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聪明点,凌云的命在你手上。”闻言,凌霄不再挣扎,那男子也就送开了手。
“我是来帮你的。我能让你快点做完该做的事。”男子邪邪地笑了笑。
还没反应过来,脚踝上便传了一阵剧痛,凌霄丝毫没有准备惨叫一声,惊动了巡逻的士兵。见自己的计划产生了预期的效果,男子笑了笑,将脚从凌霄的脚踝上移开,故意跳到明处,引得士兵追赶。
“有刺客!追!”追了一阵,男子的黑色身影便和无边的黑夜融合在一起。
凌霄也被扶入大帐。
“禀蒙哥汗,姑娘是被刺客伤到了骨头,很严重,最好半个月内不要下床走动。”军医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女人可以躺在蒙哥汗的床上,也不敢问,只是仔细诊治后弓着身恭敬地汇报。
“下去吧。”一直坐在床沿上的蒙哥汗手一挥,军医拿着药箱赶紧离去。
“禀蒙哥汗,搜遍全营没有找到那个黑影。”进来的是蒙哥汗的贴身侍卫也和。
蒙哥汗的眉皱了皱,但是随即又舒缓开来,手一摆,也和也走了。偌大的帐中只剩了凌霄和蒙哥汗。
“我该走了。”蒙哥汗深邃的棕眸近在咫尺,直直地盯着她,凌霄感到自己以及自己异样的感觉在这双棕眸下无所遁形,这种感觉让凌霄很惶恐。
起身,强忍剧痛,凌霄站了起来,额头上已经蒙上一层细细的汗珠。刚迈开一步,脚上钻心的疼痛让凌霄沉沉地向地上倒去。可是当凌霄清晰地看到地毯上的织纹以为自己会重重地跌下去的时候,腰间一紧,眼前的东西剧烈晃动,再定睛一看,眼前是黑色锦袍上金色刺绣以及那微微裸露的古铜色胸膛。
“今晚睡在这里。”头顶上传来的威严的声音分明是在警告凌霄不要反抗。可是这句话让凌霄心里的恐惧像是一个小偷偷偷摸摸地溜进了她的心房。
感到怀中的人还在挣扎,蒙哥汗环着凌霄的手臂更加用力,让凌霄无法挣扎。
“我要走。”
看下去,是她白皙的皮肤,细挺的鼻梁,两片又长又弯的睫毛微微抖动,蒙哥汗由此可以想象她闪烁的眸子,知道她在害怕。
蒙哥汗横抱起凌霄将她放在了床上,拉过一幅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上:“不行。”
凌霄挣扎着意欲起身,胸口却被一双大手重重按下。凌霄又气又急。
从见到她开始,她的脸一直都是青白的,哪怕在鲜红的喜服映衬下都没有一丝红润,现在的她脸上却有了两抹红霞,整个人看上去有生机多了,不再是倔强到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小女儿的娇羞。
“睡吧。”不知不觉,蒙哥汗的声音中也有了温度。
凌霄的目光投向了蒙哥汗,警觉而不安。蒙哥汗站起身来,掩饰自己嘴角的弧度和眸底的笑意:“我命令你睡觉。”
看着那远去的高大身影,凌霄暗暗舒了一口气。一天的折腾,已经让她筋疲力尽,刚才的刺骨疼痛更是耗尽了她的体力,一闭眼再醒来就是第二天早上。
睁开眼,凌霄感觉有异样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转头望去是蒙哥汗。他正慵懒地坐在床对面的一个椅子上,握着个酒杯,悠闲地晃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凌霄。
这个女人从出现在城楼上那一刻起就在他心头留下了印记。后来持刀砍杀士兵,在自己胸膛上留下鲜血淋漓的伤口,持刀砍杀自己都无非让这个印记更加深刻,更加明显也更加清晰。现在他心中凌霄倔强的身影已经像刀刻上去一样,再也不会抹去,一如留在胸口的那两行清晰牙印。
蒙哥汗肆无忌惮的眼神让凌霄心中惊慌不已,挣扎着要起身。
凌霄那闪烁的眸子,扇动的睫毛都让蒙哥汗想起了昨夜的情景,也让了他有了再看一看凌霄脸上浮上两抹娇红的欲望。
“不用起床。”蒙哥汗放下酒杯,大步走了过去,伸出一双大手。
他又如愿了,手刚伸出去,凌霄就赶紧伸手护住胸部,被子裹得紧紧的缩到床最里边去,脸上飞上两朵红霞。
欲望得到满足,蒙哥汗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了。只是这次他嘴角的弧度太大,无法掩饰,凌霄清晰地捕捉到了,同时还有那在深邃棕眸中泛着的笑意。凌霄顿时心里一惊。南朝东宫。
“太子呢!太子去哪里了!”一个威严的中年妇人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茶具掉到了地上,茶水满地,满地跪着的人跟着抖了抖。
“母后息怒!”容蕴颦也是心惊胆战,赶紧磕头。
可是她的卑躬屈膝并没有熄灭皇后心头的怒火,反而使那火苗蹿的更高,烧的更旺。“你这太子妃怎么当的!妻以夫为纲!你是怎么照顾奕儿的!”
