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春天极短,微微闻见春的蛰动,气候就迫不及待地波动起来。这在易理上也说得过去,冬去春来,从太阴到少阳,温度变化是比较大的。学校的樱花一树树缀满了素粉,看的人极多,只管照相闲聊,也是每年的一景。近住处的路边有单独的一株,花冠尤其大,风吹得花瓣一阵阵飘下来,洒了一地,大有玉树临风之意,惹得不少行人默然驻足。自然的大写意,言语是不能描述的,等得两三日后,樱树的绿叶生出,浮华褪尽,就普通了。
孟浩然有“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之句,他倒是和陶渊明一样,有老庄的意境和旨趣。春天万物复苏,燕子归来。迁徙的候鸟该是自由的,可以飞去理想的温暖国度,逃开冬天的无聊和煎熬。古人对此有疑问,因为有在冬天的地底洞穴中挖出大群过冬燕子的记录,这倒是一个有趣的生物学课题。只是这样一来,燕子作为春的使者,历来为人讴歌的形象就打折扣了。可见文学上的很多东西是不能较真的,阿姆斯特朗登上月亮,才发现嫦娥居住的月宫不过是一个坑坑洼洼的星球,要是李白知道了,那些“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的句子怕是再也写不出来了吧。
文明的发展也是如此,因无知而探索,因愚昧而思考,对日月星空,对过去未来。只是科技的发展也会造成行为迷失而放弃对自然的尊重,一芥乾坤,三千大世界中的一洲一国,预留给我们的探索和想象空间还是无限的。修禅也是如此,真理的无限和不可知性是说不明的,至少在漫漫的人类历史长河中是如此。谁能尽这份意,说清这份般若呢?
梭罗在瓦尔登湖享受时间与空间的思考,在小木屋中孤独而惬意。尼采辞职后游历美丽温暖的意大利,无业者的生活未始不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他为自己发现高于人类六千尺的“永远循环”的思想而激动战栗,他想做欧洲的佛陀。可惜他该没有看见过《金刚经》等大乘佛经吧,这也许能缓解他的迷茫。他终归就是尼采,纯粹而迷茫,因思考而疯狂,也许是归于最初的纯真。“金刚般若波罗蜜”,以无坚不摧的大智慧渡到彼岸;南无阿弥陀佛,皈依无量光佛。未知的无限,请佛为众生所言,我等还是洗耳恭听,自我思索吧。
归去来兮
西归的候鸟,
从恒河叼来,
洁白的莲花。
我问它,
有没有看见,
成吉思汗的黑骏马,
还有拿破仑给约瑟芬的,
那枚戒指。
它说没有,
只有,
贝多芬关于命运的,
音乐风暴,
还在狂响。
李白关于酒的,
诗歌银河,
还在闪烁。
候鸟又向西,
白莲花的影子,
刻成心灵的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