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
都是怪人。
目斩隐约能听到一些对话声,但是根本无法分辨内容。他本能的觉得,不要去理会,搅和进一些事情里面会很麻烦。他是什么人?真的是骗子吗?给自己取的名字又是个什么意思?
乱七八糟的念头慢慢浮现出来。
砰砰砰的,又是几束彩炮冲上天际,一下子把他拉回了现实世界。
人群又一阵的沸腾起来,他刚才偷了那么多东西,也丝毫没有改变这种气氛,个人的力量,还真是微不足道啊。
到底是什么,使得这些人有这样浓厚的信仰呢?
反正事情也干完了,不妨看看吧。
目斩旁边是一栋钟楼,和其他建筑一样,通体白色,可它的年代很久了,上面的指针已经停止了转动,整栋楼颇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再过不久,它就要被拆除了,不过在当前,却是一个很不错的观景点。
他找了一根铁棍,撬断了那锈迹斑斑的锁链,顺着内部的梯子,走到了高处。那里有个大木窗,有一圈栏杆。
蓝天白云,偶尔有一阵一阵的风吹过,撩起他的头发,他蹲坐在高处,心情倒也平静了不少。
“诸位,今日,我谨代表赤鸟族,宣布一个重大的消息。”台上的人念完一大段繁琐的祭文之后,来了这么一句。
刚才还喧哗着的群众们,顿时安静了下来,仿佛千千万万的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重大的消息?目斩有点疑惑,这样的日子,一年一次,就算是再隆重,也多半是走个片场而已,宣布什么消息?
“重明之日,神炎天降!”
伴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一大股火炎冲天而起,分成数小股,绕着那尊雕像,盘旋着恐后的向上蹿去。
那尊女神像,起码都有个五六十来米高,可见那火焰有多么巨大,而且,有一点很奇怪,它们贴着石壁而上,却没有在其上就下任何灼烧的焦黄状。
就像给雕像穿上了一身发光的火之裙一样,整个过程节奏非常之快,这也不过持续了数秒钟而已。最终,所有的火焰汇集成了两股,向着神像的一双羽翼溢去,在一瞬间四散开来。
霎时间,神像就像活过来了一般,展开了它的翅膀,一双巨大的火之翼,流炎宛如烟火,转瞬即逝。明亮而又炫目,一路伴随着噼里啪啦的轰鸣声。
“神炎天降!神炎天降!!神炎天降!!!”
广场上千千万万的人见到此景,异口同声的呐喊了起来。
这样的声音,目斩也听到过好几次了,但从未有哪次,像这样激烈而澎湃,就积蓄了数千年情绪,一次性被点燃了,沸腾了起来。
目斩也不由的睁大了眼睛,这样的场景真是壮观到一种程度了,究竟是为什么?
“时隔这么久,我们再一次找到了,我们的神明,虽然她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就像传中的一样,不管多少次,她都会回来这里。”台上人,一字一句,振振有力的说道。
神明?谁啊?
从他那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见,台上有个人缓缓走了上来,不过隔得太远了,看不太清楚,好像有着一头红色的长发,周身弥漫着火炎。
这么说来,目斩的确听说过,雕刻的这人,是一个拥有火红色头发的女子,她是这个国家的神明,在传说中,她是不死之鸟的化身,操控着火焰。
这个不死,指得并非永生。
而是说,会有一种继承。每隔一段时间,这个国家就会出现一个继承者,这个没有规律,只能根据特征来寻找,他会有红色的头发,会操控火焰。
看来,就是这个人了吧。
目斩就坐在钟塔上,平静的看着。
其实,还有点小羡慕啊。
生来,注定就会与众不同。
目斩远远的看见,人流分开,中间留出一个很长很宽的通道来,在护卫的簇拥下,那人从台上走了下来。
那条通道指向好从钟塔,钟塔的另一边就是大街,看来是要巡街。
目斩往栏杆边凑了凑,他这个观景点找得还真不错。那个人穿着一声红白相间的祭服,十分繁琐,一头红发随意的垂下。不过看那张脸,应该是个少年,他神色自若,向前走去,并没有回应周围的群众。
“乌鸦?怎么会?”
