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军记者多达上百人人,还未算上随行观战之外国武官。相比甲申之事,泰西各国对此次两国出兵均兴趣浓烈,毕竟各国皆意识到,全面战争势在必行,还未说两国三十年前皆开始师法西洋,西方自欲以老师之身份俯视此即将到来之战争。不过还是事关整个东亚局势,还有背后列强间之纵横捭阖,何况若日本一举成功,对清国而言则必然是新一轮之蹂躏,西方如此关注,犹如嗜血之鲨鱼嗅到血腥味儿前来游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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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杨建胜说:“军需为何不走水路了?之前运粮草不是好好的吗?”
“老魏说,”马占鳌擦擦鼻子道:“那边的船夫都在传朝鲜湾有倭船行踪了,索价越来越高,还有,先前到平壤的船还未来得及回去呢!”
杨建胜又问:“那能否到安州往东南走,再沿大同江南下平壤呢?”
“我早就想过,”左宝贵插话道:“但此一时彼一时,元山的倭军越来越近,这样走的话可能会碰上他们,说不定他们已经到了成川了。”
说到倭军,杨建胜也凝重起来,沉默了一阵子才道:“其实……你觉得咱们出击……有多少把握?”和很多初时轻视日本的人一样,杨建胜自叶志超的芦榆防军回来便开始感觉到此战之凶险,本来摩拳擦掌的他也变得步步为营,甚至对于出击也没什么信心。
只见左宝贵侧过冷冷的脸,眉头轻皱,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没多少……但不出击,那肯定是绝路!”但见杨建胜好像越发沉重,便换话题说:“对!派往元山的探弁有消息了没有?”毕竟,当初在将士面前一再强调此战之难是因为他们轻敌,但当所有人都不再敢轻敌,甚至出现恐慌的时候,那作为最高统帅,要做的就是激励,哪怕要隐瞒事实。
“还没有。”杨建胜摇了摇头,脖子表情皆显得僵硬。
左宝贵没在意杨建胜的表情,继续说:“过两天再没有消息,就得再派人去了。”他既希望早日知道北路日军的消息,但也担心探弁们尤其是常殿侯的安危。
“是……”
此时看见前方越来越热闹,原来有布袋戏上演。四周围着很多朝鲜小孩熙熙攘攘,左宝贵放松了那打皱的脸,终于露出久违的微笑来。但看着看着,他自然想起了岳冬,想起了小时候的岳冬,想起了十年前自己就是在类似的情景遇上了他,想起了当日那个被打得口肿鼻青的小岳冬问自己是不是要抓他……这时再想起好像很久没有看见过岳冬,立刻左右四顾,见身后的一众亲兵没有一个是他,失落之情跃于脸上。
突然远方西庙那里真传来了打斗声。左宝贵一行人马上走过去,只见四五十个盛军大庭广众下互相打斗,看久一点原来是三十几人围着十几人在暴打。
四周几百个平壤百姓围了个大圈在围观,中央则一片混乱狼藉,凳子杂物四处。
未几平息下来。被打的十几人都已给人揪住,动弹不得。为首的盛军军官更踩着一个被打勇兵的头,那勇兵则在地上满嘴沙子的苦苦挣扎。那军官还探下腰看着自己踩着的勇兵,看着他挣扎,然后惬意地笑了。
越是挣扎,越是惬意。
快感,从靴子如电流般流遍全身。权力,仿佛在这儿得到完美的体现。
左宝贵怒不可遏,迈出一步大喝一声:“住手!”拐杖狠狠的戳进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