萃,足智

多谋、马踏天门阵、浑天侯大帅,英名远震

的穆桂英。

紧跟着少令公杨文广,

无佞侯佘老太君就在后边行。

老太君堂中落了座,

眼望下边问一声:

“什么人打了我的聚将鼓?

什么人撞了我的聚将钟?”

私动钟鼓该当何罪?”

老杨洪在下面把话明:

“奴才我打了您的聚将鼓,

奴才我撞了您的聚将钟。”

老太君闻听面带笑,

话语出口叫杨洪:

“你打了我的钟鼓我不怪,

快说出了啥事情!”

老杨洪上前答道:“回禀老夫人,包丞相前来求见,说有急事,因此奴才我才请您升坐银安殿。”

老太君听罢,瞅了瞅两旁的女将,说道:“今日是相国寺立擂最后一天,包拯他不在相国寺给举子标名挂号,来到咱们府上,必有缘故。唉,如今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杨洪,你对包拯说老身我身体不爽,改日再见。”

杨洪转身刚要走,两旁的女将说话了:“老太君,包丞相若有别的事,您不见,岂不耽误啦?再说,他又是您的干儿子,还是见见为好。”

老太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看起来包拯的人缘还不错,那就看在你们的面子上见他一见。杨洪,你对包拯说老身我不能出外迎接;里边有请。”

“是。”杨洪转身走出银安殿,来到府门外,抱腕拱手说道:“相爷,叫您久等了。”

包丞相眉头微皱,问道:“怎么这么半天才出来呢?”

杨洪上前低声说道:“相爷,老太君身体不爽,起先是要改日再见。后来,奴才说相爷您有急事,费了点儿口舌,老太君才开面,可老太君不能前来迎接,说里边有请。”

包丞相心中暗想:不管怎么的,只要让我进府面见干娘,我就能千方百计搬兵,让呼延庆打好这场擂!他边走边想,随杨洪来到银安殿外,止住脚步,高声喊道:“干娘,不孝儿包拯告进!”

喊罢,端带撩袍,急步匆匆走进银安殿。老太君一听包拯喊得急,一见包拯走得也急,心想:看样子是真有急事啊!这时,包拯来到近前,打躬施礼,口尊:“干娘,不孝儿包拯给您见礼。”

见礼已毕,老太君吩咐家人搭座,包拯说道:“干娘在此,孩儿岂敢落坐?”

“包拯,赐座便坐,莫要推托。”

“多谢干娘。”

包拯落座,老太君见他面带焦急,惊惶之色,赶快问道:“包拯,你不在相国寺给打擂的举子标名挂号,来到府上面见老身所为何事?”

包拯故意吞吞吐吐:“这个……这个……”

“包拯,快快说来!”

“干娘,您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包拯这是故意激发老太君着急,打的是糊涂语。这下子,老太君就更糊涂,更着急了:“包拯,出了什么事?”

包拯又故意放低声音说道:“听说呼门之后呼延庆又来到京城,他要登台打擂。”

“哦……呼延庆要打擂,你给他标名挂号就是了。”

“是啊,可不知为啥他又跑了。”

“跑到哪里去了?”

“差人看见他跑到干娘您的府上来了。”

老太君听到这儿,微微一笑,不慌不忙说道:“呼延庆既然要打擂,怎么能到老身府上呢?”

“干娘,您可要知道啊,呼、杨两家父一辈、子一辈,交情过命,他兴许有事扑奔您来了。差人看见他在相国寺露了露头,就奔您府上来了。”

“他扑奔我杨府,老身怎么没见着他呢?”

“干娘,您没见着他,难道别人也没见着吗?”

老太君一听这话问得有道理,便问众人:“你们谁见着呼延庆了?赶快说,老身我不怪罪你们。”

众人都回答说:“没见着。”包拯装作感到奇怪的样子,皱起眉头思索片刻,说道:“干娘,也许他自己跑到府里来啦!”

“咳,哪能呢?我府大门一直是紧紧关闭。”

“那他就不能翻墙而过?若是他跑进府里,还真得快找着呢!如今,庞文正四处抓他,他又到相国寺去过,人多眼杂,兴许被庞文手下的人盯上。真若是这样,庞文得知必然发兵前来包抄。那老贼巴不得抓住一个把柄来陷害你们杨家,真若是在府上搜出呼延庆,你们杨家还有个好吗?”

老太君一听坐不住椅子了,忙命杨洪等几个家人到院中四处寻找。

别人不说,单表杨洪。他来到前院,四处查看,连个人影也没看见,心想:我人也老了,眼神儿也不好,干脆我敲山震虎地喊吧!想到这儿,他张开喉咙喊道:“呼延庆,你快出来吧,我看见你啦!”