目斩差点没一个踉跄从高处跌下去,因为他认识那个人,虽然换了衣服,头发颜色也不一样了,但他认得那张脸,那个人就是乌鸦。
乌鸦是他在这个城市认识的第一个人,在目斩的印象中,是一个怯怯懦懦,胆子很小,存在感不会太高的人,就是一个这座城市里,很普通的居民。
最重要的,他,原来明明就是黑色短发。
目斩相信自己绝对没有认错。
到底是怎么回事?
“乌鸦?”目斩喃喃道,并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看,一恍惚见,目斩发现对方也抬起了头,问两人就此对视。
“那是谁?你认识吗?”旁边的一个护卫看出了异样,凑了上来问。
“不,不认识。”对方收回了视线,闭上眼睛否认道。
“那继续吧。”
“嗯。”
……
入夜,整个城市灯火通明。
目斩裹了裹衣服,飞快的奔走在暗巷之间,最终在一个高台前停了下来,搭住栏杆纵身一跃,跳了下去,稳稳当当的落地。
如果此时中年男人在的话,肯定会感叹感叹他的身手敏捷,那个高台起码有个五六米。
他沿着暗渠走了不大一会儿,在一家小店旁停了下来,门前竖着一个牌子,亮着不明朗的黄光,能看到德邦酒馆四个字。店面很小,整体都显得油腻腻的,脏兮兮的,一看便知,店主绝对不会是那种心思细腻的人。
从外面就能闻到,一股子质量参差不齐的酒味,还有无比嘈杂的交谈声。
“哈哈哈!阿大你又来了啊!”目斩刚踏入店门,就有一个醉醺醺的大叔对他说道,“来来来来!过来陪我喝两杯!”
酒馆内部大体呈现一个凸字形,前方是柜台,后面是一个宽敞的大房间,长凳座椅乱七八糟的摆放开来。
目斩一进去,就是正对着柜台,大房间里的人们很容易就能注意到他。
“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阿大啊,我们再来比赛一次扳手腕吧,一个银币一次。”紧接着又有人说。
“别听他胡说八道!”
大叔们半开玩笑的争执起来,原本就热闹的气氛,再一次沸腾了起来。
有不知情的人就开始问了:“唉?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啊,阿大在这里还是小有名气的。”
“阿大是他的名字?”
“不,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不过大家都这么叫。嗯,我继续说啊,这个酒店的老板是谁你们知道吧。”
“就是那个吧。”
有人在谈论中,看向了柜台前的那个壮汉,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剃得干干净净的脑门儿上有几条刀疤,一身肌肉十分发达,最大号的白色短袖穿在他身上都显得有些短促了。
“老板他是个退役军人,以前是流炎大队的人。”
“那个最强的队伍?”
“是啊,不过后来他的腿受伤了,挺严重的,就退了下来。”那人压低了声音说,“就算这样,老板也应该挺厉害的吧。”
“嗯,那是,流炎大队的嘛。”
“一个月前,这个酒店贴出了一张招聘启示,说要招收一个打杂的。阿大就带着另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来应聘了,这么大个点儿的孩子,换了你你会雇吗?老板当然不会同意啰。他当时就反驳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然后呢?”
“老板当时也可能觉得挺有趣的,就给他出了三道难题。第一道是反应力,我当时也在场,我都没反应过来,老板二话没说就把一个酒瓶子推了下来,他居然稳稳的接住了;第二道是记忆力,五分钟内他就记住了了这里所有酒的品种和价格,那简直是叫倒背如流啊;第三道题嘛,其实就更加刁难了,老板说要和他比赛腕力。”
“然后呢然后呢。”
“嘿嘿嘿,最后连我们都没想到,是阿大赢了,还是秒杀的那种,你看他这样子,也就十多岁吧。不过可惜的是,老板一开始就只招收一个打杂的,阿大最后很仗义说,他的朋友比他还厉害,就把他留下吧。”
“他的朋友就是乌鸦吧,那小子也挺不错,听话又懂事,只是没这么玄乎。”
“对,具体的其实我也不清楚,不过两人一起应聘,阿大过了老板的三道难题,最后是乌鸦留下来了。哎?我跟你赌一个银币,红眼小鬼就是来找乌鸦的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