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不是只会冬眠,哪来的春眠?迦楼姐姐他是胡扯什么?他失踪了那么多天,就不怕被人识破他是擅自出了宫?
念沧海忧心忡忡的看着他,没有瞧见醉逍遥的表情再次有些诡异,小手俏俏拉了拉迦楼的后襟,像在提醒他,不要拿鸡蛋碰石头,这个时候招惹醉逍遥不合适。
迦楼面上不动声色,自信凛然的眼神威风凛凛,不惧也不退让,就这么对着醉逍遥浅浅盈笑的眸子不放了,有什么好遮掩的,醉逍遥是个怎样的角色?
他每日为九爷看着他,他失踪了那么多天,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他要有心告诉九爷的话,他一早就被一堆官兵在宫外围追堵截了吧?
“那春眠醒了,七姑娘定是有很多儿女私房话和王妃倾吐,逍遥这就不打扰了。”
他就这么走了?
念沧海直觉醉逍遥还有别的事要逼问她,不过都因迦楼的出现而被打断。
“色丫头,人都走了,眼珠子再这么跟着可要掉出来。”
迦楼煞是不快念沧海追着醉逍遥背影的视线,他这么个大美男放在她眼前是假的么?
“我爱看怎么了?掉了也不要你管。”
念沧海冲着迦楼做了个鬼脸,他曲起手指一个爆栗就落在她的脑门,“死丫头,都说不许翘着狐狸尾巴勾引男人了,招惹了九爷还不够,这是要再凑个十爷,你是嫌脑袋不够掉么?”
“是不够,要砍我的脑袋,我就拉上你充数,哼!”
一见着迦楼,念沧海小孩子似的小性子就都跑了出来,肆无忌惮的气着他,一点都不怕他会真的生气。
“果然是个狼心狗肺的丫头,枉费我吃了那么多苦在宫外寻找易魂大法,弄得是满身创…”
“伤”字还没落出口,念沧海就抓着迦楼两只胳臂,小身子凑近他的胸前,微微踮起脚儿,“怎么了?是不是哪儿受伤了?!”黑亮的杏眸写满了焦心担忧,他们脸凑着脸,挨得是那么近--
迦楼咚的一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喉头赫然觉得好干渴,生生吞了口口水,拉开她的手,别过身去,“臭美,谁会为了你这么个丑丫头受伤。”
俊俏秀丽的脸颊上好像微微蹿升着奇异的温度,心啊心,怎么越跳越快,迦楼搞不懂自己是怎么了,这一刻他竟然不敢看念沧海的眼睛,连靠近她一点都觉得呼吸好困难…
“那倒是,我就说你怎么会那么积极的想要我的身子,还不是为了得到端木卿绝那混蛋的宠爱,说的自己那么伟大,受了伤也是你自找的,你根本就是为了自己得到他的--”
念沧海心儿有些小受伤,半是生气半是打趣的背对着迦楼说道,谁想某人突然冲了过来,从后将她搂住:“我想要你的身子,是因为我讨厌你的身子被别人碰,谁都不可以…”
“…”
就像是什么此生情不移,只爱一佳人的山盟海誓,念沧海心口处的跳动有点怪…不…是很怪…非常怪…
见鬼了,她这是在感动着什么?
那话里的意思不就代表着他…喜欢她?!
心弦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拨动了一下,有点痛有点惊,好像踏足了不该被触及的禁区…
“发什么浪呢!!放开你的手,谁准你碰我呢?!”
念沧海拉开迦楼的双臂将他狠狠推开, “切,反正这身子迟早都是我的,这是提前适应我这个主人的抚摸。”
迦楼火上浇油,听着的人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叫你再胡言乱语,那我不打断你的肋骨。”
念沧海小拳头一挥直击迦楼的腹上,谁想他当即痛吟一声捂着肚子跌跪在地,“你个死丫头,下手怎么那么狠?!”
念沧海悔不当初,蹲下身来,小手抚在他的手背上,她能感觉到他腰间缠着厚厚的白纱,他个傻瓜,明明就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他,“死鸭子嘴硬,都怪你惹人生气,活该痛死你,快起来,我带你去冰坛…”
念沧海将迦楼带到了冰坛,经过半个时辰的浸泡,他身上的伤口果然愈合了,不一会儿竟生龙活虎地追着她打闹起来。
念沧海跑着一不小心撞上了什么东西,感觉非常不对劲。
“沧海,有没有撞伤哪儿?”
