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大侠,大侠都是寂寞的。做正当生意且挥金如土,就会产生经济问题。除了战国四公子这些先天的贵族,一般的大侠免不了要去做些不那么大侠的事情。墨家可谓是“侠客俱乐部”的雏形,其口号“兼爱”“非攻”也是个大累活。道家好像要逍遥些,但那只是消极而躲在老林子里的隐士,实际上功成身退才是道家的经营理念,于乱世出于盛世隐,都是要真功夫的,真正的拿得起放得下。儒家担负起天下教育的责任,光听那古琴之音,诉说的是君子之心,在淡泊表面下的不是逍遥而是忧虑。
这样说来,中国的文化中大家都是寂寞的,文化背景决定了他们的思想只能在自己体内循环,找到知己的概率大致和中体彩大奖差不多。红颜易老,知己难觅,而红颜知己则更是只能偶遇了。中国禅宗的思想融合了佛教的冥想和道教的逍遥,但它和日本禅还是有极大不同。
日本的外来文化传播,先有天竺佛教传入,后有中国道教思想。佛教思想先与日本原有宗教思想融合,在文化上先得心安,佛教之无常对岛屿国家来说,就衍化成追求心静和热恋俗世的两种。这和古希腊的悲剧精神类似,既然命运不可抗拒,除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挣扎外,还有干脆奢侈享受可以选择。日本的禅文化,就同后来画坛的“狩野派”类似,以禅之静来表示俗世之美。
不光是东方之禅,西方的自由主义也脱离不了这种悖论。在美国电影《偷香》中,女诗人萨拉?哈蒙来到意大利的一个乡村,与几个在此居住的艺术家关系暧昧。她去世后,女儿到这里来寻找生父,发现了阳光下不为人知的秘密。纵然此地风景如画,能激发创作的热情,但会因压抑而放纵而怀疑,在此定居很久后不少艺术家开始惦记原来又湿又挤、要逃离要诅咒的大都市。高更的大溪地之旅,也更似一种度假,而不是完全的放逐自我。毕竟他创作完就回到城市里去了。
当日百丈禅师问五峰禅师:“把嘴闭上,怎么讲道呢?”五峰禅师说:“你也要闭上。”百丈禅师说:“在无人处,用手搭着额头望着你。”
五峰是唐朝中期的一位禅师,与沩山禅师、云岩禅师同为百丈禅师的弟子,但他不如后者那么出名。“无人处以手搭额望汝”,倒似情人的含情脉脉,一言不发。你不说,我不说,五峰本该是拈花一笑的那个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