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姝抬头:“哦,那你和萧茗怎么买回来的?”
荷香嘟囔:“那五两银子花完了也只买了一半的药,小姐又不许透露身份,当时真是无计可施。说来也巧,当时一个买药的青年给了药房掌柜的一张银票,萧茗当场就认出那银票是假的,掌柜的十分生气的把那青年扭去见官,然后把没买到的药当做谢礼送给肖铭了。”
萧姝心里暗道,哪就这么巧,不说肖茗怎么就确定银票一定是假的,就说那药房的掌柜,他就是个十分吝啬的人。身居大药房掌柜之位,工钱必定丰厚,但他餐餐食素,只在过年的时候才宰一只鸡。据说有一次他媳妇炒茄子多放了点油,就被他打个半死。这样一个人,就算是为了表示感谢,怎么都不会做出白白送那么些药材的事。只有一个可能,那掌柜知道肖茗的身份,至于那场假银票的戏,只是为了把药材顺利的送到肖茗的手里。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把药材给了萧茗,说明不仅仅是认出他的身份而已,况且,那药房的东家姓陆。
萧姝表示很满意:“既然肖茗如此机灵,以后出门都把他带上吧。”
就在主仆二人说着肖茗的事时,茯苓进来了。
“启禀姑娘,您吩咐我从马车上带过来的姑娘已经醒了,刚进过食,这会儿坚持要见您。”
“那就带过来吧。”
“是,姑娘。”茯苓退出屋子。
少顷,双飞一进屋子就跪下,身子羸弱,掩不去一身锋利:“我要复仇,求姑娘帮我。”
萧姝道:“抬起头来。”清冷的嗓音。
双飞依言抬头,身子笔直的跪着,眼眸下垂。
萧姝仔细看了一会儿,未发一语。
双飞心头惴惴,这位姑娘是她的救命恶人,将她从毛里巷里救出,还有她濒死前听到的那句话:双飞姑娘,这是对他至死不渝吗?这句话如当头棒喝将她敲醒,凭什么那些人可以把她往烂泥堆里践踏,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萧姝没让她起身,也没答话,只是吩咐荷香把云丹秋叫来。
月牙儿高挂,云丹秋跟在荷香身后,他单薄的身影移动在九曲回廊间,廊间草木未展枝芽,看着形如写意的水墨。他进这萧府已有三年,三年来他的心就和这光秃秃的枝条一样。初见第一面,那个女子骄傲的扬起下巴,不屑的望着他:“不过是个戏子,母亲把你送给我是要我好好教训你吗?”虽然话语刻薄,她终究没下手,那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人罢了。然后每当她受了些委屈时,总会跑到他的院子挖苦他:“你的母亲是不是也很讨厌你,所以才把你丢到这里?”呵呵,他的母亲……经过三年,她渐渐陷入他温柔的网,可是今日她眼里如冰潭的清冷深幽让他狠狠一颤,那是怎样的眼神,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没有任何温度。
“姑娘,云先生来了。”荷香的声音打断他的回忆。
这时双飞已经坐在萧姝的下首,她脸色蜡黄,但精神还是不错的。当她看到进来的云丹秋时,急急的站起来,面上神情热切,呼吸急促,就连座下的椅子也一下蹭倒了。
而一直和煦温柔的云丹秋,在看到那站起的女子时,眼圈儿竟是一下子红了,萧姝眯着眼欣赏了那通红的眼圈,她倒是从来没见过那。
“双飞姑娘,依你昔日倚红楼头牌的见识,评价评价,我这面首如何?”萧姝撑着下巴,瞥向双飞。
面首,竟然是面首,怎么会是面首,出现在这里……双飞的热切瞬间消散,眼睛瞪圆,面色转青,死死地盯着云丹秋:“自然是君子如玉,洒脱若风。”
云丹秋听到那三年未听过的嗓音,深深埋下了头,两只拳头在身侧死死地攥紧。
萧姝眉一挑,笑了一声:“你们俩的名字倒是挺配的,读起来,一个单,一个双,云先生姓云,那双飞姑娘,你姓什么?”
双飞后退一步,声音嘶哑:“我姓于。”
萧姝叹气:“姓氏不一样,可惜了,我看你们眉眼有点像,猜着是不是亲人,原来不是啊。”
一时屋子里没了半分声响。
萧姝顿觉无趣,摆摆手:“你们俩下去吧,双飞要是实在喜欢他,就把他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