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要我凭何信你?”眼神瞅了过来。
“就凭解药在我手上,你不信也得信啊。”
又是个调皮的笑,迦楼只有干翻白眼的份,“七姑娘,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沧海不会在北域呆很久,沧海许你个半年期限,只要你助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那我定带着东西远走天涯,此生再也不返北域。”
抛出动摇他心的诱饵,迦楼果然有点动心,“当真?你要找的东西不是为了送给北苍皇帝?”
“沧海与皇上毫无瓜葛,想要那个东西,也只是求个逍遥自由罢了。”
杏眼笑靥半退,她没有说假话,她只求偷到那样东西,交给端木离交换小幽的解药,然后远走天涯,在不被任何人束缚。
那看着夜空掠上惆怅的视线教人心里起了相信的冲动,“那好吧,我答应帮你,不过你得答应我再也不许和九爷有肌肤之亲。”
“成交!”
待迦楼离开,墙角一直藏匿着的一道身影走了出来,他英挺逼人:“娘娘,方才和那个人说的话都是当真的?”
“多谢御大人方才救命之恩。”
其实那道突来的“怪风”就是御景秋,若不是他在迦楼逼迫她喝下毒药的时候,冒险现身,她怕是这一刻已经去了阎王殿报到了。
“娘娘无需言谢,护你周全是景秋的职责所在。”
“何来的职责?御大人,你为何要傻傻跟着沧海来到北域,我只是个被皇上狠心弃之的弃妇,你不该再为这样的女子冒那么大的险。”
目光扫过御景秋的容颜,其实她懂的,即使曾经他们妃臣有别,可她不是傻子,御景秋看着她的眼神,早已出卖了他的心,她知他是喜欢她的。
“娘娘在景秋眼中永远都是皇上的宠妃,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必定是。”
“我不认为是,待我找到他要的东西,换来小幽的解药,我便于北苍再无干系!”
淡淡言语,心却在隐隐作痛,原来说出和他再无干系的刹那,她做不到真的毫不在意。
“若是如此,娘娘以为皇上会放你走?”
“此话何意,难不成他是还想反悔么?他逼我另嫁他人,还敢奢望我爱他如故?不,从踏出宫门的那一刻,我便同他的情断一绝,再无瓜葛。”
“可娘娘何曾知,其实皇上当初私自立下立娘娘为后,只是诏书被皇太后发现,惹来凤颜大怒,皇上才被迫逼娘娘远嫁北域,那幕后的黑手并非皇上,而是皇太后。”
念沧海一瞬呆若木鸡,“骗人,你骗我!”
“皇上眼中,心上唯一的人只有娘娘,是皇太后一再向皇上施压,说娘娘身世微薄,容貌丑陋,无功无禄,不得服众,不足登上北苍后位,掌控后宫六院母仪天下。可皇上从未改变过初衷,为博得皇太后允许,皇上才和皇太后定下了一个秘密约定--皇太后说只要娘娘偷取回丹书铁劵,为北苍立下铲除北域大功,她便允许皇上封你为后。”
原来阿离狠心逼她下嫁端木卿绝皆是因为太后从中作梗。
念沧海的心绪乱了,全都乱了…
“娘娘,皇上需要你,自你离开北苍,他无时不刻的都在挂念着你,等着你平安回去。”
“够了,不要说了!”
“就是将娘娘绑去地牢鞭打也是皇太后假借皇上的名义所为,太后说,娘娘若是连这些皮肉之苦都不能为皇上承受,就无资格嫁入皇族,皇上知道后立刻跑去凤寰宫同太后理论,却因此起了冲突,还中了太后的迷香,昏睡了足足三日,我去牢狱接娘娘回龙景宫的那一夜,皇上在榻上抱着雪妃羞辱娘娘,亦是因为殿中有太后安插的眼线…”
这么说,阿离对她绝情的一切,不过都是皇太后制造的假象?
“娘娘,皇上爱你如初,从未改变。”
“别再说他爱我的那些鬼话,一个男人若爱一个女人,就绝不会将她送给另一个男人,更不会对她至亲的人下毒,逼她就范!”
“那是皇上知道娘娘的脾气,娘娘一旦被送出宫就绝不会乖乖回来,皇上唯有拿着小幽的性命才能挽住娘娘的心。”
“够了,我已经不在乎他为何丢弃我了,我定会为他偷到丹书铁劵,只求得到当初说好的小幽的解药。”
念沧海脸上露着任天雷也打不动的坚定,不管阿离是不是还爱她,不管他是不是被太后所迫,但终究是他丢弃了她,她不会再回他的身边。
“既然娘娘心意已决,景秋不敢再多说半个字,但有一样东西,景秋受人所托,求娘娘定要收下。”
御景秋从怀间拿出一个香囊,里面放着一样包裹着丝绸手绢的东西,他将它轻轻放到念沧海的手心。
解开丝绢,里面是一只手工精巧的发簪,鸢尾花型,中间镶着一颗犹若宝石的红豆为蕊。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红颜远,相思苦,几番意,难相负;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此相别,勿相忘--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是在念着包裹着发簪的那条丝绢上的字字句句…
念沧海忍住的眼泪终于绝了堤的从她的眼瞳中夺眶而出,只因她识得手绢上的字迹,那是端木离亲笔写的。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鸢尾是她最爱的花,而她曾对他说过一个传说:相传古代有位少妇,因思念出征战死于边塞的夫君,朝夕倚于门前树下恸哭,泪水流干了,眼里流出了血,血泪染红了树根,于是就结出了具有相思含义的红色豆子。
它被称为“相思豆”,情系着爱与念,生生世世不相忘。
端木离,你没有忘记,你将我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心上,所以只要我擦去身上的伤痛,就能回到过去了么?