迦楼跟了过来,越过那人,手儿毫不遮掩的抚上她的后腰,念沧海却是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端木卿绝死死地盯着她,就好像恨不得在她的身子上凿出孔来…
落入他一双琉璃妖娆的眼瞳的小身影是湿了一身,优美玲珑的酮体贴合着丝薄裙衫若隐若现,站在她身前的男子亦从头湿到脚,紧贴的衣衫勾勒出诱惑窒息的曲线…
不过几天不见,她就在他给她的妃子阁里和别的男人追逐嬉戏,眸子一沉,绽开触目的杀气,“来人,押七姑娘回楼,听候发落!”
四大暗卫如影出现,在迦楼还未反抗之前先点了他的穴,将他带了下去。
“你不要罚迦楼,他要做错了什么,也是因为我!”
“爱妃这么说,就是认了他擅自离宫,也是你致使的?”
“才不是,迦楼好好的呆在宫里,你凭什么说他擅自出宫?他是受了伤,我才会带他去冰坛,事出紧急,他腹上受了严重的伤,妾身脑海里唯一记得的就只有王爷带妾身去过的那冰坛,也谨记你说过那潭水有愈合伤口的功效,所以才…迦楼都已经受了伤,王爷就不能饶了他一回?”
“擅自离宫,目无王法,是他自己犯下的罪,就要付上同等的代价,莫不是连这份罪,爱妃也要替他认下?”端木卿绝眼神直直地对上念沧海,她心下一个堂皇,心虚的不敢与他对视。
“还望王爷明察秋毫,擅自离宫既然是如此大罪,就该调查清楚,迦楼是不是当真离了宫,据妾身知道,迦楼这些天只是身子不适所以都在凤雀楼静养着。”
“昨夜有人擅闯天祭神庙,那人腹上中了五箭却逃出了鬼门关,这是从他衣袖里落出的帕子。”
一条染着血的手绢从端木卿绝的怀间晃到了念沧海的跟前,那手绢上赫然绣着“迦楼”二字,人赃并获这是赖也赖不了。
“不要奢望任何异想天开的念头,去告诉迦楼:人生来只得一个灵魂,一个灵魂到底也只能依附着原本的肉体,一旦脱离就只有枉死一个下场。”
念沧海总觉得端木卿绝说的这些话都是冲着她的,他看透了她,他估准了迦楼学来易魂大法便是想与她交换身子…
“明个儿是天祭,好生打扮着,随孤王出宫。”
端木卿绝扫着念沧海怔怔惊惶的脸庞突然岔开了话题,“天祭?”她不明白那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天祭是北域人朝圣的日子,在神庙里举行,神庙里到处是凶神恶煞的神兽像,爱妃到时可别被吓坏了。”冰眸一眯迸出戏谑的精光,“会么?它们有比你更可怕的么?”
