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的童年时代是在随父亲宦游各地中度过的。在雄伟壮丽的帝都长安,一览无垠的中原大地,繁花似锦的江南水乡,山清水秀的汉中盆地,奇险秀美的三峡两岸,几乎小半个中国都留下了狄仁杰幼小的足迹。飘泊不定的宦游生活,对于磨炼狄仁杰的意志,增长见识十分有利。直到青年时代他才结束了随父宦游的生活,却又开始了他自己的动荡不定的仕宦生涯,南北奔波,四方飘流,狄仁杰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奔波于神州大地上度过的。
狄仁杰的童年时代正是唐太宗统治的贞观时期。在唐太宗的治理下,这一时期政治清明,社会稳定,人民安居乐业,但由于隋末长期的战争破坏,社会经济尚未得到完全恢复,不少地区村落萧条,人口稀少,土地荒芜,处于亟待恢复的阶段。隋炀帝大业中,天下有户890万,而贞观初不满300万户,直到唐高宗永徽三年(652),全国也不过380万户。可见人口锐减到何种程度。贞观六年(632),魏徵还说从洛阳向东直到海边,“茫茫千里,人烟断绝,鸡犬不闻,道路萧条。”《贞观政要》卷2《纳谏》。由于这一时期国家的财力、物力有限,所以地方官的俸禄比较微薄,尤其是一些品秩较低的地方官员,没有禄米之给,甚至不免有饥寒之虑。直到贞观八年(634),政府财力稍有增加,才提出给地方官增给禄米的问题。狄仁杰的父亲虽然身在仕途,由于是地方官,且品秩不高,俸禄有限,所以狄仁杰虽为官宦子弟,尽管不会有生活之虞,但他的童年生活肯定不十分富足。这样的社会与家庭环境对狄仁杰的成长是有益处的,使他不致于染上一般官僚子弟那种不良习气。
狄知逊共有5个儿子,狄仁杰为长子,所以在家庭中对他很少溺爱,更多的是严教。作为一个古老的家族,狄氏家族和中国古代许多大家族一样,都有自己的家族传统,用以规范家人的行为和教育子弟。许多家族还撰写了所谓家训之类的东西,世代相传,成为这个家族中人人必须遵循的训条。著名的《颜氏家训》便是一部流传至今、影响甚大的此类书籍。狄氏家族是否在狄仁杰之前也有此类家训,不得而知,后来狄仁杰显达以后,的确撰写过一部名为《家范》的训言,共一卷,用于教育自己的子孙。据此类推,狄氏家族肯定也有此类训条存在。唐文宗时,狄仁杰的族曾孙狄兼谟任给事中,曾封还过不当的诏敕,文宗认为狄兼谟能忠于职守,是一个执法官员的最好人选,便把他提升为御史中丞,并对他说:“御史台朝廷纲纪,台纲正则朝廷理,朝廷正则天下理。凡执法者,大抵以畏忌顾望为心,职业由兹不举。卿梁公之后,自有家法,岂复为常常之心哉!”这段话清楚地表明狄氏家族确有自己家族训条。所谓“家法”,即家族传统、家族训诫。
狄仁杰作为长子,自然受到其父的严格要求,希望他能够光耀家族,成为有用之才。所以狄仁杰在童年时就养成了勤奋学习的好习惯,有时读书甚至到了入迷的程度。有一次,他家的门人被害,惊动了当地官府,县吏奉命前来调查案情,全家上下人等都出来接受讯问,只有狄仁杰一人未动,仍在房中读书。县吏十分生气,责问他为何不出?狄仁杰不慌不忙地回答说:“黄卷之中,圣贤备在,犹未对接,何暇偶俗人而见耶?”《大唐新语》卷6《举贤》。他把苦读儒家经典看成是与古代圣贤进行交流,小小年纪便已表现出与众不同的见识,因而从小就受到人们的关注。
据载,有一天,狄仁杰和他的小兄弟们外出游玩,在途中与高僧海涛法师相遇。此人学识渊博,尤善相面之术,他一见到狄仁杰,大吃一惊,感叹地说:“此儿郎日后当位极人臣,百姓有幸,苍生是赖,可惜我年事已高,不能等到那个时候了。”《南部新书》丙。
狄仁杰在少年时期读书并不仅限于儒家经典,还广泛地涉猎了其他各类书籍,其中包括医学书籍在内,因此他对医术也颇为精通。官僚子弟博览群书本不足为奇,但大都不去涉猎医学书籍,在他们看来医术不属于经邦治国之学,因而不屑一顾。从狄仁杰乐于研习医术看,恐怕不是一时兴趣所致,而是他志向远大,想多学本领以便为民造福。这一点在他日后任官期间仍不忘为民诊治疾病、解除痛苦的行动上可以得到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