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是安慰我说,终有一天,他会让我重新下地走路,像以前一样。他说的很坚决,就好像那一天已经可以扳着指头数到一样!
这种痛不欲生的生活延续了两年。两年后的一天,他突然端着一碗冒着草药味的黑乎乎的汤汁跪在我面前,说这是能让我恢复健康的灵丹妙药,只要喝下它,我就能像往常一样下地走路了。
我不相信那服药有如此的神效,而且他跪在我面前本身就很不正常,因为我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轻生的念头了。
我想儿子可能厌弃了我这个一动不动的老人,他想让我解脱,想让自己自由。人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能够不离不弃的在床前照顾我两年已经尽了最大的孝道了,而且,如果能够解脱,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于是我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并在儿子满脸的热泪中慢慢的失去了知觉。我想我就要见到小梅了,她可能就在海边,依然是梳着那两条辫子,在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等着我去找她……
但这并不是我记忆的全部,我恍惚记得自己走进了一个山洞里,等待着我的是一柄寒光闪闪的锋利尖刀和刺骨的疼痛。我不知道自己下到了什么样的地狱,在死亡后还要承受这样的痛苦煎熬,或者,这就是我的命运,生的凄惶,死的痛苦!
离开了医院,我和李刚就火急火燎的爬上汽车,时间已经不等人了。他还没等我发动引擎,就满脸凝重的询问我的意见:“你怎么看?”
我将车子飞速的开出了医院,直到驶上了大路,才说:“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三十年前,商仲岚是被商秉信谋害的,就算他不是直接参与者,也一定是因他而起,就是因为他那晚发现了儿子的秘密,有些人怕秘密泄露,才对他下了毒手!”
“那为什么没直接杀死,只是让他瘫痪在床?”李刚继续追问道。
“这还不简单吗?因为商仲岚瘫痪在家就不能到处嚷嚷,而且那些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商秉信来做,不可能不考虑这位少年人的感情,毕竟培养一个接班人很不容易……再说了,也不一定是想让他瘫痪,只不过其中出了一点小差错而已。”
李刚扭过头怔怔的看了我一眼,才鼓着眼睛转回了头:“然后呢?”
“什么然后?李局,我不知道你这几十年公安局长是怎么干的?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我现在能理解你手下那些民警的苦衷了,摊上这样的领导……哎!”我故意瞧了他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要是搁以前,李刚早就一拳擂过来了,但这次却只是翻着白眼珠恫吓了我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马上就要成为一位“英雄”的缘故——对于马上就要成为“英雄”的人,大家都打从心底里可怜他——不无疑惑的自言自语道:“就算那个深夜里出现在金冠湖的黑影就是商伯义,那么这又是怎么做到的呢?心脏移植也就是近些年年才发展起来的尖端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