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明星稀。
一个人影悄悄潜到了乌玛帐外,用匕首划开一个小口,小心翼翼地向里望去。只见一个被脱的精光女人被反绑在椅子上,身上伤痕累累,鲜血淋漓,满脸惊恐,眼角尽是泪光。乌玛背对着男子站着男子,可是从他的背影中可以想象他狰狞的面目。手中鞭子一挥,女子身上又多了一条长而艳丽的红痕。女子也发出了压抑的悲号,不断挣扎着。乌玛怕她嘴里的布头被吐出来,狠狠地将布头捅了捅。看到女子不能再发出声音,乌玛才放心,继续挥舞着手中的长鞭,不多久,那女子身上就没有一寸完好的皮肤了。
正当那蒙面男子要走的时候,发现在帐篷的另一边也有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一会儿之后,那个人就小心谨慎地离开了。蒙面男子眼里尽是冰冷的笑意。
凌霄一个人在走廊上望着天上的狼牙月,眼前却尽是那个朦胧月色下从水里钻出来的高大身影,突然心中却闪过那双愤怒而悲痛的棕色双眸,传来那一声沉而压抑的呻吟,顿时方寸大乱。
“凌霄。”奕的轻唤将凌霄从惶恐不安中拉了回来。
凌霄的紧缩的眉头落进了奕的双眸中,从发现她以来,哪怕是昏迷的时候,凌霄的眉头都没有舒展过。他知道她受过很多苦,可是他也不敢问,怕揭开她的伤疤。现在,无论凌霄经历过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凌霄,他不会再让凌霄离去。
将衣服轻轻的批在凌霄身上,奕略带责备地说:“这里温差大,晚上寒冷,你要小心身体。”
迈开一步,凌霄刻意与奕保持距离:“谢谢。很晚了,回去睡吧。”说完,凌霄便转身要回屋。
凌霄这么多个月的刻意疏离,触到了奕的底线。奕一把拉住凌霄的胳膊:“凌霄!难道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凌霄的眉轻轻皱了皱,却没有回头:“太子殿下,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
凌霄的冷淡令奕恐慌,也令奕愤怒。奕一把拉过凌霄,将她紧紧圈在怀里:“凌霄,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不该懦弱,我不该在凌家的案子上袖手旁观!我知道我错了!从现在起,我不会再懦弱!我要你!”
头被迫搁在奕的肩上,凌霄有些呼吸困难,可是她还是用尽全力推开了奕,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情:“凌家七十二口已经都成了冤魂,发生的已经发生,你有办法改变吗?”
凌霄的话像是一块巨石沉沉地砸在了奕的心里,奕向后踉跄了一步,眼里尽是哀戚。
是的,他什么都做不到。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突然,奕像是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凌霄的双臂,强迫凌霄看着自己的眼睛:“凌霄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我们曾经是那么相爱!这也是已经发生的事实不是吗?这个事实你也不能改变!”
被奕摇的有些头晕,凌霄已经不想再和奕纠缠下去:“奕,往事如烟,往事亦如尘。如烟往事,随风飘散,可是如尘往事却随着岁月流逝在心头越积越沉。凌家血案是我心头永远拂不去的尘。而我和你的过往,只是一缕散去的青烟。”挣脱奕的双手,凌霄转身进了屋子,将一脸茫然的奕关在了门外。
看着凌霄屋里的灯火熄灭,奕心里一阵抽痛。只是一时懦弱却换来现在的咫尺天涯!
“凌霄!我知道我欠你太子妃的位置,我会尽快补偿你的!我知道凌家血案都是容家告的密,我一定会将容家的人杀的一个不留!”
说完,奕就大步回了自己的房间。奕的话听在凌霄耳里,却并不开心。他原是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可是这次见到他,憔悴了很多,不见当年的丰神俊朗不说,连笑容都不是像当年那般春日晨光一样温暖,而是恐慌中带着偏执,偏执中又带有仇恨。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他也不是当年的他了。
拐角处,容蕴颦泪水肆虐脸颊,双眸中尽是哀戚与愤恨,长长的指甲深深嵌进柱子。凌霄,你已经走了,又为何再出现!
也和进了大帐,却见蒙哥汗凝神沉思,眉头紧锁,知道他又在想凌霄,就准备悄悄退出,却被蒙哥汗叫住了:“南朝议和使团可有什么动静?”
