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曾经说,货币是件太严重的事情,所以不能仅仅交给中央银行家们。货币是经济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甚至货币结构中出现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变化,也会对经济产生深远而预料不到的后果。但在很大程度上,货币又是一个看不见的因素① 。就如同“在1873年的铸币法中删掉一行字就把一个国家的政治和经济搞糟了几十年———实际上是近乎决定了国家的发展方向”一样,1971年尼克松总统让美元和黄金彻底脱钩完全改变了世界经济和国际金融市场的图景。
1973年以后,世界主要国家的货币与黄金脱钩,美元取代黄金成为国际货币体系的基石,美元本位制确立。美元本位制成为全球经济失衡和流动性过剩的根源。近年来的全球流动性过剩本质上是纸币本位下的一种货币现象,它与全球经济失衡密切相关。在金本位制下,贸易失衡会给赤字国家带来经济萧条压力,失衡会通过两国相对价格水平的变化自动调整。因此,贸易失衡不会维持很久。金本位制具有自动调整机制,防止各国贸易账户出现失衡的功能。在金本位制下,世界经济不会产生失衡和流动性过剩现象。
但是,硬币是两面的,但肯定有正有反。而我宁肯相信美元本位制是硬币的正面。毕竟,20世纪70年代以来国际货币体系的演进是从美元与黄金脱钩开始的。无数的研究也证明了脱离黄金之后的“美元的祸害”,美元实际上失去了支撑。《美元的坠落》一书作者安迪森·维金给我们描述了这样一个熟悉的场景:“1971年8月15日,时任美国总统的理查德 ·尼克松终结了美国货币与黄金本位之间的姻缘。从此以后,美国货币与黄金(或其他任何商品)之间不再有任何瓜葛,它的唯一支柱就是国家信用。”安迪森·维金说GDP是最具有欺骗性的,美国实际上充斥着虚假的泡沫经济。而至今依然走低的美元则从更深的层次上反映了存在于美国的生产率问题。“长久以来,在与其他工业化国家制造业的竞争中,美国一直处于劣势,这也是美国国际信用不断受损的根本原因。”
美元本位下的世界经济注定要经历通胀—通缩—通胀周期的循环往复,所以我们看到,金融危机或经济危机十年八年就要来一次;美元也注定陷入强弱交替的宿命,美元崩溃的风险从来就没有消失过。柏林墙倒塌后,经济全球化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全球大市场规模空前,金融市场的传染性和脆弱性也大大高于以往。美国的一场次贷危机就引发了全球金融市场大动荡,流动性过剩的形势很快逆转。以往的经验表明,外围国家虽然从全球化中获益,但在货币危机和金融危机发生时也是首当其冲。
是的,货币不能仅仅交给中央银行家们,他们设计的货币制度跟我们开了个不小的玩笑。从货币体系的角度看,我们无法摆脱“不在泡沫中疯狂,就在泡沫中灭亡”的宿命。泡沫造就繁荣,也造就毁灭。环顾世界,股市的疯涨、资产价格的膨胀让人们感受到了全球流动性过剩下的“大繁荣”,“大萧条”时代已经被人们封存在记忆里,永远不会“Yesterday Once More”(昨日重现)。也难怪,人们总是“善于”遗忘,所以我们看到金融市场每天都在上演着历史。此时此刻和彼时彼刻一定是不同的,但人性的弱点不会随着历史的演进而有太多的变化。不过,金融市场上流行一句话:如果要生存下去,你得学会进化。
回归金本位不见得就是国际货币体系未来的最好选择。回到原始的金本位制无疑相当于回到了以物易物的时代;回到黄金—美元本位,控制不了美元的发行,冀图通过黄金挽救美元泛滥也是徒劳。关键的问题是维系国家信用,控制全球货币发行的增长速度。这是一项全球公共产品,没有大国之间的协调和相互监督是不可能完成的,没有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这个世界中央银行的改革也是不可能完成的。理查德·邓肯说,这是一个雄心勃勃的目标,但也不是不可能的。当必要的工具都已经具备后,需要的就是领导力和政治家般的坚强意志,以创造出一个合理的国际货币体系,满足全球经济发展的需要。但时间并不站在我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