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并不一定可以带出大师级的弟子,当年孔子遇到的情况就是如此。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也算是扩招的盛况,生计对于职业思想家永远是一个难以解决的大问题。能延续孔门精神的反而是有点“鲁”的曾子,其学问再经子思而至孟子,获得了一个大飞跃。对于“礼”的施教,相对于佛家的“空”,还是有章可循的,后者就抽象得多。
法布施是布施中的一种,应该也算是受众最广的。法师开坛讲经,大抵如此。盲者、聋者、哑者这三类学道者情形算是特殊,但绝不是度不得的。“眼、耳、鼻、舌、身、意”是修行之路上的“六贼”,要禅定般若必须过此六关。反向说来,这也是思想的几个有效途径。只要有“心”,其他身体上的欠缺都不是问题。
一日,福州玄沙禅师把大家召集起来,说:“许多老而有德行的人,都说与人交往利益众生,忽然遇到三种病人前来,怎么接引呢?对于眼睛瞎的人,拿着木槌竖起拂尘,他又看不见;对于耳朵聋的人,说得再透彻,他又听不见;对于哑巴,教他说他又说不出来。那又怎么接引呢?如果不能接引这个人,佛法就不灵验了。”
和尚向云门禅师请教,云门禅师说:“你礼拜一下。”和尚礼拜一下然后起来。云门拿拄杖扶着,和尚退后。云门禅师说:“你不是眼睛瞎。”又把他唤到跟前来。和尚走近前。云门禅师说:“你不是耳朵聋。” 云门禅师于是说:“你已经会了吗?”和尚说:“不会。”云门禅师说:“你不是说不出话。”和尚听了这个有所醒悟。
这则公案中,玄沙禅师以盲、聋、哑三种人比喻不能“真见”“真闻”“真语”的人。如果心灵为表面现象迷惑,则容易成为盲、聋、哑三种人,就起了妄念,也就没有办法接引了。拿着木槌敲击木鱼,是为了学习鱼昼夜不合眼的精神,修行的人时刻提醒自己要昼夜精进。拂尘是将兽毛、麻等扎成一束,再加一长柄,用以拂除蚊虫,也称为拂子。禅宗以拂子作为庄严的象征,住持或代理者手执拂子上堂为大众说法,即所谓“秉拂”。因此拂尘是说法的表征。
在道教体系里,拂尘也是常见的,属于道场中的一种法器,然后道人将其又演变成兵器,属软兵器。拂尘在道门中一样有拂去尘缘、超凡脱俗之意,也是道门中人外出云游随身携带之物。人们熟知的太上老君、太乙真人、八仙中的吕洞宾,皆以拂尘壮其神威,仙风道骨就此显出,为中国的道教增添了无穷的文化魅力。
巴别塔不建自毁,上帝分化人类的语言是原因之一,而人类自身心灵和谐的分崩离析,则是另一重原因。后来虽然有翻译可以加强人类之间的交流,希望能以此消除人际的隔阂,获求心灵相通,但心灵自身的不和谐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拈槌竖拂、语言三昧、开口讼经都只是表面的形式,并不是必要条件。盲者可以听经,聋者可以观其手势,哑者可以以心默诵,就是俱不能者,同样可“结手印”或冥想。菩萨讲经时,天降雨花,身体可以感受,心灵也一样可以体会到那种氛围。语言的差异造成的误解与误会,不在于语言本身,而在于是否以心传道。
当然传道是否得法是一个问题,但最重要的还是“道”的本身是否正确,这是最重要的。以儒家为例,《论语》不能代表儒家的思想,而其核心《周易》是对《易经》的强解。再向前追溯,周文王的后天八卦也在一定程度上曲解了伏羲的先天八卦。佛教也是如此,与婆罗门教的争执,与中国传统思想的融合过程,这点疑惑不能释解,大小乘之分、哲学本质之分就是奢谈。
“小乘”如果解释为微小的成就,则是对某些学派的曲解。大小乘之分不是简单的是否自我涅?还是解救世人。简单地说小乘佛教没有救济之心,就如同说传入中国的印度哲学就是佛教思想一样,都是极其片面的。1942年蓝登书屋出版过一本英文书《中国与印度的智慧》,林语堂在序文中写道:“印度拒绝了佛教正如犹太人拒绝了基督教。”这则话头中引出的犹太教与基督教之分,婆罗门教与佛教之分,该是研究东西方哲学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