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衣赶到倾城山庄已经是三天以后,嘴上还骂骂咧咧:“能让我绿萝衣亲自到府上医治的人,姬倾烟你也算是第一个了!”
“别说废话。”姬倾烟伸出手让她把脉,见她表情有些古怪:“怎么样?”
“这…不对呀!”绿萝衣指着姬倾烟,一脸狐疑:“老实交代,你身上的毒为什么少了两种?”
少了两种?姬倾烟想到苏子墨的话,摇摇头:“我只是问你我为什么运不上气。”
绿萝衣摆摆手:“这不是重点,解了罗刹舞的毒,自然会这样,过两天就好了。”托起腮帮子,眨眼道:“快说,谁干的!”她绿萝衣都解不了的毒,竟然短短几天就解了两种!
“等等!”绿萝衣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一拍桌子:“苏!子!墨!”
“与你无关。没事了,你回去吧。”姬倾烟站起身走回软榻,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日回来之后,她竟没有再夜夜噩梦,反而睡得比以前安稳了不少。
“喂喂喂!”绿萝衣怒火蹭蹭往上窜:“你以为我谁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真的觉得我……”
“夙夜醉了三天了,在客房。”姬倾烟话音刚落,绿萝衣已经乖乖替她关上门,笑道:“你好好歇着哈,我一会儿再过来看你。”
绿萝衣小心翼翼踏进客房,刚推开门,迎面就飞来一只酒杯,吓得她立刻弯下腰。
“滚!”夙夜坐在地上,靠着床抬起头,看到一身绿衫的她,撇过头:“她怎么样了?”
绿萝衣知道他为什么喝得烂醉,见他还是清醒的,也就放心了些。
故作轻松地一笑:“她没什么大碍,身上的毒也解得差不多了。”缓步走到他身边坐下:“反倒是你,少喝点。”
拿走他手中的酒坛子,见他没有挣扎,绿萝衣有些欣慰,起码代表,在他心里,自己没有一文不值,是么?
“夙夜,我知道。”绿萝衣抬起娃娃脸鼓起勇气:“你心里很矛盾,你忘不了她,但又在意小姬的感受,看到小姬这样,你很自责是么?”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因为冯若茹和她吵架,他一定很内疚。
把玩着手中的酒坛子,绿萝衣叹道“我明白你的感受,因为我也喜欢着一个人,我知道,要你忘了她很困难,我也愿意你的心里给她留一个位置,可是…你不能因为她一个人,毁了自己,伤害了自己在意的人。”
知道他听进去了,绿萝衣站起身:“别让我…我们担心你。”
正想要走出去,感觉到手上一紧,重心一个不稳倒在了夙夜的怀里,心里一惊,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夙夜深深地闭上眼:“别动,就一会。”
绿萝衣控制着自己的心跳,深吸口气,一动不敢动。感觉到他的呼吸逐渐平稳,这才敢拨开他垂下来的发丝,仔细看他的眉眼,看看这个让她心心念念的他。
听说姬倾烟要去临南凑热闹,夙夜和绿萝衣自然奉陪,毕竟,那些所谓正派人士要剿灭的可是他们的老巢。
直到比武招亲前几天,柳啸天还天天去找裴家兄弟吃饭喝酒,不是他不务正业,实在是自家妹妹逼得紧。
“我说你就答应了吧,大不了到时候假装被打败。”柳啸天看着一脸正经的裴安城一个劲地劝,最后逼急了:“霜霜哪里不好了,你就这么不想娶她!”
裴安城看了一眼一旁闷头喝酒的弟弟,摇头道:“这么说吧,让你娶霜霜,你愿意么?”
“我…”柳啸天语塞:“你开什么玩笑,她是我妹妹!”
“道理是一样的,我也从小就把她当妹妹。”裴安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微微一笑:“虽然我不参加比试,但轩城会上。”
裴轩城听到这话愣了愣:“我?”没错,他喜欢霜霜,所有人都知道,但霜霜在意的人不是他呀!
“我已经决定了让你上。”裴安城拍拍轩城的肩,宽慰道:“好好练功吧。”
看这情况,柳啸天知道没戏了,懊恼地拍拍脑袋,该怎么和霜霜交代呢?
临南是典型的水乡,那说着吴侬软语的小家碧玉,那涓涓细流汇成的水网,还有那时不时飘飘洒洒的绵绵细雨。
打着油纸伞站在摇摇摆摆的乌篷船头,看着迷蒙的江面,姬倾烟带着面纱,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从眼中略显温和的紫色看得出她心情不错。
这次来临南,姬倾烟一行三人,除了隐藏的暗卫,没有带任何其他随从。看上去,纯属来游玩散心。
但却在临近比武之日,临南城内发生了一件大事:城中接二连三地发生孩童失踪事件,让所有人心慌的是,每一户失踪的家庭,都收到了焚剑令。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焚剑宫知道了武林正道要召集人马剿灭三大邪教的消息,所以故意兴风作浪。
“摆明了是想嫁祸!”好好游船的心情都被破坏了!绿萝衣气愤地拍案而起,转眼却见当事人波澜不惊,自顾自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夙夜单脚架在凳子上,左手拿着剑,右手拎着酒壶,一身黑色长袍,专心地欣赏风景,好像对被嫁祸的事毫不在意。
再转头看向撑着伞站在船头衣衫单薄的姬倾烟,问道:“小姬!你也不生气么?”
