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哥儿,你回来了!”“文叔,听说这几年你去长安长见识了?”……
一入舂陵就不断的有人跟刘秀打招呼,刘秀都停下一一回应,看着那一张张朴素的脸,刘秀不由的就倍感亲切。
进入白水村后,一群小孩蹦蹦跳跳飞围了上来,“三叔,前年发生了件大事,你家的那头老母牛又生了头牛崽,那小牛崽可强壮了!”一个还在穿开裆裤的小孩眉飞色舞的说到。
“我家的母鸡这几天生了好多好多鸡蛋,可好吃了,三叔你要吃吗?要的话我叫我阿娘给你煮。”小胖子说着说着自己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些小孩刘秀基本都认识,可是毕竟三年不见,他们都比原来长大不少,他要一一辨认起来还是有些困难,但刘秀自己是与三年前没多大变化的,加上他以前经常给这些小孩将故事、给他们些好吃的,所以这些小孩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小孩子虽然不大能记住东西,可一旦记住了就很难忘记的。
刘秀在这群小孩的拥簇下往家里赶去,还没到家,远远的便看到了娘亲在门口徘徊,时不时的往远处眺望,刘秀一脸激动,他加快了脚步并喊道:“娘!三儿回来了!”
樊娴都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一脸开心的说道:“回来就好,回屋吧,我给你做吃的去。”
刘秀心中一股暖流经过,点了点头跟着娘亲走进了家门。
“娘,大哥、二哥还有小妹呢?”刘秀问道。
樊娴都道:“你二哥去地里干活了,你小妹那丫头不知去那里疯了,她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你说再这样下去有可怎么嫁人啊,至于你大哥我就不知道了,他整天也不着家。”
看着说话的娘亲,刘秀这才发现她比以前消瘦了许多,头发也已半白,二哥在上一封书信中也提到娘亲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时常一边叨念父亲的名字,一边流泪。想到这,刘秀的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晚上的时候,刘秀终于和一家人吃上了一顿丰盛的团圆饭,互诉离别后的见闻,其乐融融的气氛足以羡煞旁人。
当冬去春来之时,刘秀重新拿起了阔别两年的农具,再次开始了他的农夫生活。
刘秀离开的这三年,家里的田地荒废了不少,现在他回来了,他要让每一块地都长出应有的粮食。
当庄稼汉不易,在天灾人祸连连的日子里当个有收获的庄稼汉更是不易。
在农业生产效率低下的古代,粮食安全问题一直是心腹大患。
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在正常的年景,扣除各种赋税,三年耕,能有一年之蓄,已经要谢天谢地了。一旦赋税高上去,马上便要青黄不接,只能靠借贷救济勉强支撑。一旦碰上大规模的天灾,食物很快就会无以为继。结果只能是活不下去。
偏偏在王莽篡位以来,天下连年大旱,蝗虫蔽天。大半个中国的农业,都在这种不幸的天灾面前接近瘫痪。如此大面积的天灾,对任何任何一个皇帝来说,都可能是致命的,更何况是这不消停的王莽?
新朝的法令,琐碎苛刻,百姓动辄触犯禁网,农民没有时间耕田种桑,徭役繁重。而旱灾、蝗虫灾接连发生,诉讼和监狱中在押的囚犯长久不能结案。官吏用残暴的手段建立威严,利用王莽的禁令侵占民间财产。富人不能保护自己的财产,穷人不能活命。于是,无论贫富都当起强盗。
他们依靠高山大泽的险阻,官吏无法制服,只好蒙蔽上级,以致盗贼渐渐地越来越多。
于是从王莽天凤四年(公元17年),也即刘秀从长安太学回到老家舂陵的同一年开始,数十支流民武装如雨后春笋般在中国大地涌现,
临淮瓜田仪盘据会稽郡长州,几年前就聚众数千人的琅邪吕母已诛杀海曲县宰,为子报仇,乘船入海,当起海盗,人数越来越多,有一万左右。
荆州发生大饥馑,百姓逃入山野沼泽,挖掘荸荠而食,互相攻击争夺。新市人王匡、王凤出面为大家评理,排解纠纷,于是被推做首领,拥有数百人。这时亡命客南阳马武、颍川王常、成丹等,都来投奔。他们一同攻击距城市较远的村落,藏在绿林山中,数月之间,集结到七八千人。又有南郡张霸、江夏羊牧等,与王匡同时崛起,都有一万人之众。