“女子不可露脸,得头盖白纱,记得了…”
天祭--
北苍时常流传着北域神秘诡异是个妖孽纵生的地方,听小幽说,这儿的人不少都认定自己是妖神的后裔。
他们将妖推崇为神,最崇敬的是妖狼王,亦是这北域开国国君,北苍人说他满口狼牙凶神恶煞,以食人杀戮为生。
而在北域人的口中,他是个霸气云天的一国妖王,生得神祗俊容,完美无缺,幻化成人形时更是惊为天人,银丝万缕,金眸惑目。
只要见过他的女子都对他神魂颠倒,仰慕成灾。
据闻萦绕着妖狼王还有个凄美的爱情传说,传说妖神之间战役不断,身负重伤的妖狼王藏身于森林之时被一人类女子所救,女子容貌悦人,气质如兰,心地善良,妖狼王对她暗生情愫,幻化为人,为了能与她长相厮守,便建造了这北域之国。
谁然,两人恩爱有加,妖狼王治国有道,带给百姓安逸富裕的日子,深得民心,却也遭到了邻国的妒忌和戒备。
某日,不知道被哪个小人知晓了妖王的真正身份,小人便将妖狼王是妖不是人的传闻撒播天下,称妖孽为王必当为祸世间,今日的恩惠是为了明日的蚕食,造成百姓躁动,被百姓群起攻之,他们举着火把冲入皇宫,一把火烧了宫殿,当时身为王妃的女子已怀有身孕,被活生生困于其中烧尽成灰。
妖狼王悲痛欲绝,暴怒之下屠杀天下百姓,这才有了之后的传说,说是几方大国的巫师联合毕生的灵力才将妖狼王给封印在了神庙之中。
在端木卿绝来到这里建造一方大国之际,雄伟的神庙早已存在,只是尘封多年很多地方都成了残垣断壁,神庙是一直居住在北域的世代祖先建造的。
是为了忏悔他们对妖狼王犯下的罪孽,忏悔他们恩将仇报,为了一己私利被谣言蒙蔽了双眼而亲手杀害了他们的仁君。
他们恳求新来的王为他们重见神庙,端木卿绝爽快答应,虏获了不少子民的心。
甚至紧跟着立下朝圣日,成了百姓心中妖狼王的再现,他们对妖狼王敬意崇高,对端木卿绝亦是如此。
端木卿绝被赶至北域之后,就有一大批人从北苍迁徙逃亡而来,他们和北域百姓相处甚好,个个都说端木卿绝才是真正的仁君,就与妖狼王一般,是被小人暗地中伤才蒙上了叛国谋算的恶名。
他应该受到敬仰,甚至应该杀回北苍,夺下那原本就属于他的天下…
端木卿绝,你到底是个怎样的角色?
若是骗,怎能让全北域的百姓都对你一条心,个个都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夜幕降下的时候,小幽将一套崭新的锦裙拿了进来,颜色很素很朴实,却看得出做工精湛,后背上用银蓝的线绣着百花齐放煞是巧夺天工。
两人正闲聊时,小幽提及了念沧海的肚子,问她为何都将近四个月的身孕了,为何肚子都不见长,而就在这时,念沧海察觉到窗外有人在偷听,她立刻找了个理由支开了小幽。
她来到桌边有心吹灭了油灯,“御大人,你可以进来了。”
不重不轻的一声,只听窗口边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那人已经站在了她的跟前,虽然彼此只能依靠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对方,可念沧海还是知道来人就是御景秋。
“景秋护驾不周,还望娘娘降罪!”
御景秋当即单腿跪地,念沧海手足无措,“快起身,你何罪之有?”
“娘娘有了身孕,景秋却没能在娘娘身边保护,这孩子定是皇上的,端木卿绝他知不知道?不,他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对娘娘不利,不行,景秋不能再让娘娘在这儿多呆一天了。”
御景秋站起身握住念沧海的手就往屋外走,“不,御大人,不可冲动,端木卿绝没有为难我,他知道我有了身孕,却准许我生下来。”
念沧海反握住御景秋的手,就知道他刚才肯定都听到了。
“娘娘,既是那端木卿绝答应你生下,景秋也不信他会那么好心,只怕他定酝酿着什么可怕的事儿,想要掠杀你和皇子。”
端木卿绝对女人的残忍可谓教人发指,哪怕告诉他,端木卿绝会对个怀有身孕的女人开膛破腹,他也定然相信。
“不会的,端木卿绝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娘娘不用再找拒绝的理由,景秋今夜定要带你离开,这孩子是皇上的骨肉,北苍皇室的血脉,景秋既是拼上命也要护他周全,将你们母子安全送回北苍。”
“可是我还没拿到丹书铁劵,如此回去,不明不白,到时只怕太后会更加刁难,甚至陷我们母子于不利。”
灵机一动,将太后搬了出来,念沧海只求御景秋能冷静下来。
的确一提太后,就如一单灵丹妙药,御景秋确实停下了脚步,太后是个问题,极大的障碍--
“娘娘出嫁一个多月,腹中胎儿已近有四个月,太后就是要污蔑娘娘,也实难落下证据,反正血脉是皇上的,只要诞下皇子,滴血认清,身为长子皇子,皇上定会立他为太子,相信母凭子贵,太后反而不再能牵制皇上,皇上亦能封娘娘为后。”
皇族纷争若真的能因为一个孩子就能轻易平定,阿离聪颖过人,当初便能想到这个法子,就是强占她也会让她怀上孩子,不是么?
