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哥汗!”侍女端着凌霄吃剩的饭菜朝刚刚进来的蒙哥汗行了礼。远远地看了一眼帐幔层层的床,蒙哥汗的声音冰冷而威严。“她呢?”
“回蒙哥汗,凌姑娘刚吃过睡下了。”
朝侍女摆摆手,蒙哥汗迈着慵懒的大步朝帐幔后那张倔强的脸走去。
其实凌霄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着眼睛而已,刚才的声音她听的一清二楚。
床上的人规规矩矩地仰面躺着,只是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两片浓密弯翘的睫毛不断抖动着。
眸底升起笑意,蒙哥汗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床上的人身体一紧。
“装睡有这么好玩吗?”
猛地睁开眼,凌霄对上了蒙哥汗的深邃棕眸。“你来干什么?”
“这是我的大帐,我的床,我来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蒙哥汗的脸越来越近,凌霄心中的恐惧让她用尽全力扬起手掌,一掌向蒙哥汗击去。
“放开!”还没有碰到蒙哥汗的脸,凌霄的手腕就已经被紧紧地握在蒙哥汗的手里。扬起另一只手向他击去,却同样被他紧紧握住。“放开!”眼前棕眸中的深邃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恐惧与惊慌。
“你放开我!放开!”
“你在命令我?没有人可以命令我。”轻轻一拉,凌霄被拉出了被窝,整个人落在蒙哥汗的膝上。深邃棕眸中的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让凌霄楞了一下,但是随即恐惧和惊慌重新占据了凌霄的心。她开始不顾一切地用用脚蹬了起来。“你放开!你放开我!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啊!”
蹬的太用力了,碰到了受伤的脚踝,凌霄尖叫一声,头上沁出涔涔汗水,脸色也更加苍白了。
眉头皱了皱,蒙哥汗将凌霄两只不安分的手紧紧抓在一只手里,腾出一只手来掀开了被子。
“干什么!”蒙哥汗的行为让凌霄更加惊恐,不顾钻新的疼痛,双腿继续猛烈地蹬着,挣扎着。“啊!”刚一蹬,就又伤到了脚踝。
一手按住凌霄两只乱蹬的脚,蒙哥汗的眉头锁的更深了,沉沉地低吼一声:“别动!”纤细的脚踝红肿黑紫一圈,更加严重了。刚放手想仔细检查一下伤势,凌霄的双脚就剧烈地挣扎了起来。“我警告你,离我远一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忍着脚踝上的剧痛,凌霄继续剧烈地挣扎着。
重新按住凌霄的双脚,蒙哥汗看着凌霄,眸中尽是挑衅。“对我不客气?你能怎么样?”
怀中的人,乌黑的长发闪着耀眼的光芒,直且顺的泻下,发稍纠结在自己的膝上,皮肤白皙透明,脉脉青筋若隐若现,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愤怒和挣扎有了些许血色,湿润清亮的乌黑眸子中尽是愤怒与倔强,粉嫩的唇倔强地抿着。蒙哥汗的眼睛一直直直地盯着。
双手以及双脚都被强有力的大手死死按住,凌霄已经无法动弹。
肆无忌惮的眼神让凌霄惊恐,羞赧以及恼怒。一慌乱,凌霄转过脸去,对上健硕的古铜色胸膛。泛着淡淡血迹的两行牙印引诱着,让凌霄凑过头去准备再狠狠咬上一口。
看到了怀中人的反应,蒙哥汗迅速地放开按着凌霄双脚的手,一把捏住了凌霄的脖子,将她推开。“又想咬?”
“放开!”
“真的?”
“我让你放开!”
眼里升起一抹笑意,蒙哥汗的手突然一松。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凌霄就从蒙哥汗的膝上滚了下去。
打了几个滚,地毯上的细碎花纹清晰的出现在眼前,地毯上自己凌乱的发丝也纤毫毕现,可是凌霄却就这样定住了。
“还要再放吗?”一只手牢牢地勾着凌霄的腰,蒙哥汗的嘴角扬起一个得意而戏谑的弧度,冰冷深邃的眸底也有了两抹笑意。
转过头,凌霄对上了那双深邃棕眸。“你想怎样?”
手一用力,凌霄整个人又回到了蒙哥汗的膝上。“你是我的女人。”
“我不是!我永远都不是!”因为激动,凌霄额上的脉脉青筋更加明显,蒙哥汗凑过去仔细地来回看着。烛火下,凌霄脸上纤细的寒毛发着晶亮的光芒。
“你是,永远都是。”
深邃棕眸沉沉地落进凌霄的清澈眸子,凌霄再一次不知所措,别过脸去。“你妄想,我不是!”