念沧海第一次弄不懂自己的心了,下一步她究竟该如何做,如何选择?
“是去还是留,由娘娘决定,娘娘只要记得,景秋与娘娘生死与共,无论娘娘如何决定,都会在你身边护你周全。”
片刻沉默后,“我乏了,想要歇息了…”
念沧海握紧手中的发簪,倦态百出,是心乏了,还是身子乏了,她不知。
“娘娘万事需小心,九王爷在娘娘的身边安插了四名暗卫,今日亦有两个暗卫跟着你们出宫,监视娘娘的一举一动。”
“端木卿绝派人监视我?那你留在我的身边岂不是很危险?!”
她知端木卿绝对她疑心重重,却不曾想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行踪都在他的执掌之中。
“九王爷心思缜密,心深难测,手腕铁血,冷血至极,单凭娘娘性情耿直,善良无邪就绝非他的对手。”
“先不说这个,他若在我身边安插了暗卫,那你这不是暴露了行踪,岂不是会招来杀身之祸?!不行,御大人,你快走,我不愿你为我搭上性命。”
“娘娘勿为景秋担忧,那两个暗卫原本见醉逍遥抱着你离开,紧贴追击,但是路上我设下障碍,估计现在他们被绊住了,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你看见我脚踝受伤了?”
“娘娘切勿再让自己伤着了,那个玥瑶郡主并非良人,她是九王爷的人,二爷的亲妹妹,二爷是死在北苍的,她的心绝度不会接受北苍的人。”
“二爷的亲妹妹?”
念沧海糊涂了,从来到北域后,她一直没有弄懂为何那些奴才婢女都唤端木卿绝为“九爷”,从其他人的言语中,她知道还有个四爷和十爷。
“九王爷曾统率的军队名为‘鬼骑军’,鬼骑军分为十个军团,一个军团一个将领,按年龄排序,九王爷排行第九,便得名‘九爷’,九王爷与其他九位爷情同兄弟,所以从不计较名讳,与他们平起平坐。”
“那十爷是谁?四爷是谁,那位二爷又是谁,他是因何死在北苍?”
“鬼骑军十个团,每个团区区百人,个个能文能武,胆量超群,技艺过人,十位爷又是天资卓越,天生将才,个个身负绝世武艺,刀枪不入,骁勇善战,军团千人便可横扫十万敌军,原本鬼骑军是北苍的镇国之宝,但谁料九王爷早有谋反之意,太上皇刚即位,鬼骑军就频频躁动威胁皇族,对皇族有关的人是见之就杀,太上皇一再好言相劝,他们还是野心难收,横行霸道,最后竟对无辜的百姓大打出手,滥杀无辜,一觉醒来一座城池就被他们化为了血肉死城,太上皇龙颜大怒,最终只得派人将他们一斩而尽。”
“那场屠杀中,只有三人侥幸逃出--四爷鬼上欺,七爷婆罗律音和十爷醉逍遥,九王爷因此元气大伤,为保他们性命,他选择乖乖‘归顺’太上皇,自此离开北苍。”
“但是他仍旧有夺取北苍之意,不然阿离不会想要他手中的丹书铁劵?”
那一句亲昵的阿离教两人冷不丁略略尴尬的面面相觑,御景秋听得出,其实她的心从来都是向着皇上的。
“皇上是想要防患于未然,教端木卿绝再无庇护之本,十六年来,他无视北苍求和好意,缕缕屠杀北苍派去的臣子与妃子,目中无人,借着丹书铁劵横行霸道,虽未称王,但实则北域越渐形成一国,皇上必须在北域起兵造反前先折断他的羽翼,彻底断了他的夺权歹念,以免北苍和北域的百姓遭受不幸,活在刀光剑影之间,落得尸无全骨的下场。”
原来阿离让她偷回丹书铁劵,不单单是为了塞住皇太后的嘴巴,更是为了天下苍生。
端木离的胸襟和仁慈教念沧海不禁为他折服, “我明白了,御大人,沧海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偷回丹书铁劵。”
“娘娘这么说,也就是会和景秋一起回北苍,对不对?”
此刻的沉默无疑是默许,至少门外闪过的那一抹黑影是这么以为的,黑影有着一双绝魅的眼,冷色的眼瞳如蛇杀气流溢:念沧海,如果你的心终究向着端木离,那你的命,我便不能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