“太后非同等闲,她稳坐一国之母的宝座,难道还会被一个孩子给绊下马?”
“多了这个孩子,现在回去只会给皇上徒增牵绊,我的身份已是北域王妃,拖着怀有身孕的身子回去,不管我是不是清白,人多口杂,流言蜚语而起,怕是不用太后动一根手指头,也能要了我们母子的命。”
不给御景秋说话的机会,念沧海又接着道:“待我偷到丹书铁劵再回北苍,好不好?”
“娘娘你偷不到的,丹书铁劵兴许藏在宫外,你根本无法触及。”
“宫外?你知道是在哪儿?”
“天祭神庙里藏有万千宝物,那儿的守卫比皇宫更甚百倍,机关重重,景秋前夜曾潜入查探,但是任凭小心谨慎还是踏足了机关,索性及时从绳索中脱身才没有受伤,可那夜也有人同我一样潜入神庙却是身负重伤,腹上连中五箭,一路染血的逃走。
腹上连中五箭…
那不就是迦楼么?
“既是机关重重,守卫森严,潜入偷取肯定是行不通,御大人,皇上忍痛送沧海来到北域目的就在于丹书铁劵,太后也承诺只要我拿到丹书铁劵她就罢手,所以给我一些时间,明日我会随端木卿绝去到神庙,我可以借机寻找一探究竟的机会。”
“娘娘明日会随端木卿绝出宫天祭?”
御景秋的表情似乎很讶然,念沧海不明白他为何一脸的不可置信,“是啊,有何不妥么?”
“端木卿绝从未带着女人进入神庙,女人同男人朝拜通常都是夫妇。”
“那我也算是他的正王妃,有何奇怪?”
“娘娘…你老实告诉我,端木卿绝有没有轻薄你?”
那言下之意就是她是不是成了他的女人?
“御大人,你到底在乱猜忌什么?你以为我会背叛皇上?!”
念沧海故作气愤,背过身去,她知道她不善谎言,所以她不能让御景秋看出她脸上的破绽。
“娘娘请勿动气,伤着胎气就是景秋的罪过了。”
“那你不许再提那样的事了,我心只许皇上一人,绝不会和端木卿绝有何瓜葛。”
心扑通扑通的跳得更加猛烈,仿佛不止是她一个人的心跳,还有肚子里的还有一道…好奇怪,为何她会觉得肚子里有道心跳,她又不是真的怀孕了?!
“景秋知罪,绝不再提。”
御景秋表情凝重,他记得,端木离决定要将她送去北域的时候,他极力反对,不懂端木离为何要如此残忍,将自己最爱的女人送去白白送死,那时端木卿绝若有所思,久久吐出几个字:只有沧海可以。
他现在才明白,也许只有她才能令魔鬼也动心。
御景秋终究被念沧海说服,可劝走了他没想到又撞上了醉逍遥,他开诚布公的问她,“王妃是不是因为有致命的牵绊才迟迟不离开北域?”
念沧海并没有回答,醉逍遥却自问自答,“是因为小幽中了六月榴花毒,而王妃手上只有暂缓毒发的解药,不知逍遥说的可有错?”
“你怎么会知道?!”
念沧海大惊失色,眼前的男人始终神秘盈笑,她恍然想起初来的那一天,是他捡到了她丢失的小幽的解药,难道那个时候,他就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风寒药。
“逍遥再给王妃做一道选择题,带着小幽离开修罗宫,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不得再回北域同北苍半步,二:逍遥挖出你同小幽的心脏,永眠蛇坛。”
他是说真的,银绿色的眼眸凶残如魔,没有一点情感的涌动,念沧海就好像再次看到一条张开蛇口的巨蟒朝着她的脖子袭来致命一击。
“明日是天祭,醉大人请给我三天的时间,到时沧海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好,逍遥就许了王妃这个请求,但就只有三天,多半刻代价就是小幽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