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醉逍遥…不要!!”念沧海惊呼着从睡梦中醒来。
“小姐,小姐,你做噩梦了么?不用怕不用怕…没事了…没事了…”
“小幽?”
念沧海怔怔地看着身边的小幽,就像从没见过她似地,她不是被醉逍遥杀了么?怎么会回来了?!
“我活着么,小幽?!”
她问着奇怪的话,可把小幽吓坏了,这是做了什么样的噩梦都让人胡言乱语起来了?
“小姐,你别吓小幽呀,午后的时候,你到底是去了哪儿,小幽找遍了整个北苑都不见你,回到小筑时就见你躺在床上熟睡…”
“是谁把我送回来了?!”
“没有谁,不是小姐自己回来了的么?”
“没有谁…”
念沧海眼神傻傻地看着自己,捂着小腹的手摊开,不知道在寻觅着什么。
“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别吓小幽了,告诉小幽,你是做什么噩梦了?!”
“噩梦?”
她分明身穿和午后一样的衣衫,身上也没有血,没有伤,刚才看到的那些东西就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醉逍遥要杀她是假的?!
“小幽,我好想去了阴曹地府一次。”
“不要多想了,小姐,你定是做了一场梦罢了。”
“小幽,你说那梦会不会变为现实?!”
不知怎地,念沧海的心到现在还是惶惶不安…
而就在这时景云突然来了,他是担心醉逍遥有没有为难她。
既然他这么问,也就是醉逍遥要杀她,勒住了她的脖子根本就不是梦?!
“醉大人没有为难我,也带我去哪儿,和你分开后,他就走了。”
念沧海随口扯了个谎,“真是个怪人!我还以为都怪我和你说了九哥在圆月之夜需要女人,他会对你…”
景云爽直的说着说着突然一个收口,“是不是圆月之夜藏着什么秘密?”念沧海没有放过追问的机会。
景云显得有些为难,“快说啊,遮遮掩掩的还不如开始就别告诉我。”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九哥和十哥都不准有人提及圆月之夜的事,反正神秘的很,听收尸的太监说,那夜承欢过后的女子身上都有触目惊醒的伤口,就像被扔进了狼林被一群狼儿撕咬得面目全非。”
“所以你才觉得奇怪,为什么王爷抱过我,我还完好的活着?”
“嗯,这些年,真没见过九哥平日里要过什么女子,北苍送来的那些美姬,有的有些还没见过九哥,就被扔入了蛇坛,只有那一夜来临才是个例外。”
终究在北苍听到的那些传闻仍是真的,那男人根本就是个魔鬼,念沧海不自觉地伸手抚上面颊,是托这张脸的福吧?
就只是因为有了这张脸,她才能躲过一劫又一劫…
莫名的念沧海心情很是烦躁,“对了,景云,你不是说王爷要赶你出宫?”
“是,九哥是要送我去东炙。”
“那个沙漠之国?!”
“小娃娃,你知道东炙?”
“嗯,从书上看到过。”
东炙,沙漠之上的一方大国,充满了神秘色彩,听闻他们很少和外界接触,说是那儿的人的祖先都是从北域逃亡而去的妖怪,“那你想不想去?!下个月我就要出宫了,你要想去,我就俏俏的带着你一起去吧?!”
“不可以,若是被人发现,我会连累你的。”
念沧海怎么都没料想到景云会这么说,“怕什么,把你藏在我的箱子里,看哪个狗胆包天的敢翻我的东西,才不会让他们发现了你呢。”
“就是这样,我也不能跟你去,我不能让你冒险。”
“为什么?!难道你就喜欢呆在宫里老被九哥欺负?!我是真的担心小娃娃你,你不顾性命救了我一次,难道我还怕为你冒一次险?”
景云是个念情,重情的人,他是不会忘记念沧海用整个身子为他挡开那一箭的。
“就当我乐意被王爷欺负好了,我是他的妃,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可闷在宫里一辈子多可怜,还不如和我出宫,远走天涯,你就不想知道‘自由’的滋味?!”
念沧海细细的睨着景云,这张脸真的越瞧就越像御大人,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看着这张脸,她就会觉得亏欠了他什么,“景云,你是独子么?!家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没有,就我一个。”
“那你和玥瑶一样,是鬼骑军里某个将领的亲人?”