忍下心头的万千委屈,容蕴颦的头重重地磕了下去:“母后息怒!臣妾知错了。以后臣妾定会竭尽全力伺候好太子殿下。”
“凌霄,凌霄,凌霄你在哪里?你原谅我好不好?”正当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奕握着个酒壶,步态不稳,喃喃自语地进来了。
此时,奕脸颊瘦削,眼窝深陷,面色苍白,胡子拉碴,酒气熏天,完全一个酒鬼,完全不见当初翩翩佳公子的风神俊朗。他的形容枯槁让皇后和容蕴颦痛心,可是最让容蕴颦痛心的是他口中不停念着的‘凌霄’两个字。
“殿下。”强忍着心头的心痛与不甘,容蕴颦赶紧上前扶助奕。却被奕一把推开,容蕴颦重重地撞在了桌子上,额头上一个大窟窿里鲜血汩汩流出。
“都是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死了凌霄!是你这个贱人害死了凌霄!”奕看到容蕴颦满脸殷红妖冶的鲜血无动于衷,反而指着容蕴颦破口大骂。骂完又举起壶,猛烈地向喉中倒酒。
“混帐!”皇后看到自己的儿子变成这副模样,痛心疾首,上前反手给了奕一个响亮的耳光。奕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殿下!”容蕴颦赶紧冲过去抱住他。
“你闭嘴!”皇后的怒吼让容蕴颦噤声。见容蕴颦噤声,皇后又指向了奕:“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孽种!一个女人就让你这么消沉,你的肩膀还能担得起什么?如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你能担得起什么!你是太子,你是要继承大统的储君!将来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你的!只要你当上了皇帝,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一个凌霄,死了就死了,有什么了不不起!”
“母后!”奕接着酒劲痛哭流涕,“你曾经是那么喜欢凌霄!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她是凌霄!她不是别人!”
为什么自己的权谋,自己的铁石心肠儿子一点都没有学会?看着奕懦弱的样子,皇后太阳穴一阵紧绷,差点晕厥。
“凌霄又怎样?当初喜欢她因为她是户部侍郎的女儿!你以为我真喜欢她吗!就她那臭脾气,就她那自命清高的样子,我看了就头疼!不管是谁,只要能帮你登上皇位我都喜欢,反之我都憎恨!记住,你是一个储君,你是要做皇帝的人!做皇帝的人要么杀死别人,要么被别人弄死!今天的话,你给我记住!”
说完,皇后的贴身太监张通河扶着皇后朝门口走去。
“见过皇后娘娘!”正要进来的祁在门口遇到了皇后,看着皇后的神情不对,偷偷往里扫了一眼,看到里面一片狼藉情况也就了然于胸了。
看到祁偷偷往里瞟的眼神,皇后感觉有些尴尬,脸色也缓和下来:“祁回来了。以后多帮衬着大哥一点,作为皇家的子嗣总是要从政的,老是出宫游学总是不妥。”
“是,谢皇后娘娘教诲,祁记下了。”祁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目送皇后仪仗浩浩荡荡地离开。
“快!扶太子起身!”皇后一走远,祁就拖着那条残腿冲进屋里,指挥奴才。
奕已经睡着,被奴才们扶着到床上去了。容蕴颦额头上的伤口鲜血还在喷涌,殷红的鲜血在她的华丽而沉重的宫装和富丽而冰冷的金砖上留下了赫然醒目的红色印记。
“蕴颦!来,起来!”祁什么都不顾忌,冲上去就把容蕴颦从地上抱了起来。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掌声传来,祁白皙的脸上多了五条红痕。祁愣了一下。连容蕴颦自己都愣了一下。
“你放肆。”收起火辣的手,容蕴颦的声音远没有她的巴掌来的有力度。她自己都后悔挥了祁一掌,他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现在也只有祁会真心的关心她。也许这一巴掌下去,这个世界就再也不会有真正关心她的人了。
“是。太子妃说的是。”祁很快回过神来,将容蕴颦放在椅子上,“只是大嫂伤势严重,理应尽快止血。”将容蕴颦放在椅子上后,祁就松开手,转身去取来止血的纱布和药物。东西拿在手里,祁不敢再贸贸然靠近,眼里溢满担忧。
“锦妞。”容蕴颦感受到了祁的关怀,心里流过一阵暖流,也涌过一阵哀伤。她费尽心机嫁进了皇宫,不仅没有得到奕的爱,反而被这繁杂的规矩束缚的连友情都要失去。
那个叫锦妞的宫女应声过来,祁赶紧递过纱布和药物,在锦妞给容蕴颦包扎的时候,祁也是一脸愁容地在旁边看着。
“刚刚那一巴掌,我……”终于包扎好了,容蕴颦看着一脸担忧的祁,欲言又止,她还能说什么?说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我知道是我无礼了。大嫂教训的是。”容蕴颦抬头迎上祁眼中泛滥的关心与担忧,她不想让祁知道他过的不好,可是这种温暖的眼神让她心里的艰辛与苦涩全都泛了出来。她只能别过头去。
“蕴颦……”
“叫大嫂。”祁一声温柔关切的低唤让容蕴颦心中的痛苦翻江倒海,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大嫂,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说完,祁拖着那条残腿飞快地出了东宫。
看着祁远去的一瘸一拐的身影,容蕴颦千般痛苦,万般愁思都涌上心头。从刚刚祁对她受伤的反应来看,祁对她应该不是朋友之情那么简单。还有祁望着她的眼神,那分明是以前自己望着奕的眼神,爱慕中夹杂着得不到的痛苦。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祁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忍心他经历她所承受过的痛苦。她是他大嫂,她爱奕,他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