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卿绝说着就开始解白纱,念沧海急得双手去挡,岂料他转瞬狡黠勾唇,被她推开的双手藏入水下,探入她的腿心,“有没有觉得这儿好了很多?”
“你--!”
念沧海气煞,她根本就掰不动他那万恶的手,他到底要她怎么回答?
那儿怎么会不痛?!
只是,好像比起方才,真的不再那么痛了,念沧海只觉倚在他怀中的身子暖暖的,仿佛身上的伤口被周遭的冰水包裹着一点点在愈合似的?
别说是下身不怎么痛了,就连手臂上的伤也不痛了。
“这潭子里的水绝不是普通之物,对么?”
端木卿绝扬起赞许的笑, “爱妃果然聪颖过人,这潭子里的水汇流着雪山而下的千年寒冰之水,浸泡其中有愈合伤口之效,不过非常人无法忍耐这刺骨的寒冰。”
所以呢?
她应该感谢他,为了她能愈合伤口搂着她一共浸泡冰水中受罪?!
“我可不会谢你。”
“孤王要的不是你的‘谢’。”勾着下巴的手朝向自己拉近,“那你要什么?!”
“你说呢?”
魅惑的邪笑,身子猛地和她贴近,“不可以,我那个来了!”
“哪个来了?”
他饶有兴致的逼问,见她刚要开口,他又立刻抢过话去:“难不成有孕在身的女人也能来月事么?”
“我…”
念沧海吃了瘪的语塞,她忘了她还假扮着有孕呢。
端木卿绝笑得越发得意,就瞧那张小脸恼怒的狰狞起来:“混蛋!你禽兽不如,不是人!”
“骂够了没?”
“没!”
“那请继续,打是情骂是爱,除了混蛋,禽兽,不是人,还有什么可以用来称呼孤王的?”
“什么都可以,无赖,疯子,***不要脸,哪个都可以成为你的名字!”
她越骂,他笑得越欢。
“我要上岸,你快抱我上岸!”。
“抱你上岸,对孤王有什么好处?!”
“你--”
“乖,把白纱拆了,这潭水不仅能愈合伤口,即使生来就有的胎记也能变为娇嫩的白肤,这红瘢也不列外。”
指节分明的大手捋上她的面颊,指腹轻轻摩挲着被潭水浸湿的白纱,“那不是胎记…”
“那是被人下毒?!”
靠在怀里的身子微微一震,“我不知道…”
念沧海垂低着眼眸,端木卿绝并没有追问下去,他知道她在撒谎,她定知道这红瘢的来历,只是她不愿告诉他。
其实在看到白皙如雪的肌肤后,他就怀疑过她脸上的红瘢绝不是生来之物。
“为什么要恢复我的容貌,是嫌这张脸还不够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么?”闷闷的声音从端木卿绝胸口处传来,“不许提她。”听得出来,他的口气很不高兴。
“怎么了,提到你的弱点了?!”
“住口!”
“我不要,你要真那么爱她,非她不可,为什么不去找她?!我说过很多遍了,我是念沧海,可不是什么忘莫离,我不是她的替代品,现在不会是,将来也不会!”
“女人,孤王叫你住口就该住口!谁说你是忘莫离了,孤王知道你是念沧海,别说是现在,就是这辈子也没人能替代她!”
“是啊,没人替代得了最好,所以别妄想恢复我的容貌!”
念沧海推开端木卿绝,也不管离开他的怀抱自己会不会冻死在这片潭子里,朝着潭边游去--
笨女人!
果真还没过眨眼的功夫,念沧海就冻得浑身一个畏缩,浮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念沧海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日的正午,小幽在床边伺候着,为她洗面梳妆,一句也没提及昨夜的事--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午后未时。”
都未时了,迦楼答应她一早就会回来的,难道是出宫的路上碰上了什么意外?!
念沧海顿感心神不宁。
抬起步子就往屋外走,“小姐,你大病初愈,还有孕在身,这是要去哪儿呢?”
“让我一个人出去走走,呆在屋子里那么多天,人都闷得要发霉了。”
“哎哟,我的小姐,你就安生点成不?!你这是要跑出小筑呢?还不知道疼么?要是被王爷知道了,肯定又是顿责罚!小幽被罚跪也好,大板伺候也罢,都没关系,可小姐的身子要紧,怎么说这肚子里头都是条小生命,小姐不是爱皇上爱得至深,他可是皇上的血脉,既然王爷大发善心许了小姐生下他,你就不要再处处与王爷敌对了。”
念沧海瞅了眼自己的肚子,她哑巴吃黄连,是有苦说不出,这假扮的孕妇她都不知道要装扮到什么时候才好。
本想等个一两个月,用事实反击端木卿绝。
可现在看来,蓉拂晓为她把了把脉就知道她并非真的有孕在身,她就不信那端木卿绝会不知道她根本没有身孕,那个混蛋八成早就知道她是被遭人所害,只是一直有心包庇着那个人罢了。
“他想罚就罚好了,我不怕他!”
念沧海拉开小幽的手就跑出了屋去,她要是病着,小幽还能追上她,可她这身子好了,步伐矫捷得,小幽追了一会儿就给跟丢了人,“小姐!别闹了啦,快回来!!”