“不,我只是个战火遗孤,九哥说在战场上把襁褓里的我给捡回来的。”
难怪他的姓氏是跟着端木卿绝姓端木的,会不会是御大人的胞弟,只是在战火中失散了?
“景云,你觉得这个世上会不会有个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也许是你的兄弟,又或者是和你完全没有血清关系的人?”
“当然会啊,你和莫离姐姐就长得一模一样,不过我觉得你比她更美。”
景云笑得天真憨厚,念沧海面色一沉,那个名字为什么就像个魔咒一样,一直跟着她,“我和她可不像!”
“是有点不一样,她性子和你不同,我也说不上哪儿不同,反正你们长得再像,我也觉得你们是两个人。”
“当然是两个人,难不成我还是她么?!”
“也有可能啊,莫离姐姐已经死了,说不定你是她的转世再生呢。”
念沧海心里打了个激灵--转世…再生…?
恍然想起她曾听到身子的深处有个女人的声音,难道她真的是…
“好了好了,你就别再胡言乱语了,什么转世再生,她要真的是我,还真是投错胎了,变得那么丑,人见人怕!”
“都说你不丑了,在我眼里,小娃娃可美了。”景云双手捧起她的小脸,仿佛那包着的白纱一点都没妨碍她的美丽,反而让人遐想,要是拆开纱布她会是多么惊艳天下的美人。
而此时,门外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念沧海只觉大难临头,怎么偏是这种时候被他抓个正着。
景云收回手赶紧解释,九哥,你别欺负小娃娃,是我硬闯进来的,不关她的事…“话还没说完,身后闪现的两个暗卫就被她给拖了下去,连同着小幽一起给拉了下去。
“别为难他们!端木卿绝,我和景云是清白的!”
“孤王说过你们方才是在苟合么?”
他唇微动,一开口就是刺怒人心的讥讽,念沧海从他手心挣脱开,“王爷没那么想就好。”
“哼,伤好了,就能走能跳了是么?!”
他逼近过来,双臂霸道的从后圈住她,俯着身双唇贴着她的面颊,冰凉的温度从他的唇面上渗入她的肌肤,挑拨着她的每一寸都凌乱起来,“王爷难不成是要妾身一辈子都躺在床上么?”
“能这样不是最好,那爱妃你就什么地方也逃不走了。”
“哼,想得美!就算只剩下一条命,妾身也会逃,逃得离你有多远就多远!”
“既是如此,为何要拒绝景云的好意?跟着他逃出宫,就能尽享自由,不是么?”
“倒是,王爷要是答应,妾身这就去和景云说,我变了主意--嗬?唔唔…”
话还没说完,身子已被端木卿绝板正向着他,他如风的倾下身,双唇向着她的嘴,人就这么倒抽口凉气,又惊又乱的闭上双眸,“呵,爱妃闭上眼做什么?以为孤王是要吻你么?”
念沧海涨红了脸,睁开眼就要开骂,谁想他趁此俯下头,长舌破竹之势的侵入她张开的小口,纠缠着她的小舌痴缠厮磨起来--
一吻作罢,念沧海已经红透了脸,“爱妃这是害羞?!孤王当真不知爱妃的心原来生死都不愿和孤王分离,孤王很开心。”
端木卿绝唇边衬着笑整张银铜面具鬼魅撩人,他听到了,连那一句“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也听到了…
“王爷肯定会错意思了,妾身是恨不得王爷死了,就算以死相伴也值得!”
她怒着脸却消不去脸上的羞红,端木卿绝没一丝的怒意,反而唇瓣上的笑盛开的盛艳,“爱之深,恨之切!爱妃恨不得孤王死,就是爱孤王爱到死,不是么?”
晨曦的日光撒入屋子,微风轻轻吹动的幔帐里是男人搂着女人,端木卿绝修长的指套弄在念沧海脖颈间的链子上,拇指与食指的指腹摩挲着小巧精致的同心锁,指背似若不经意的划过胸前,惹得睡梦中的人不得不清醒过来。
“你做什么?”
念沧海下意识地一躲,“已经卯时了吧,不早朝么?”她“体贴”的提醒,但他知道她这是赶他下床。
“知道同心锁的意思么?”