“不要叫我小姬。”这是她每天对她说过最多的话。
这不是重点!绿萝衣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怎么都感觉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怎么就成了朋友呢?
天色逐渐变暗,游船上挂起了大红灯笼,河面上逐渐热闹起来,各种大小、各种色彩的游船穿梭在桥洞下,歌舞繁华,笙歌四起。
岸边是长长的回廊,每一阁回廊上都挂着形状各异的灯笼,人来人往地好不热闹。
“好美啊!”绿萝衣站在船头,高兴得像个小孩,抓着夙夜的袖子蹦蹦跳跳。
夙夜有些哭笑不得,按住她不安分的脑袋,怕她再跳下去,整条船就翻了。
“唉,快看!好大的游船啊!”绿萝衣指着不远处的大船,娃娃脸上闪着光。
“小丫头,这可是临南城最大青楼的游船,里面的姑娘,可都是临南城中最出色的名伎”船夫笑着说道:“这可都是有钱人的乐趣。”
绿萝衣在他叫她小丫头的时候,脸色就已经拉得老长。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说她年纪小。
夙夜早就料到了她会是这个反应,提前按住了她要掏毒的手。
姬倾烟面纱下的唇角微不可见地扬起,不想看绿萝衣制造出的闹剧,扭头看那大游船从一旁缓缓滑过,瞥见了个熟悉的身影,又是他,看到他身边贴着的女子,眼神微冷。
苏子墨收到柳庄主的书信,希望他到临南一趟,观赏这次的比武,毕竟在柳长傲眼里,妹妹没有生儿育女,那么苏子墨这个唯一的徒弟也算是自家人了。
苏子墨刚到了临南就听说了焚剑宫四处抓孩子的消息,心下有些疑惑,正想找裴家那两兄弟问问状况。
恰好遇见来绿柳山庄找柳庄主的长孙天下,学医人的嗅觉本就比普通人灵敏许多,他身上持续不散的血腥味引起了苏子墨的怀疑。
长孙天下在江湖上出了名的有钱大方,讲义气。
他邀请大家夜晚游船,为了查清真相,苏子墨和裴家兄弟都答应了邀约。
游船内觥筹交错,歌舞连连,裴安城有些透不过气,走到船头和苏子墨碰了杯酒,一饮而尽,问道:“怎么不进去?”
“裴大少不也出来了?”两人相视淡笑。
裴安城想起前不久调查的事:“天罡经真的在他手里?”见苏子墨点了点头,裴安城微微蹙眉,这么看来,这次孩童失踪的事情,难保不和他有关:“但江湖上都传,夙夜是为了示威,绑了孩子。这也不无可能。毕竟这次的比武的确针对了他们。”
苏子墨摇摇头:“这不是他们的行事做风。”还想说什么,游船内出来两个只披了层薄纱的妖娆女子:“公子,来呀,一起喝酒嘛!”
裴安城婉拒两人,她们却又凑上前,恨不得整个人挂在他们身上,苏子墨推开身前的女子,微微扭过头,没想到却对上了一双紫色的双眸。
姬倾烟淡淡收回目光,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推开她的样子,还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不知怎的,突然失去了游船的兴致,姬倾烟转身回到船舱。
看着熟悉的背影离开船头,苏子墨收回目光,有种想要解释却不知为何开口的感觉。
听见身旁的裴安城略带惊讶:“她怎么会来?”
“你…认识她?”苏子墨听他的语气,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岂止是认识!”裴轩城不知怎的已经来到两人身边,一只手勾着苏子墨,一只手搭着他哥,有些站不稳,显然已经醉了。
裴安城微微皱眉:“怎么喝成这样?”扶住摇摇晃晃失去重心的裴轩城。
“我知道!”裴轩城笑得暧昧,伸出手指指着裴安城:“你喜欢她!哈哈哈哈哈!”见裴安城想说什么,他立刻将手竖起来放到唇上:“嘘!我偷偷告诉你噢,他书房里有一副画,画的就是那个妖女噢!”
“轩城!”裴安城有些生气了,一把拽过他点了他的昏穴,神色依旧沉稳,虽苏子墨抱拳道:“舍弟失礼了,见谅。”
苏子墨淡淡一笑,不以为意,看着裴安城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