呼延庆在屋里听到喊他,“噌”地一下就蹿了出来,把老杨洪吓了一跳。杨洪抬头一看,好一个黑脸大汉!忙问:“你是何人?”

呼延庆说道:“你不是找我吗?”

杨洪一伸手抓住呼延庆,说:“快跟我走!”

二人来到银安殿外,杨洪让呼延庆在外等候,他上殿察报老太君:“老太君!来了。”

“杨洪,谁来了?”

“呼门之后啊,他真跑进咱府里来了。”

“你在什么地方找到他的?”

“在……在东边偏房。”

“快快带他进殿。”

“遵命。”杨洪迈步出殿,对呼延庆说:“老太君叫你,你赶快报名上殿!”

呼延庆大喊一声:“老太君,孩儿呼延庆告进!”

(唱)好一个黑汉将英魁,

话语出口如打雷。

迈步走进银安殿,

男女老少目睽睽。

只见走进来一位黑大个儿,

神采奕奕放光辉。

头似麦斗一个样,

浑身上下一色黑。

他好像西山烧过炭,

他好像东山挖过煤,

他若躺在煤堆上,

看不出哪是人来哪是煤!

上前用手摸一把,才知道软的是人硬的是煤,

他若是躺在灰堆上,

看不出哪是人来哪是灰!

上前用手摸一把,

才知道硬的是人软的是灰。

呼延庆走进银安殿,男女老少一见,顿时一阵骚动。特别是少令公杨文广可乐坏了,恨不得上前拉住呼延庆,兄弟两人亲近亲近、叙叙旧情,可他又不敢,站在那儿干着急。老太君一拍案桌,立时鸦雀无声。呼延庆往两旁喽了两眼,没看着杨文广,别人谁也不认识,就认识包丞相,他奔包丞相去了。包丞相暗自着急,哎呀,你可不能跟我说话啊,你要跟我一说话可就砸锅啦!于是急忙用二姆指指老太君,意思是让呼延庆去见老太君,呼延庆明白了这个意思,急忙上前跪倒参见太君。老太君问道:“你可是呼门之后呼延庆?”

“正是晚生下辈。”

“我来问你,你何时来到京城?”

呼延庆听罢暗想:这怎么说啊?……哎,进府之前,包丞相告诉我不要多说话,看他眼色行事,我看看他吧!这时候,包丞相偷着伸出三个手指,意思是让呼延庆说来了三天了。可是,呼延庆领会错了,以为不要说是自己来的,是三个人一块来的,于是答道:“老太君,来了我们哥儿三个。”

老太君一听,这不是所答非所问吗?又瞅着呼延庆总偷着看包拯,心中不禁犯起疑惑来,可她老于事故,根本没露声色,又接着问:“那两个是谁呀?”

“一个是孟强,一个是焦玉。”

“他俩在什么地方呢?”

“在擂台底下呢。”

“你是什么时候来到我府的?”

“刚来不大工夫。”

“你是怎么来的?”

老太君这一问,呼延庆不知怎么回答好了,他又偷看包丞相。包丞相偷着用手一比划,意思是说跳墙进来的,呼延庆又给领会错了,说道:“骑马来的。”

老太君紧接着忙问:“谁领你来的?”

包丞相连忙伸出大拇指冲着呼延庆直比划,意思是让他说自己来的。呼延庆偷眼一看,犯寻思了:伸大拇指是什么意思?大拇指是好样的,谁是好样的呢?包丞相是好样的,一提起包丞相,谁不伸大拇指啊?想到这儿,他说话了:“是包丞相领我来的。”

包丞相一听,心想:好孩子,你算把我给送啦!

老太君闻听,不由勃然大怒——

(唱)年迈太君无佞侯,

一阵恼怒上心头。

用手指点包丞相,

(白)“包拯啊包拯——

你做出事来理不周。

平白无故到府上,

东一筢子,西一扫帚胡乱诌。

跟我尽把弯子绕,

好像是要与我杨家分忧愁。

老身我听了你的话,

信以为真很担忧。

派家人前后寻找呼门后,

哪曾想是你从中用计谋?

你跟我有什么仇来有什么恨?

耍笑老身为何由?

思一思来想一想,

你这当朝的丞相羞不羞?

你还有什么脸面在此坐?

快滚出去吧,你这黑炭头!”

老太君越说越恼,一气之下,叫包拯滚出府去。这时候,杨洪来到包丞相面前,说道,“相爷,请吧!”