他黏着不走,搂得更紧,手指勾着坠子,“在其上刻上彼此的名字,沾上圣洁的灵水,从此就能生生世世永结同心。”
“那这上面刻着你我的名字?”
她心一惊,立刻拿起坠子仔细翻看里面是不是刻着什么,她都不知道这上面还可以刻字。
端木卿绝很喜欢听她在同一个句子里说“你我”,那仔细寻觅的表情更是动人可爱,不过,他包裹住她忙碌的小手:“孤王可没那么傻在上面刻上孤王的名字。”
戏谑的声音如一桶冰凉凉的水浇上她的心头,那一闪而过的感觉叫做失落么?
切,说的谁好像稀罕似的!
“那妾身应该谢谢王爷,妾身知道同心锁的意思了,日后定要刻上自己心上人的名字,阿离…阿离就是个不错的名字。”
“你敢?”
猿臂霸道的立刻扳过她那小身子压在身下,她那松了口气的小庆幸可是让他有点受伤。
“有什么不敢?王爷把妾身一个人锁在锁里,自己的心却早已埋在冷冰冰的坟土之下伴着另一个人,妾身难耐寂寞,当然得找个伴。”
“呵,原来爱妃如此爱吃醋,难怪昨夜如此热情。”
眼对着眼,鼻尖抵着鼻尖,唇间呼吸交缠,气氛怎么说都是暧昧煽情,“住口,都你逼我的!”
脸微红,念沧海捂住端木卿绝的嘴,手心立刻被什么东西**的划过--是他的舌尖舔了她?!
“你--”
她收回手,脸上的颜色又赤红了一分,“愿者上钩,榻上的事也有强求的么?爱妃忘了是自己主动献吻,还…”
不安分的手邪恶的抚弄上她的腰。
总有一天她会因为羞愤而死的,念沧海小脸蛋烫到不能再烫。
“少罗嗦,还不快起身了,别赖在我的床上!”
端木卿绝离开后,好多日都不见人,是在为那句话生她的气么?
念沧海看着廊道的尽头,“嘿嘿…小姐是在想王爷么?”调皮的声音落在脑袋上抬起头是小幽坏笑的小脸蛋,“切,谁稀罕,他不来倒好--清净!”
念沧海抹去脸上挂念的颜色转身向着院外走。
“哎呀,小姐你别走呀,还说没在想王爷,你一口是心非就不敢看人的眼睛呢。”
“谁说我不敢看你眼睛了,我就压根儿没想着他,他冷血又无情的,杀人还不眨眼,我干嘛要想这么个魔鬼?!”
“是么?九爷若是听到王妃这么说他,会不会一怒之下也处置了王妃?”
醉逍遥来无声的出现在念沧海的身后,把两个小女人都吓了一跳,小幽本能的将念沧海拉向自己的身后,“不要,醉大人,小姐她是在说笑,你别误会了…”
“呵呵…逍遥是把小幽丫头给吓到了?”
白面美玉的俊脸笑花邪肆,一步靠了过来,两人的距离有些近,有些暧昧,小幽后知后觉一愣:“呃…醉大人…莫非只是在说笑?”
“呵,不然呢?”
他抽出袖中玉笛轻轻敲了下小幽的脑袋,眼神向着满眸防备看着他的念沧海,“逍遥可否借一步和王妃说话?”
又想和她单独说话?
“小姐…”
气氛流淌着微妙的味道。
“醉大人随我去院子吧…”她不想和他呆在僻静的廊道上,若是他要对她不利,还是呆在四面相通的院子里喊救命有效。
醉逍遥乖乖的跟在身后,两人走到院中亭子下,“醉大人可以说了。”念沧海有意识的拉开拒绝道。
“王妃果然是人中金凤,逍遥还担心王妃会怕死而不敢和逍遥再亲近。”
说时,醉逍遥脚步隔空,眨眼功夫就紧贴到她的身后,念沧海一个侧首惊颤得后脊梁骨一凉,狼狈的向后退了几步,这人真的不容小觑,这功夫实在吓人,一个不注意就会赔上小命。
“醉大人有话就直说吧,若是又是来取沧海性命的还请下手利索点,王爷随时都会来,要是撞个碰巧,怕是不好交代。”
“王妃这是在持宠娇纵?”
