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我妹妹万里飘飘打电话,我们已经有一天多没联系了,开始的时候都是她给我打电话,汇报我父亲那边的情况,可是打着打着她可能就嫌烦了,就好像把我忘记了似的,我想她可能生我气了,觉得我对父亲的事不热心,其实我是把心思用在了西蒙的店上,这会儿我决定做一把主动,以表示我对父亲的一片孝心。
可是我给万里飘飘挂了五次手机,她都没有接,她的手机有防火墙,我的信息一到,它就巧妙地把它送了回来,万里飘飘是个孝女,她肯定不容许一个知道父亲病重而不闻不问的人再成为她的姐姐,可是万里飘飘也太武断了点儿,假设……如果她的姐姐在回家看望父亲的途中遇到点儿麻烦,而顾不了自己,甚至被人伤害,她总该查明原因再做决定吧。
这么一想我就又对万里飘飘存留一点希望,我渴望我们重归于好,别人都说,这个世界只有姐妹是无私的,友情最长远,兄弟都不行,兄弟一旦结了婚,有一半就属于媳妇的了,剩下的一半你怎么乘二都不是原来的了。
万里飘飘的电话打不通,我就打万里先,其实我和万里先不太对付,我看不上他那副做派,一副花花公子的派头,坐享其成,谁创造来的财富不知道,花起钱来如流水,大模大样,一脸不知羞耻的相。
万里先知道我看不起他,从来不和我联系,他也没有什么事求到我,就像我没有他这个哥哥也行一样。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我迫切地想知道父亲的情况,万里先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我父亲常说,到关键时候还得儿子,女儿只是平时你佐餐时的花生豆,儿子才能在你得病时往医院扛你,所以父亲到了这种关头,万里先肯定找到了合理的位置,不找他找谁呢?
我拨通了万里先的手机,万里先倒没像万里飘飘闭言不语,他很快就接了起来,他说:哎哟,这不是万家的大小姐吗,你今天怎么这么得闲呀?
我不喜欢他这副有事没事都嬉皮笑脸的样,就很严肃地和他说:我找你是想知道咱爸怎么样了,不是求你。
万里先说:我知道你不是求我,我的本事也从来不对着宁折不弯的人,我喜欢君子风度,就是那种君子若水的风度,水是多么低下呀,它专拣低处流,遇到阻碍绕过去,遇到低处填平它,你说,哪里有水光顾不到的地方。
我恨透万里先这副腔调,就催促他:你别跟我磨牙,我急于知道爸爸的病情。
万里先说:大小姐,你有没有搞错呀,是你有病吧,咱爸那老头儿什么时候病过呀,小媳妇天天陪着,没点体力能行吗?你还替他担心,我看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那么大了还没嫁出去,等人家都挑完了,你再杀个回马枪,那管用吗?
我冲万里先嚎叫:你还有没有个正经的,我这都要急死了。
万里先这回乐了,他说:这还差不多,我就是见不得一天穷装的人,没有处女的年代还穷装什么呀。
万里先的态度把我气得差点儿哭了出来,好在他做了解释,他好像跑到了走廊或者什么僻静的地方,他说:妹妹你别生气,我是说给我身边那位听呢,她和你可不一样,不是处女了还每天挑三拣四,她是想和我结婚,想继承咱们万家的财产,你说咱家那老头子能给她吗?
我真拿万里先没办法了,我的眼泪就在眼边含着,万里先大约也觉得事态的严重,马上亡羊补牢,他说:老头儿的事我看你就别管了,他什么时候把他那点钱抖落没了,他也就刹气了。你要再想问什么,你就问肖长吧,她现在升级了,升为咱家老头儿的小姘了。好了,咱今天就拜拜吧。
万里先想挂手机,我抓住机会,我说:你在哪儿?
万里先说:我在成都,祖国的西南边陲,我现在正在杜甫草堂,谈这些亵渎杜老人家了是不是?
万里先这回放了电话,我敢断定,就是我再打给他,他都不会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