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左冯翊,鄜县的一处豪宅内灯火通明。
王睦躺在床榻上,床两侧有几名身穿薄丝衣服的侍女在一旁为他递酒喂食,床榻的对面鄜县县令手捧一盘金银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王睦用嘴从娇嫩美艳的侍女手中接过葡萄,嚼了两口后吐了出来,他猛的将那侍女推到在地,并站了起来,用力的踹了几脚侍女,怒气冲冲的道:“贱人,竟然将有籽的给我吃,活腻了吗?”
其他侍女吓的脸色苍白,齐齐跪在地上求饶。
鄜县县令连忙叫她们离开,侍女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出去,完全没有了来的时候的优雅姿态。
王睦似乎怒气未消,他随手拿起一串葡萄砸向鄜县县令,道:“你这狗东西,这点金银就想打发我?我看你这县令是不想当了吧!”
鄜县县令冷汗直流,他急忙解释道:“王少,这实在是下官在这里弄到的全部钱财了,这鄜县你是知道的,在全三辅地区都是派的上号的穷县,下官自上任以来,为了完成王少的任务,可是兢兢业业,一刻都不敢懈怠的呀,就差掘地三尺了,这才弄到这些银两,王少要明白下官的苦心啊!”
王睦一摆手,似乎不满意他这个解释。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阵阵的嘈杂声,鄜县终于送了一口气,对王睦说到:“王少,下官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王睦点了点头。
鄜县县令走去屋外,一派威严的对人说到:“何事如此喧哗,打搅到了赈灾使大人你们担待得起吗?”
一名衙役走到县令身边低声道:“大人,灾民又闹了。”
鄜县县令呵斥道:“都干什么吃的,将闹的人关起来不久结了?”
衙役支支吾吾道:“大人,这次闹得似乎有点大……”还没等他说完,外面就传来此起彼伏叫喊声:“杀贪官,放粮仓!杀贪官,放粮仓!”
鄜县县令顿时感到脖子一凉,感到不妙的他立即想躲起来避一下风头,但很快,暴起的百姓便冲破衙役的阻挡,如洪水般涌了进来,无数支火把将这院落照得如白昼般。
王睦闻声也衣衫不整的走了出来,他带来的那一百多名勇士披坚执锐的护卫在他四周。
王睦在了解完情况后,并未如鄜县县令有太大的惊慌,在他看来,那些乱民虽然人多,但都是些手无寸铁的泥腿子,自己这一百多名训练有素的勇士对上他们还不就是杀鸡宰羊那样简单?
这时,一个似乎是乱民头领的人大声喊道:“那两个就是克扣我们粮食,让我们无法活命的人,杀了他们。”说完,他领着人,挥舞着手里的木棍便往王睦杀去。
王睦轻蔑的看了那个头领一眼,对着身边的勇士示了一下意,百余名勇士便齐齐向乱民杀去,只留下两人守卫在王睦身边。
战况是一边倒的,众多的乱民完全不是那百余名勇士的对手,只有乱民头领身边的几人才又些许的战斗力,很快乱民便被杀得节节败退,惨叫声四起。
就在这档口,三个勇士打扮的人不知从哪里冒出似得,直往王睦走去。
王睦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对身边的两个勇士摆了个手势,两个勇士会意,上前盘问道:“兄弟,怎么回事?你们火长是谁?”
“有些紧急情况,要跟大人汇报一下。”其中一人这样说着,三人便已到两名勇士近前。
还没等那两个勇士反应过来,那三人便突然出手,两把明晃晃的刀瞬间刺入了他们的肚子,一时间,鲜血直流。
放倒两名勇士之后,那三人不做丝毫的停留,直向王睦扑去。
看到自己的两名勇士被杀时,王睦吓得魂都快要丢了,连忙撒腿就往后跑去,但那三人速度更快,三息之后便追上了王睦,其中一人用他的水火棍一下子将王睦撂翻在地。
还没等王睦挣扎起来,另一个人便一个箭步上前把手里的利剑往他的喉咙一送,鲜血顿时从他喉咙喷涌而出。
王睦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一手将他送入鬼门关的人,这人他认识,是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过的蝼蚁,名为刘秀。王睦很不甘心,他还很年轻,他是新朝皇族,他将来是要做大司空、大司徒的男人……然而他就这样死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还没等打斗的双方反应过来,成功将王睦杀了的刘秀、铁柱、朱祜三人便迅速的离开了现场,不做丝毫的停留。
那一百多名勇士见王睦已死,也无心跟那群乱民纠缠下去,急忙抽身去追杀害王睦的人去了。
他们没追多远,便发现了刘秀三人扔在路旁的勇士衣服,这时他们中经验老道的人心里不由一沉,知道这下要找到凶手可谓是希望渺茫了,因为他们都没看清楚凶手长什么样,而现在左冯翊又流民四起,凶手如果混入流民中逃走的话,简直易如反掌。
事情确实如此。
刘秀三人脱了勇士衣服后,便混入一群流民中,没用多少时间便轻易的离开了鄜县,再疾走一天,他们回到了之前寄放马匹的客栈,顺利的取回马匹后,他们便往南阳飞奔而去。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在长安的这三年,王睦三番五次的要陷害刘秀,上一次要不是窦融搭救的话,他就真的交代在那片林子里了,谁知道王睦下一次会使什么手段来陷害自己?
所以隐忍了那么久,这次刘秀终于出手了。
当得知王睦身边有一百多名武艺不凡的勇士后,刘秀认为不可硬取。也是天要亡他王睦,就在刘秀还在苦思计策的时候,百姓竟然发起暴乱了,于是他们三人趁机杀了三名勇士,然后换上勇士衣服,以次接近王睦,从而凭借过人的武艺将他击杀。
王睦被杀的消息传会长安后,引起了轩然大波,皇室成员竟然被人莫名其妙的杀了,这事以前可从未发生过,遭遇丧子之痛的王邑更是放出狠话定要血债血还。
然而王邑动用了一切力量,掘地三尺也没找到那三个凶手,最后他像把怒火转向那晚的鄜县乱民,但是那些乱民在杀了鄜县县令,分了粮食之后便四散离开了,想找也不知在哪,于是这件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
当踏入南阳的土地的时候,刘秀停了下来,他将眼睛闭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细细的感受着这片土地气息。
许久后,他才睁开眼睛,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轻声道:“南阳,我刘秀回来了。”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