包丞相立时脸臊得发紫。有人说了,脸要一臊应该是通红。可是,包丞相的脸是黑的,脸臊红了也不显红,显紫。他长叹了一口气,瞅了瞅呼延庆,心里念叨:孩子啊,挺好的事叫你一句话给整砸锅啦!可是,光埋怨也没用,还得想法搬兵啊!包丞相站起身来,打躬作揖,说道:“干娘,暂且息怒,不孝儿包拯有话言讲。呼延庆来到京城,本来是要捉拿庞文,为呼家报仇,为国除奸。可他得知欧子英惨无人道,便要先收拾欧子英,为民除害,这才标名挂号要登台打擂。孩儿我担心的是,老贼庞文得知此事,必定发兵抓拿呼延庆。孩儿我纵有三口铡刀,到那时也无济于事,呼延庆寡不敌众,就有性命之忧;他若打擂,必须有兵将保护。孩儿我想来想去,想到了杨家。可孩儿我出面提及此事,又怕干娘不肯答应,便心生一计,趁杨洪回禀之际,将呼延庆藏入府中,让他出面求兵,未曾想露了马脚,惹恼了干娘。干娘啊,千错万错是孩儿我的错,如今事不宜迟,您想方设法助呼延庆一臂之力,让他打完擂,然后再给孩儿我定罪。孩儿我就是给您跪上三天三夜,哪怕是身受斩刑,人头落地也心甘情愿!”

包丞相说完这番话,以为老太君能赏脸开恩,可老太君怒气未消,手拍桌案,厉声说道:“包拯,你休要用巧言遮掩!呼延庆有事,杨家帮忙,责无旁贷。三年前,呼延庆大闹京城,不就是文广诈开城门放走呼延庆的吗?慢说呼延庆来到府上,就是没现府上,只要老身得知,入虎穴、闯龙潭、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可你包拯,跟老身我要心眼儿施诡计,好像就你心里有呼家,别人心里没有呼家,你真是瞧不起杨家、瞧不起老身!既然如此,该管老身我也不管!”老太君说到这儿,又转脸对呼延庆说道:“孩儿,老身我这可不是冲你,与你无关。这都是包拯他干的好事!”

这时,呼延庆两眼发直,傻眼了。他知道由于自己说错了话,才闹到这个地步,他又悔恨,又焦急,还又没招儿。包丞相心眼来得快,他想,这招儿不行换招儿吧!开口说道:“干娘,您当真不管?”

“当真不管?”

“果然不管?”

“果然不管,不管不管!”老太君说完脸一扭,干脆不看包拯了。

包丞相故意长长叹了一口气,提高了嗓门自言自语地说:“真没想到啊!想当初,潘豹拦路打郡主,杨七郎打擂劈潘豹。老贼潘洪潘仁美与杨家结下冤仇,他凭元帅之职、借扫北之机,施下毒计,残害忠良。可怜啊!老令公与七郎八虎死的死、亡的亡,有的下落不明,只剩六郎一人,他被逼无奈才进京告御状,皇上准状,派人下边庭捉拿潘仁美,可朝中文武百官无人敢去,真是有仇难报!这时,呼延丕显虽然只有十二岁,可他挺身而出领下圣旨,到边庭拿下潘仁美,杨家这才报了冤仇!呼延丕显为何铤而走险呢?一是为国,二是为了杨家。自古常言道,‘受人滴水恩,当还涌泉报’。我本想自己不出面,让人家主动提出助呼延庆一臂之力,这样显得两家相亲相近,这是多好的一件事啊,可人家拿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包拯说到这儿,上前一把拉起呼延庆,复又说道:“也罢!孩儿啊,如今是人在人情在,人死人情无。不怨天,不怨地,只怨你的爷爷呼延丕显死得太早。京城之中,不是只此一家,还有高家、郑家,走,咱们到那里去搬兵!”

呼延庆心眼儿实,不知这是包丞相有意激老太君,一听提起死去的爷爷,眼泪也下来了,他哭着问道:“若是高家、郑家不出兵怎么办哪?”

包丞相立即答道:“若是再搬不来兵,我拼上性命也要保你打擂,要死咱们死到一块!”

呼延庆一听着急了,心想:包丞相是文官,打起仗来不是白送死吗?说啥也不能连累他。想到此处,他挥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泪,说道:“不必,孩儿我要只身打擂,不打死欧子英、活捉庞文,我枉为呼门之后!”

“好孩子,有志气!谁也不用,咱们走!”包拯说完,拉住呼延庆就走。

这时,佘太君“呼”地一下站起身来,一拍桌案,手指包拯大喝一声:“包拯,你给我回来!呼延庆打擂之事包在老身身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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