小幽站在苑外大喊,殊不知一道白影不知几时飘到了她的身后,“小丫头,王妃那是要去哪儿?”
“嗬,醉逍遥?!”
小幽倒抽口凉气,回过身去,一张小脸立马僵直了起来…
“小姐哪儿也没去,不过是出了小筑散散步,活络活络筋骨。”
这主仆还真像得很,只要一撒谎就满面写着一清二楚,醉逍遥笑靥生花,并没追问下去的意思,“近来王妃可好?!昨夜九爷可来过?”
“问这个做什么?九爷的动向,醉大人应该清楚过小幽吧?至于小姐,醉大人为何那么在意小姐过的可好?”
小幽变相地套着醉逍遥的话,这些日子以来,他看似如友,但是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站在端木卿绝的一边,不顾小姐的死活,她才不会告诉他有关小姐的任何一切。
他凑近,“呵,小丫头是在吃醋么?责怪逍遥只关心王妃一个?”
“才没有!”
小幽张口就否决,谁然一个激动,张开的两瓣唇就这么擦过他的唇,小脸儿立刻扑腾的红了起来,狼疮的向后退开几步。
恍然还记得,之前他曾强吻过她,虽然他是喂她服下迷药,可…
“如果醉大人没别的事了,小幽就先告退了。”
小幽说罢就溜也似的从醉逍遥的手边跑进了小筑,远眺着她跑远的身影,瞧那慌张的摸样,九哥昨夜肯定还是来过这儿的。
醉逍遥笑靥纵生的脸庞沉了下来--
要说念沧海卧床不起的这些天,九哥上朝之时都阴郁着脸,大臣们个个出言谨慎,谁要敢说错一个字,就是大刑伺候。
往日九哥冷静独断,而这些天是暴躁如雷。
能让九哥这么反常的理由,只有这个女人,而一个来日要执掌天下的男人,若被一个女人牵着情绪走,结局注定只有失败!
所以这个女人若是留着,只怕日后终究会成为一个祸端…
同一时间,念沧海跑到了迦楼的凤雀楼, “迦楼姐姐?迦楼姐姐?!”
推开屋子,并不见人。
“王妃?”
正要回身离开,映儿端着午膳来到了门外。
“映儿。”
“王妃,这是来找七姑娘的么?”
“嗯,不过七姑娘还睡着,我就不打扰了,你也把午膳放在门边,不要打扰他了。”
念沧海方才进屋时就注意到了门外放着没动过的早膳,估计迦楼姐姐离开前肯定交待过映儿不得擅闯他的寝屋,他是俏俏的出宫,肯定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
“七姑娘还在睡么?他是病了么?昨个儿七姑娘就怪怪的,要映儿今天不用来伺候他,也不准进他的屋子,可映儿担心七姑娘,早上送来了早膳,可怎么都没动过呢?!”
映儿作势就要推开门闯进去,念沧海心下一紧,果然迦楼姐姐是有心瞒着所有人的。
“好映儿你就别担心了,你看这开春的天,人本来就容易犯困,迦楼姐姐不过是贪睡罢了,我刚才进去还被他恼了一顿,他这才刚睡下,你要是再进去惊醒了他,迦楼姐姐发起脾气来,连我也保不了你呢…”
被这么一说,映儿还真的有点怕,想想七姑娘的确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今个儿不过多睡了一个多时辰,应该也无妨吧…
离开凤雀搂,念沧海忧心忡忡的边走边想,身后突然有人叫她,“迦楼姐姐?!”她一回头,“呃,是景云你呀!”
“怎么了,不是七姑娘让小娃娃你失望了?”
景云撅起嘴,一脸受伤的摸样,念沧海扯出一抹笑,“才没有,这些天你都上哪儿了,都没瞧见你呢。”
“该说这话的是我才对,为了你这小娃娃,我三天两头的往小筑里跑,没见着你,倒是被九哥赶我出宫呢。”
“赶你出宫,怎么回事?!”
“别提了,倒是你,瞧瞧你的脸色,是不是九哥又欺负你了?!
景云大手捋上念沧海的面颊,眼神疼惜,动作细柔,瞅瞅--这脸上还包着白纱,脸色是虚弱的苍白,真是不懂九哥在想什么,成天欺负这么个漂亮的小娃娃,他就不心疼么?
“没有,没有…王爷没有欺负我,你不用担心。”
“都是我不好,那夜我要是不是那么不经用,你也不会被九哥…”
“都过去了,别说了。”
念沧海别过脸去,那一夜的噩梦,她是再也不想提半个字。
“其实那一夜,九哥真的要你了么?”
景云偏执的问,念沧海心下狠狠的抽痛了一下--记得上次他这么问她的时候,她回答“是”,那时只是一个谎言,可不曾想,那个谎言现在却成了真。
“我真的不想再提那夜的事了,你若再提,我可就不理你了。”
“小娃娃…你知不知道以前被九哥要过的女人都过不了第二天?”
“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以前九哥只在圆月之夜才需要女人?”
“圆月之夜?此话何意?!”