王莽派出使者,到当地赦免这些强盗。使者回京之后,奏称:“强盗们解散之后,不久就又聚合。问他们原因,都说:‘忧愁法令既多又苛刻,动辄犯法。努力劳动所得到的报酬,还不够缴纳捐税。就是闭门自守,又往往因邻居私自铸钱或携带铜,要连坐入狱,贪官污吏,逼人欲死。’百姓走投无路,便都起来做盗贼。”王莽大怒,免其官职。有人顺着王莽的意思,说:“小民猖狂刁猾,应该诛杀。”或者说:“这只是偶然的时运,不久将会消灭。”王莽听后很高兴,信以为真,便升其官职。
在刘秀回到南阳的第二年,这种纷乱的局面不但没有消减,反而更加严重。琅琊人樊崇在城阳国的莒县聚众一百多人起义。他自号“三老”,率部转战泰山,不断袭击官军,队伍发展到一万余人。不久,琅邪人逄安、东海人徐宣等相继起义,率队归附,前后不足一年时间,樊崇领导的起义队伍就扩大到数万人。
与以往的叛乱武装不同的是,樊崇还规定简单明了的纪律:“杀人者死,伤人者偿创”。他们也没有繁文缛节,“以言辞为约束,无文书、旌旗、部曲、号令”,所定官位、爵号也沿用西汉时期最低级的地方小吏的名份,“其中最尊者号三老,次从事,次卒史,互相称曰巨人”
他他们互相间为什么会叫对方“巨人”呢?因为王莽的字是巨君,“巨人”即时王莽臣民的意思,可见这些流民武装起初大都并非存心要造反,他们实在是因为饿得活不下去,这才聚众抱团,希望能求得一顿饱饭。
他们只有一个最最朴素的目的:活下去。他们并不愿意造反,也从没有喊出打倒朝廷、王莽下台之类的政治口号。因为饥寒穷愁,因为生存的渴望,他们才暂时聚在一起。
他们的心愿很简单:挨过这段艰难的日子,挨到收割季节,粮食成熟,便回归乡里,生活重新开始。
因此,尽管有些流民武装的规模往往有数万之众,却并不敢攻城略地,只是转掠求食而已,而且也不敢多抢,求得当天的口粮足矣。
他们还是盼着某一天能够返回乡里,不敢把事情做绝。不像后来的起兵者,一上来便要称帝,至不济也要称王。成不成功另说,门面先要充个十足。
而刘演与那些流民武装不同,他想要的是推翻王莽,重新夺回刘氏江山,现在看着天下乱象已显,他那颗躁动的心不由的活跃了起来。
刘演不断加大对宾客的招揽,无论是热血游侠还是亡命之徒,他都来者不拒,仅天凤五年一年的时间,他便新增门客五百多人。
凭空多了这么多的宾客,就算刘秀有多好的种地能力,也是养活不了的。
刘演也养活不了,但他的门客为他出了个主意——让那些宾客为“小盗”,这“小盗”就是从事打家劫舍的活动。
依靠这项不太光彩的活动,刘演总算是勉强养活了他的宾客。
这天傍晚,刘演三兄弟又一起在瓜棚下喝酒。
喝着喝着,刘演突然严肃道:“我有件要紧的事,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刘秀正襟危坐道:“什么事,大哥但说无妨。”
刘演眼睛寒光一闪,冷冷道:“我想在舂陵举兵,推翻王莽,夺回我刘氏江山!”刘秀和刘仲听后一惊,虽然他们都知道大哥这些年在干什么,但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说出来。
刘秀收了一下心,他低头思考一番后抬头对刘演说到:“不知大哥能聚兵几何?兵器铠甲是否预备妥当,粮草是否充足?”
刘演摆手道:“到时应能聚至少四千精兵,至于物资,虽然没准备妥当,但相信以我们的能力,在攻城夺地后这些都会有的。”
刘秀点点头,他又再次思考一阵后毅然答道:“恕弟直言,现在并不是举事的好时机。”
刘演对刘秀的言辞似乎感到有些意外的问道:“三弟何出此言?”
刘秀竖起三根手指,说到:“理由有三,其一是我们准备并不充足,其二,天下虽乱象已显,叛乱四起,但大都是小打小闹,王莽根基仍在。其三,南阳乃天下心腹所在,而我们是雍朝宗室,我们一旦举兵定会天下震动,王莽朝廷定会重点剿灭,所以要事先想好这对策才是。”
刘演摆了手摆,豪气的说到:“三弟想得太过了,大丈夫立于世,要想成就一番大业岂能如此瞻前顾后?”
刘秀听后着急道:“大哥难道忘记了十二年前的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