她是他的女人。这是没有人能改变的事实。蒙哥汗不再和凌霄争辩,用力死死将她按在怀里,蒙哥汗开始检查起凌霄的伤势来。受伤的脚踝上红肿青紫的更加严重了,另一只脚因为刚才的剧烈挣扎也黑紫斑斑。蒙哥汗的眉头皱了皱,眼睛也微微眯了眯。
“传军医来。”门外的也和应声赶去了军医营。
“少假惺惺!”仰面躺在蒙哥汗的膝上,凌霄的双手被紧紧按住,胸口被蒙哥汗的手肘用力地按住。呼吸都有些困难,凌霄艰难地骂了一句。
感觉到自己的力道大了一点,蒙哥汗稍稍放松了手肘上的力道。“闭嘴。”
“军医,这边请。”也和将老迈的军医带了进来。也和和军医看到这场景都怔住了。
“楞着干什么!过来!”蒙哥汗沉沉地低吼了一声,军医赶紧低着头一路小跑过去替凌霄诊治。也和也赶紧转过身子去。
仔细看了看凌霄的伤口,军医的神色凝重起来。“蒙哥汗,这位姑娘的伤势更加严重了。养伤期间切不可再出意外,否则这脚可就要瘸了。”
眉头皱了皱,蒙哥汗并没有说话。
尽管军医的动作已经尽量轻柔,可是当军医的手在凌霄的脚踝上按摩的时候,凌霄还是痛的浑身一紧,脸也更加苍白,周身冰冷起来。
感到手里攥着的手越来越冷,蒙哥汗的目光从凌霄的脚踝上移到凌霄的脸上。额上晶亮的汗珠,苍白的脸色,微皱的眉和紧要的牙关让蒙哥汗眉头皱了皱。“轻一点。”
“是。”军医吓的手微微抖了一抖。
终于上好了药,凌霄已经被疼痛折磨的虚弱无力,任由蒙哥汗将她放进被窝里。准备将凌霄的手放入被窝的时候却发现被自己握过的地方早已青紫一片。蒙哥汗的眉又皱了皱。
“回来。”闻声,已经行过礼,朝帐外走去的军医赶紧小跑过来。
“蒙哥汗。”弓着身子,军医等着蒙哥汗的吩咐。
“给她手上也擦点药。”
“是。”
擦完药,看着沉沉睡去的凌霄。蒙哥汗抚干了她额上的晶莹汗珠。汗珠是冷的,苍白的额头也是冷的。你是我的女人!
凌霄卧床的十五天很快就在吃和睡中过去了。看似平静,凌霄的心里却是千回百转,如帐外的延绵沙丘一般起伏不定。
和奕的相识相遇,和奕在一起的美丽过往总是在凌霄的脑海中不断闪现。这段时间来,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凌霄都没有时间去回忆这些。现在回忆起来,画面依旧清晰,只是感觉已经很不真实,仿佛那只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自己并不是主角。凌家上下良贱七十二口穿着白色的囚衣,齐齐地跪在刑场上,然后刽子手的钢刀强有力的落下,七十二颗头颅一齐滚下刑场,血流成河。这个画面出现的时候凌霄总是战栗不已。午夜,有多少次,她梦见自己被扔进了家人的血组成的血海中,腥臭粘滞,让她窒息。她总是在这种窒息中惊醒。然后发现那双深邃的棕眸静静地看着自己。那双深邃的棕眸和酒杯中微微摇晃着的美酒总是让凌霄有几分慌乱。
最让凌霄恐慌的不是家人正法的回忆画面。毕竟凌霄是坚强的,已经发生的,再恐惧也无法改变什么。最让她恐慌的是那个蒙面人,那个神秘且诡异的蒙面人。尽管,凌霄养伤期间他没有再出现,可是他的行为以及他背后的阴谋总是让凌霄惴惴不安。凌云是不是真的在他手上,凌霄有一点怀疑,可是她不敢赌,那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宁愿赔上自己的性命刺杀蒙哥汗也不敢赌。刺杀蒙哥汗!
“在想什么?”深沉的声音打断了凌霄的沉思,蒙哥汗看到了凌霄眉宇间浓的化不开的愁绪。双眼中闪烁的又分明是凶光,看来这个倔强的女人还是没有放弃。
收起眼中的凶光,凌霄抬眼定定得看了床前高大的身影一眼。看着他高大的身形,看着他摄人的威仪,逼人的气势,要刺杀眼前的人对她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用脑子?用什么脑子?眼前的人可不见得愚蠢。
“军医说你的脚踝没事了,不用躺着了。”
躺了十五天,凌霄感觉身体的各个关节都生了锈,大帐中的跳跃的火苗,滚滚的热浪也让凌霄觉得自己是烤地瓜。一听蒙哥汗这么说,凌霄就准备翻身起来了。可是蒙哥汗定定地站着,一动不动。
收到凌霄警告的眼神,蒙哥汗嘴角扯了扯,却也没有要走开的意思。反正她是他的女人。
帘子被掀了起来,黄中带红的夕阳光芒从帘子里溜了进来,将来人在地上投射出一双长长的黑影:“蒙哥汗,那史辞行来了。”听侍卫说蒙哥汗刚进大帐,可是那史却并未见到人影,也不能贸然在大帐中游走,就只能站着高声提醒,身后的多伦也是四处扫视,急急地搜寻中梦中那个神一样的身影。
“那史来了。”蒙哥汗慵懒却大步地朝那史兄妹走去,在虎皮坐榻上坐下。
“蒙哥汗,那史今天是来辞行的。那史要去前线了。前线困苦,多伦就请蒙哥汗照顾了。”那史不安地看了一眼多伦。那史本来是要多伦一起去的,从小每次出征多伦都会陪着去,前线困苦之类的话谁也骗不了。自己妹妹的心思他怎能不知道,只是蒙哥汗的心思他更清楚,要是蒙哥汗有意,多伦也不用等到今天。
“你放心去吧。多伦不会有事。”
听到蒙哥汗的话,心中原本忐忑的多伦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是兴奋还没从心里升到眸底就在蒙哥汗来的方向瞥见两只纤巧的足从床上伸了出来,然后慢慢地套上靴子。虽然帐幔遮住了凌霄的半张脸,可是多伦还是认了出来。
“那我们就先走了。”那史示意多伦和自己一起行了礼,就退出了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