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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春梦5

“我也不懂你们男孩子为什么不和我们一样从石条的夹缝中挤出校园(你知道,就是近旁那个用石条封住的老门),却偏偏要从那铁条尖尖的大门爬出去。害得我们老要战战兢兢地看着你们爬门,担心你们之中有人出事。”

“老实说,我们实在是小心得全身都在发抖。如果真让铁条顶着肚皮挂在那里,那就可怜得像一条难看的死狗了。”

“我知道你们的心理。如果胜利爬过铁门,你们就会自豪得像一个勇敢的骑士了。”

“哈哈!可惜你们从未夸奖过我们。我们是多么丧气啊!我想那个时候是你最幸福了。我们三个男孩子疼爱你,莉娜她们三个也一样疼爱你。因为你最小,个子也小。”

“可是,走完那道水渠,你老是忘了我爬不上那块大石头。一直都是岳平帮我的。”

“所以,你最喜欢岳平。我真后悔。”

“你常常说得天花乱坠,却没有一句叫人敢相信。不过,我很高兴。我一直是你所疼爱的阿兰妹子。”我愉快地看着他说,“我也一直喜欢着你,就像我喜欢快乐一样。”

“那时光已经不复存在了。”说这话时,阿达可没有伤心的表情,朦胧的路灯下,亮亮的眼睛不安份地溜溜转,“现在,我们一个个各奔东西,在这万千世界中像寻找妈妈的小蝌蚪一样在寻找着快乐和幸福。阿兰,我给你说一句名言——‘忙碌就是充实’。回忆虽然美好,却也需要偷偷地爬那铁门;逛一圈了,回去依然是那般模样。”

“说得好,像马克思一样。一个人活着要有奋斗要有追求。否则,就活得不知所以了。”

“对啦,找到一个真正疼爱你的人了吗?你把我的酒喝走了,我可得喝回来。”

“半个。”

“半个?另外半个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啊!”

“我告诉你,阿兰,你可别太挑剔了,你长得并不好看。”

“你不是说没人比我更有气质的吗?”

“那是我疼你,逗你高兴的。你以为是真话啊!”

“现在就不疼我了?我会哭的!”

“哭也没用。都二十八的人了。”

……

我要结婚了吗?像阿达,像岳平一样。如今,阿达已是三岁孩子的父亲了,而岳平,他的孩子该是六岁了吧。我没想过要早早结婚,更不想像岳平一样违反计划生育法规,早婚早育。可现在的我已是二十八岁的人了——也不小了!我要结婚了吗?像阿达,像岳平一样。在满足,在快乐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有一个人来陪着分享,而不必孤影对单灯至于索然无味?是不是在忽然觉得世情恶衰、人世无常时,需要一个人来抚慰破碎的灵魂,共此一生?我要结婚了吗?像阿达,像岳平一样。我要找一个怎样的人呢?是不是像阿达一样洒脱的,找个快乐的源泉?是不是像岳平一样真诚的,有个情感的依托?还是两种性格兼备,或者竟是“中和”?是不是能如我所愿,找到一个我喜欢的疼爱我的人?是不是在我如此挑剔地寻找的同时,也有一个人像我一样地寻找嫌弃着我?哦,那几十公里外的县城里的那“半个”他,是不是正在对自己强迫着假装说爱我?是不是正痛苦地沉溺于对爱情的虚情假意之中?……

想起阿达的快乐生活,高兴中竟有了一种惨淡的心情。便忽然感觉到自己是茫茫中度过了二十八个春秋,一认真想,只觉得自己也已历尽沧桑,就要走过人生的一半。为着一生的夙愿,曾经执着地让自己忘记一切去追求,如今总算没叫自己太失望。可是为什么只觉得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为什么拥有的常常是成功后的孤独?为什么在人生的驿站上作个小小的停留就要沉湎于对过去的回忆?为什么老是把过去的想像得那么美好?记住阿达的话吧,“忙碌就是充实”。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明天。

是的,明天会很好的,而且,明天我们就要去找岳平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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