那样的话是闻所未闻,念沧海抬起错愕的眸子看着景云,然而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身后一股阴寒的气息如离弦的箭,径直逼了过来…
醉逍遥面带邪笑来到念沧海的身后,一声“王妃”惊得她后脊梁骨一凉, “醉大人?”她一个激灵回过身去,表情错愕,眼神防备--
“是逍遥打扰了王妃和世子的谈话了么?”
醉逍遥说时还有礼地微微躬身,念沧海摇了摇头,景云却把话抢了过去,“是呢,我正有话和小娃娃单独说,不带十哥你。”
景云一手将念沧海拉到自己的身侧,仿佛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在戒备着醉逍遥。
“可逍遥亦有重要的事和王妃单独说,望世子殿下谅解。”醉逍遥悄然伸手拉住念沧海的胳臂,又将人给拉回了他的身侧。
景云当即不高兴了,一手伸了过来又要把人给拉回来,醉逍遥自然不放人,手也不放--
念沧海两只手臂就这么被两个男人握住,他们彼此使着内力抢人,念沧海只觉两股不同的气流在她的身子里碰撞,搅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
念沧海难受得脸色顿白,整个身子在气流里震颤,别瞧醉逍遥那看似纤瘦的身形,掩在白色锦袍下的身子实则精壮夺人,内力更是深不可测,只僵持了半晌功夫,火候不够的景云终究败下了阵来,被他强大的内力气流一下子顶开,狼疮得向后推了三两步跌坐地上。
“十哥欺负人,不带这样的!”
景云像个输了比赛又不肯认输的小孩子,冲了过来就又攥着念沧海的手不放,“我不管,我和小娃娃还有话没说话,谁都有个先来后到,不带十哥这么用武力压人!”
“景云!”
醉逍遥脸庞上的笑容有着刹那的拢合,他忽然低沉的声音就像是一种警告,警告着景云不得多言,最好立刻消失。
然而景云视若无睹,他不让他和小娃娃说,他偏要说--
“九哥每逢百日的圆月之夜都需要女人,过了那夜的女人不一例外都是身首异处,小娃娃,再过不多久又是百日圆月之时,九哥若是召你,你可千万不能去。”
每逢百日的圆月之夜都需要女人?
念沧海明显感觉到醉逍遥的表情随之变化,她刚想追问景云些什么,身周只听轰隆一声,绽开一团迷雾,耳边只有景云焦急地喊着她:“小娃娃,小娃娃,你在哪儿?!”
“景云,我在这儿!”
她喊着,被身周的雾气呛了好几口,身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飞速游走,待她挥着袖子拨开遮挡视线的“云雾”之时,竟已来到曾和迦楼去过的荒地之上--
身边站着的人只有醉逍遥独独一个…
莫非方才那是瞬间移步?!
就像在梦一样,这儿距离北苑少说也有半个时辰的路,这么一眨眼就来到了这儿,念沧海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
一双黑亮的眸子正对着醉逍遥,那张俊逸的面孔仿佛只张带着狐狸笑脸的面具,气氛相当诡秘,四周空旷无人,浅薄的氤氲飘摇,好像踏足了什么仙境抑或是地狱的边缘。
明明是白日,天却赫然被片片黑云笼罩,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重重杀气,她能感觉到他是来者不善,“你想杀我?”
一股强烈的感觉驱使念沧海产生了这个念头,醉逍遥一步靠近过来,勾着唇角扬着鬼魅缭绕的笑弧,“为何不逃?”
念沧海心里一震,难道是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那个圆月之夜肯定还藏着更深的秘密,“呵,能激起人逃跑的念头,对方必当是个强大到无法抵御的人,可既然是无法抵御,逃了又有什么用?!”
她当真不怕?!
醉逍遥笑里藏刀的眸子流光暗闪,他又逼近一步,她却是一步都不挪,脚步定定的杵在原地,视线直直地对着他俯下的眼眸。
“生死有命,逍遥给了王妃太多次机会,这一次休怪逍遥下手无情!”
他动作快得眼睛跟不上,但有了感觉的时候,念沧海的脖子已经被醉逍遥捏在了手心,瞬间被掐断了气息,呻/吟是本能,念沧海双手攀上他的手想要掰开,但是却好像听到骨头卡擦咔嚓的作响,若是颈骨断了,她必死无疑--
“王妃终究是怕了?”
念沧海双目瞪得澄圆凝着跟前美得犹若不真实的男人--真是好笑!
都要被他杀死了,还被他的美貌所迷惑,“给…给我个理由…为什…什么要杀了我?”
就算是要死,也得让她知道自己到底因何而死吧?
念沧海凭着仅剩的力气气若玄思地问道,醉逍遥唇角一勾,眼角一勾,妖媚无度,就像染着剧毒的刺扎入人心,不痛不疼,反教人上瘾如麻,“只是时候到了罢了…”
说的就好像她的生命伊始与结束都由他所主宰,念沧海一张脸因为被掐断了气息,憋得通红,脑袋越发模糊,只觉勒住脖子的力道猛地一重,整个身子便瘫软了下来--
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没有了意识…
堕入了无尽的混沌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