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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脚趾对钢琴的深情

19岁那年他读高三。一天,他路过学校琴房的时候,一段美妙动听的钢琴旋律从琴房里传出来,他再也无法迈开步伐前行,停在那里静静听着。这美妙的旋律一下子就拨动了他的心弦。因为他从小就喜欢音乐,由于当时家里经济条件有限,父母没让他去学习。也许是天意弄人,他十岁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的触电,失去了双臂。

他发现自己始终割舍不下音乐的梦想,于是,决定中断学业去改学音乐和钢琴。父母听到这个消息都很震惊,他们劝道:“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高考的机会,你却突然要放弃,而且还说要去学弹钢琴,弹钢琴可是全部要用手来完成的,你连双臂都没有,怎么弹钢琴啊!”他反驳父母说:“谁规定脚只能走路?手脚并用的猿人可以用脚去夹果子吃,说明手能做的事,脚照样能做。”

用脚弹琴的事闻所未闻,但他铁了心,父母只好答应让他去试试看,实在不行的话,也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几天后,母亲带着他来到了一家私立音乐学院,校长看到他的模样后,连考试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截了当地对他母亲说:“我们学校只招正常学生,招残疾人会影响到我们的声誉。”他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心想:“你这么歧视我,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刮目相看。”校长的话也深深刺痛了母亲的心,这也让母亲的态度发生180度的转变,第二天就找亲戚借钱给他买了一架钢琴。母亲的苦心他当然明白,他决心一定要学会弹钢琴,为父母,也为自己。

经过9年来的锻炼,生活中他的双脚已经像手一样灵活了,洗脸、写字、画画,他都能从容应对,打电话、发短信,甚至是上网聊天,也都不在话下。可是,弹钢琴和料理日常生活毕竟不一样,光有热情和决心还远远不够,有些事情只有当你真正和它面对面的时候,才能真正体会到有多困难。

第一次坐在钢琴前面,他就懵了:钢琴椅比琴键矮了不少,即便他用尽全力,也难以达到正常人的“举手之劳”的高度,换成高点的椅子,困难依然存在。一般人弹奏,基本不会用有靠背的钢琴椅子。倔强的他坚持要和正常人一样,可他身子稍微往后仰,人椅就会翻倒在地。这样一来,他就只能窝着身子,用整个腹部跟腰部绷住力气来牵动大腿。更要命的是,他的脚趾悬在了琴键上,脚掌却找不到“落脚点”,不到几分钟,他的腹部和双腿就会开始发抖甚至抽筋。母亲看到他这么辛苦,想办法做了一个踏板放在钢琴前面,让他将脚掌放在踏板上,他才感觉轻松多了。可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他发现用脚根本没有办法弹琴,大拇指的宽度要比钢琴的键要宽,按下一个键就会带动旁边的琴键,而且灵活性也根本无法和手相比,后来他尝试将脚趾弓着,用侧面脚尖来按,这样一来脚趾又酸又痛,但总算能准确地按下自己需要的琴键了,他欣慰地笑了。

更大的困难还在后面,在训练指法时,他根本无法用脚来完成,他的脚只能够到五度,而一般人的手能够到八度,不管如何用力,他的脚趾始终无法撑开,一向灵活的双脚似乎突然变得笨拙起来,他总是掌握不好节奏,一下有声,一下没声,更不用说每个脚趾能配合好。他的心情很糟糕,回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学钢琴的经历,与正常人相比他付出了这么多,却仍然有克服不完的困难,从来不服输的他,第一次想到了放弃。

可是,他已经不得已放弃过一回!当年双臂残疾后,他参加了北京市残疾人游泳队,在游泳队里他的残疾程度是最重的,即便是他付出了全部的力量,还是跟不上大家的速度。但他不肯认输,没有手便拼命加强腿部的力量,又在腰上绑上塑料保持平衡,如此反复训练,他的成绩进步神速,2005年,他在武汉举行的全国残疾人游泳锦标赛上,一举夺得了两金一银!可就在他充满信心期待着2008年北京残奥会取得好成绩时,一场灾难降临了,他患上了过敏性紫癜,大夫说这种病很可能会发展成红斑疮或白血病,今后不能进行剧烈运动,必须放弃游泳——

想起当初要学钢琴时别人对自己的歧视,想想自己对母亲的那个承诺,他告诉自己说:“我不能再放弃!”他又回到钢琴面前,他开始无休止地疯狂练习,脚抽筋了,休息一会儿接着练;脚趾磨出血泡了,再换另一只脚练,不管白天黑夜,不论严寒酷暑,他每天坚持练7个小时以上,最多的时候甚至超过了10个小时,高强度的练习使他有了惊人的进步。如果当初选择弹钢琴是为了完成小时候的梦想和证明自己的能力,那么现在,音乐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一种深深的挚爱。一年以后,他就达到了钢琴七级水平。

在一家电视台的节目现场,他弹奏一曲《梦中的婚礼》。沉浸在音乐中的他双眼闭着,身体随着舒缓的曲调轻轻地晃动,双脚在黑白的琴键上灵巧地跳动着。他的表演深深地打动了现场的每一位观众,活动现场的嘉宾刘德华也赞叹不已,他情不自禁地跑上舞台紧紧地拥抱着他——当知道他喜欢创作时,刘德华主动提出要和他一起合作一首歌曲,刘德华现场作词,由他作曲。能和他心目中的偶像同台演出,他内心的激动是可想而知的。很快,刘德华唱,他弹,一曲优美的旋律从他脚趾下流出,他和巨星的合作天衣无缝——

没人知道那个旋律的曲名。一曲终了,有人低声说,那支曲子该叫《脚趾对钢琴的深情》,也有人说,我听出来了,曲名叫《10个脚趾头和88个琴键》——人们激动地议论着,每个人的眼角贮满了感动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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