“哦。”经这么一问,也和才想起进来的目的:“他们刚刚送来了帖子。说是后天正式和谈。”
蒙哥汗嘴角勾了勾:“来了这么久都不见动静,怎么这会儿要和谈了,我还以为他们忘了是来干什么的。”
也和也觉得纳闷:“是很奇怪。不过探子的消息说,那个太子在来的路上捡到一个昏迷的女子,如获至宝,日夜守护在女子床前。前几日那女子才苏醒过来。太子也才有心思和谈。”
稍稍舒缓的眉头重新拧上,蒙哥汗一挥手,也和也就退出帐外。
天气越来越热,天上毒辣的日头和地上的砂砾像是要把人烤熟。
华盖之下的奕也很是焦躁,不断焦急地望向远方。他身后浩浩荡荡的仪仗中人人都是汗流浃背,焦躁不安。
终于,在黄沙蓝天的交接处出现了几个黑点,在灼热的空气中摇晃着,越来越大。奕僵硬的脸也稍稍缓和了下来。
“吁!”不顾侍卫的阻拦,蒙哥汗直接纵马到奕的华盖下,奕的脸上顿显怒容。
看到奕的怒容,蒙哥汗脸上倒有些笑意了,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侍卫:“想必这位就是南朝太子殿下。”
蒙哥汗充满挑衅的意味,奕也不敢示弱:“想必阁下就是北番蒙哥汗。”
“正是。”蒙哥汗嘴角一扬,笑意更浓。他是来谈判的,气势绝对不能输。“都道南朝水土丰美,怎么太子殿下如此羸弱?是不是太子殿下身体不好?”
分明是嘲笑自己身子板单薄,奕很是生气,可是这是事实,在蒙哥汗面前他只是一个小白脸,一个羸弱书生。
奕的脸色极为难堪,随行的几个有经验的老臣看出蒙哥汗是想激怒奕,让奕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好在谈判桌上争取最大的利益。看到情形不对一个老臣赶紧上前解围:“时日不早,还请太子殿下和蒙哥汗移驾,共襄两国和谈大事。”
奕一甩袖子,转身就走了,仪仗浩浩荡荡地赶紧跟了上去。
“蒙哥汗请!”奕的冲动与轻率让老臣心里很是失望。
蒙哥汗嘴角一扬,上了南朝准备的车辇,也优哉游哉地跟了上去。也和带着其他侍卫也机警地随着车辇跟了上去。
“凌霄,这是郁关特产的甜瓜,很是清甜,实在是消暑解渴的佳品,你尝尝。。。”祁捧着甜瓜,看到凌霄却愣住了,“凌霄!你这是干什么!”
将已经收拾好的行礼严严实实地打包好,凌霄扶祁坐下:“我该走了。我的身体已经好了。现在,是我离去的时候了。”
祁挣扎着站起来:“凌霄,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以来经历了很多,可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为什么你还要走?我们四个人难道就不能回到以前的快乐时光吗?以前,我,奕,你还有蕴颦不都是很快乐吗?我知道你和蕴颦因为奕出现了嫌隙,可是你们曾经是最好的姐妹,凌容二姝倾国倾城,形影不离,被世人誉为双生花,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
“祁,你不明白。我和蕴颦之间不仅仅只有奕,我们之间还有凌家血案。凌家血案自始至终都和容家脱不开关系。我会嫁给雷定疆,会成为俘虏,会。。”想起北番营中的那个高大身影,凌霄一阵哽咽,“总之,我和她之间有血海深仇。不过我不会向她寻仇。因为奕对她的冷漠与无情已经足够让她痛苦一辈子了。至于我和奕,我早已忘记。”
上前抓住转身要走的凌霄,祁近乎恳求:“凌霄,你不能就这么走。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只要我们都开诚布公,尽释前嫌,一切都会过去的!”
掰开祁握的紧紧的手,凌霄没有回头:“祁,我知道,四个人当中,数你最善良。可是有很多事情发生了就不可能当作没有发生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实话跟你说,其实我弟弟凌云还没有死,我要找到他。”
祁并没有放弃,紧紧抓住收起行礼准备走人的凌霄。凌霄一时心急,狠狠地推了祁一把。祁重重地撞到了桌子上。桌子上的茶具器皿尽数滑落,地上碎片满地。祁想抓住桌子,可是却重重地跌到了地上,脸上,肩上都被瓷器碎片扎的鲜血淋漓。
“祁!”凌霄赶紧上前扶助祁,“你先等一下,我去找太医来。”将祁扶起,凌霄就火急火燎地朝太医住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