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洲区李集街新街村的裁缝邓训华,就是一个执著并沉醉于梦境的业余作家。
今年国庆节秋高气爽,蓝天丽日,白云悠悠。我有幸来到了慕名已久的邓训华先生家。新街村是一个繁华的小集镇,街面上各种商铺依次排开。一间二层的红砖楼房,业已斑驳的墙面,一溜装满小日用品的纸盒,三台老实缝纫机,二条长凳一张木铺板组成的工作台,二三条长凳,一张陈陋的床铺上拉扯着一顶陈旧而略显灰暗的蚊帐,一张简易的写字台上错落有致地摆列着带有蓝色墨迹的方格稿纸。这些简单近似粗糙的物件,构成邓训华的全部家当。
邓训华先生有做笔记和日记的习惯。他从二楼库房兼书房找出好几本硬面抄,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精妙短章和梦境札记,其中专门记录梦境的有三本。
一、亲情梦想是他写作灵感的源泉
邓训华现在的职业是裁缝。他早先以定做服装为主,随着服装行业的日新月异,现在只是靠缝拉链和销售小日用品为生。训华少年丧父,而立之年丧母。父亲是位职业裁缝,在训华初中毕业那年去世。初中毕业的邓训华,子承父业,跟随兄长学做裁缝手艺,边学裁缝边业余写作。初中毕业之后的那几年,在母亲的大力支持下,邓训华长期订阅武汉大学出版社的《写作》、复旦大学主办的《修辞学习》等文学刊物。由于出身于裁缝家庭,只有初中文化的邓训华学写作一度被街坊邻居视为“不务正业”、“不自量力”、“异想天开”。亲戚当中,姨母尤为反对训华写作。因为当作家毕竟理想主义色彩较浓,又不能取得立竿见影的经济效益,更别奢谈养家糊口。母亲虽然是一字不识的农妇,但她思想开朗通达,她给予了儿子自信和力量。母亲认为写作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更不会将儿子引向歧途。母亲力排众议,给训华的写作注入了鲜活的亲情动力,给训华输入了创作的灵感源泉。
二、爱情梦想是他写作的情感纽带
谈及自己的爱情,邓训华的自豪感溢于言表。邓训华的散文作品曾经被湖北人民广播电台选播,他个人也曾参加人民文学杂志社创作培训部函授进修,并多次应邀赴京参加笔会及颁奖仪式,他的这种自豪,我完全能够理解。
在认真阅读了训华的短篇爱情小说《相见无言》之后,我隐约见识、领略了他在爱情婚姻方面的优越感。小说《相见无言》描述了一对情窦初开的青年男女的朦胧的初恋情感,男女主人公皆有人物原型,颇有自传色彩。在那篇小说中,通篇流淌了一种轻快轻松的情愫,浸润着唯美而朦胧的浪漫主义色彩,作者的自恋情绪得到了极至的发挥。小说文字空灵,充满诗意氛围。尤其是男主人公对朦胧情感的感受和活灵活现的心理刻画,让人怦然心动,极易引起读者的共鸣。
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她”,是本市楚剧团的一位刚走出艺校的青年演员。据说,写完小说后,训华曾经专门打电话去文联打探过女演员的信息。
邓训华现在是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当我深究他的爱情婚姻时,他略显自嘲的口吻,凄然一笑,显得自卑而羞涩。从他的言谈中,我感觉到他已经将自己的爱情梦想寄托于自己的文学梦想。期待这通过实现文学理想,来改变自己的爱情婚姻际遇。
三、文学梦想是他人生的强力支撑
邓训华已经48岁,现在仍是独身男人,义无反顾坚持业余写作近20载春秋,断断续续写了20多万字的散文和小说。这让我叹服,又使我感到莫名的钦佩。为着那份执着的人生追求,为着那份锲而不舍的坚定信仰。毕竟,现在是处于文学退潮多年的浮躁而喧嚣的年代!!