“醉大人要是想以此治沧海的罪,沧海也不会反驳什么。”
“怎敢?逍遥一届微臣,怎能治王妃的罪,何况王妃可是九爷的宠姬。”
桃花眼暗闪着妖冶鬼魅的笑光,戏谑赫然的加重那“宠姬”二字,是恭维是嘲弄,她一时分辨不清,这个男人比想象中更为神秘难测,心事自然不是一个表情一句话就能参透的。
“醉大人就别和沧海绕圈子了,有话直说吧。”
“爽快!其实逍遥想知道的很简单--王妃究竟所为何来?”
“醉大人以为呢?沧海从北苍远嫁过来,为妃为妻,只想安分度日罢了,可来到北域的北苍人,说是没目的也没人信吧?”
“王妃似乎对逍遥心存芥蒂…”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昨天他将她带去荒地,毫无理由的勒住她的脖子要杀了她,就算不是她,换做任何一个人面对一个要杀了自己的人,都不会不一笑了之,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么吧?
“不如这样问吧,得到自由和身处情爱的纠葛之中备受束缚,王妃的心会选择哪一个?”
他的双眸就像拨开云雾深蕴神秘的湖泊,若隐若现探不到深处,却又情不自禁被吸引。
回答自由既是有背叛端木卿绝的嫌疑,回答身处情爱纠葛之中又会是对端木离念念不忘。
“王妃还记得逍遥说过,如果你想要逃,逍遥可以帮你。”
“但是你也说过,我已经是王爷的人,你帮不了我。”
“所以王妃想要的还是--自由,不是么?”
轻易的,醉逍遥就在念沧海不设防的片刻套出她心底的话,“是,醉大人聪明过人,一套就套出沧海的真心话,沧海要的简单,就是--自由!”
“所以只能换的自由,就算日后日后端木离会被囚,被杀,王妃也不会在乎?!”
心弦就这么被生生剥断,念沧海心口一滞,囚禁阿离,杀了阿离?!
他们这群北域叛贼果然一直觊觎着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从未放弃过谋反!
“呵,他的生死与我何关?”
扬起冷冰无意的笑,念沧海不知道自己的笑有多不自然,醉逍遥魅眼眯起迸出一道锐冷精光,“王妃说的当真?逍遥可要验证一下。”他一步逼至她的跟前,长指不是勒住她的脖子,而是暧昧地扣起她的下颚…
念沧海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着醉逍遥的眼,银绿的眼珠子像极了凶残的毒蟒,是的,是蛇,它颤瑟着蛇信,张开蛇口咬住了她的心,一圈圈的缠绕,要逼到她窒息为止。
“蛇…”
念沧海唇瓣翕动落出一个极轻极轻的字儿,醉逍遥眼神猝然起了波动,但是极其微小,微小到失神的念沧海根本来不及察觉,“十爷,这是要趁机轻薄王妃么?”
两人停滞在暧昧的姿势上,一道妩媚敖冷的声音自半空中劈来,念沧海顺着声音抬头寻去,僵直的小脸立刻喜笑颜开,“迦楼姐姐?!”
俊俏的小郎君一袭银白相间的锦袍悠悠然的坐在青葱的树上荡着修长的腿儿,眼神犀利如刃,一个华丽跃身从上跳了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念沧海的跟前,迫使醉逍遥不得不向后退开一步--
“多日不见七姑娘,还以为七姑娘得了嗜睡症醒不了,昨个儿还和九爷商量要不要找个太医过去凤雀楼瞧瞧。”
醉逍遥眼角绽着狡黠的精光,好像话中有话的要挟着什么--
九哥向来将迦楼记在心里,日日都会询问他的动向,然而三天前,他去到凤雀楼就见映儿哭丧着脸抱膝在楼梯上嚎啕大哭,说迦楼躲在屋里两天一夜都不出门,她在屋外喊他也不应,她实在担心他会不会是病了,才大着胆子闯进屋子,结果屋里竟是空无一人。
他直觉迦楼肯定是擅自出宫了,所以要映儿守着口不能走路风声。
“不牢十爷担心,迦楼好得很,也许迦楼是蛇吧,会春眠,所以进来懒洋洋的,睡了几天都不够。”
迦楼英姿挺拔的身子挡在念沧海的身前,好像很不乐意醉逍遥靠近她半步。
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