邓训华在纪念父亲的文章中写到,父亲临终时曾说过,他的儿子训华将是一位出色的裁缝,积极鼓励儿子从文,并对儿子的写作充满了期望和必胜的信心。训华自豪地告诉我,他已经成为一名出色的裁缝,父亲的一半预言已经变成现实。有了父亲临终的期盼,加上母亲一如既往的支持与认可,还有青年时期那些异性少女对他的“追捧”,以及他自己对文学绵延不竭的希望、自信与自恋,成就了今天的业余文学作者邓训华先生。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翘首期望着,在那个看似繁华而略显闭塞的小集镇——新街,能够走出一位新作家。
但是,冥冥之中,我希望邓训华找准自己生活的坐标,尽早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婚姻生活,因为对于冠冕堂皇的作家理想而言,生活才是至关重要的,离开了亲情爱情人伦,所有的梦想都显得微不足道,因而黯然失色。
在乡亲眼里,邓训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异类。当我抵达新街村,在一家私人卫生室,我打听裁缝邓训华时,一位貌似店主或村干部的中年男人,他那异样敏锐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那位看似身份不一般的新街男人,他以为我是来约邓训华写稿子。我只好说明意图,并被动地掏出自己的作家证件。于是,我才得到中年男人的热情指引。
不管训华能否出书,当不当得成作家,这些已经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训华不要太多地耽于自己的文学梦想,他还应该积极尝试做一个平凡的世俗的能食人间烟火的男人。
这是笔者作为训华的文学朋友,作为他的乡梓,对他由衷的期盼。
(原载《楚天文学》2008年第四期,
静观岁月峥嵘
——记新洲鼓书艺人罗友福
大崎山南麓,有一块物产丰腴的乐土。那里人杰地灵,人文荟萃。古往今来,多少须眉巾帼尽显风流,众多奇人异士略逊风骚。这块乐土叫做新洲。
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初,鄂东一个鼓书艺人之家又添一男童。这位男童名叫罗友福。谁也不会料到,这个男儿会成为湖北鼓书界的响当当的人物。他那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生阅历让人叹为观止,他那饱尝的沧桑与磨难让人扼腕叹息;他营造的那种绘声绘色惟妙惟肖的鼓书场景,是我孩提时的一道铭心刻骨而又意味深长的风景。
身世飘零雨打萍
1941年,罗友福出生于新洲县城关镇向东村,一个鼓书艺人之家。父亲是黄冈鼓书界的老艺人,常年在黄冈地区及其周边游艺,身边时常带着年幼的罗友福。长期的耳濡目染,潜移默化,给童年时期的罗友福深厚的艺术熏陶,为他日后走上鼓书之路打下坚实的基础。
俗语云:“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处于童年时期的罗友福遭受了人生悲惨的打击。九岁那年,哥哥和父亲相继去世,前后相隔只有五天。年幼的罗友福随着母亲来到继父家。继父罗氏,是个人情味寡薄的男人。罗友福来到罗姓继父家,并非走进人间的天堂,而是仿佛跌入了凄惨的地狱,受尽继父的各种虐待。不到十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发育季节,继父硬是逼着他撮草皮、挑重担子,言语稍有不慎,便会遭到毒打。刚刚经受失去亲人之痛的罗友福,不仅留下了腰伤,而且心灵也遭到冷酷无情地伤害。身体衰弱的罗友福,凭着自己对鼓书的满腔热情和敏锐的领悟力,被迫走上了游乡说鼓书的生涯。这里不得不提到另外一个人。
继父的侄儿——即罗友福后来的堂哥,他是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社会青年,自从年幼的罗友福开始讲鼓书,这个堂哥便跟随着罗友福打理内务,所有酬劳的盈余都有堂哥掌管,少年艺人罗友福只是能够填饱肚皮而已。而堂哥却心安理得拿着罗友福挣下的工资吃喝玩乐,悠哉游哉。
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岁那年初秋,罗友福正在武汉的街巷表演鼓书,其绘声绘色的技艺恰好被一位有识之士无意发现。于是,罗友福的艺术之路开始有了新的转机与契机。
这位有识之士就是原新洲县楚剧团团长、原武汉市戏剧改进协会曲艺分会会长童少阶。罗友福的艺术天分,让童少阶的眼瞳大放异彩。童少阶毅然招收年仅十岁的罗友福为徒,而且推荐他为武汉市戏剧改进协会曲艺分会会员。罗友福成为该学会最年轻的会员,从此,罗友福的鼓书之路越来越宽阔,前途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