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诲说道:“你说的没错,的确不能一概而论,但是在当今官场上,清官奉行的是无为而治,不求有功,但求没错,这样的思想已经注定他们是不会想办法带领治下之民去致富的了,反而那些贪官个个都想办法去为治下之民去致富,因为如果治下之民都没有钱财,就算他再能搜刮也搜刮不了多少钱财,你说是不是?”
莫荀说:“你说的是谬论,如果贪官都是能力,天下也不会有那么多冤假错案。”
荀诲说道:“你说的不错,贪官最大的特点地是草菅人命,谁给他的钱粮多,他就帮助谁,但是一个有能力的清官,在官场上是寸步难行的。”
莫荀根本不信,说:“姥爷,你是在开玩笑吗?”
荀诲淡淡地笑了下说:“荀儿,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血亲,你不能这么天真地活着。”
莫荀心道:“从小,认识自己的人都夸赞自己聪明,这么到了姥爷那里便是天真了。”说道:“姥爷,我不天真。”
荀诲开怀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左手边说:“你坐过来一点。”
莫荀把椅子拉过去一点,荀诲用手轻轻地摸了下莫荀的头说:“孩子,你知道吗?你姥爷我在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有能力的清官,可是实在当不下去,便做了个贪官,也就是做了贪官,我才能为百姓做了很多要事,也就这样我才能平步青云,五十岁那年便当上了宰相,这可是南天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宰相。”
莫荀奇道:“姥爷是怎么做了贪官的?”
荀诲看着窗外,过了良久才说:“你可知道,我在你这个年纪便已经考中了状元,但是我被掉进翰林院当编修,呆了两年,调任江宁巡察使,当时的我意气风发,心怀大志,想要干出一份大事,谁知我连巡察使都当不好,我当时查到盐税和民间用盐量存在很大的漏洞,便从盐粮司查起,很容易便查到在江宁有很多官员在贩卖私盐,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我匆匆上报,可是等到钦差来的时候,原先的一个个证人统统翻供,就连盐税账本也纷纷被修整,钦差大人查不出任何漏洞,便上报给先皇,先皇一怒之下,便把我贬到一个江南一个小县里当个知县,在那个知县里,县中士绅已经把持了一切事务,竟然可以任意调用民众为他们自己的良田做劳役,这样的人够厉害了吧!我刚到那里,他们便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想让我成为他们手中牵线的傀儡,嘿嘿,因为经过先前的盐税之事,我已经学会了忍辱负重,便和他们称兄道弟,慢慢地,我便成了百姓眼中的贪官,而我却是暗中把士绅的一切罪证掌控在手中,等到有利时机,我利用士绅们的罪证逼着他们去帮我做事,这样我才能开路引水,扶植农桑,带领着那个小县脱离贫困。到了我离任之时,那里的乡亲父老足足送了我十里路。从那是开始,我每到一个地方,便和当地的官场打好交道,和他们同流合污,更有的时候帮助他们逃脱银镶卫的追捕,从而得到当地官员的拥护,我便能根据自己的意愿去帮助当地人民发家致富,慢慢地,我的声望越来越高,在三十三岁那年便被调回到这里当总督,也算是当时最年轻的封疆大吏,这里是我的老家,我在这里当了五年的总督,是我带领这一众官兵去开劈运河,引来渭水,让这里成了水陆交汇的地方,因此,铜陵才有了如今的繁荣。也是在那个时候,你母亲认识了你父亲,后来就有了你,你说说,我是个贪官,但是我是个为民做事的能吏,如果不是贪,我颁布的政令,连府衙都出不了,正是因为我贪,所以当地的官员才会和我一条心,无论我做什么都是拥戴我,因为我好了,他们才能更好。”
莫荀听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中的思想发生激烈的斗争,一方同意荀诲的说法,另一方却是大骂贪官害人,一时两边谁都说不服谁。
荀诲说:“荀儿,不管姥爷做了什么,但我爱你,爱你娘亲的,这是不会变的,你和你娘亲很像,她当时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后,也像你一般过来质疑我。”
莫荀说:“姥爷,若果你不在了,皇上会不会老抄没荀府?”
荀诲说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皇上会根据我的功绩风光大葬,但家里的财宝,你要统统上交,就算你不上交,镶卫也会拿着圣旨来收缴,所以我贪污的财宝还是要上交国库的,你不用担心,但是荀府的千顷良田,皇上是不会动的,那些才是你要继承的东西。”
莫荀笑道:“爷爷倒是想得很清楚。”
荀诲说道:“那些贪污之款,我从来没有用过一分一毫,这里有一个账本,上面记得的清清楚楚,皇上见了账本和那些钱财,便会留下荀府的家业。”
莫荀说:“我想当个银镶卫!”
荀诲大怒,“你怎么就是说不通呢?哼,只要我有一天在,你甭想去做什么劳什子银镶卫。”
莫荀说道:“你不能不讲理。”
荀诲怒喝:“如果你一直在我身边,以你的才智,早就能考中状元了,也不像到现在还没有个秀才之名,下个月便是府试,你如果考不中秀才,我就等着我去帮你请先生来家里教课,但是别怪我连大门都不让你出。”
经过这段谈话,莫荀的心中芥蒂已经消除了差不多,心情良好地回到听雨楼,见飞雪和小静,打发她们回去休息后,自己也躺下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还是假期,为了纾解心情,莫荀带着飞雪出去踏青,现在已经是晚春,大地苏复,春意浓浓,郊外已经有很多人在游玩野餐,莫荀和飞雪做了两个小风筝在戏耍,倒也乐无穷,暂时把荀府和邪魔之心的事情放到一边,尽情嬉耍。
玩累了便在河边休息,忽见一个丫鬟走到他们身边说道:“莫公子,我家小姐请你过去一起聚餐!”。
莫荀认得她,是范总督的大小姐范琳的丫鬟小翠,不好拒绝,便说:“范小姐也来啦?是和荀信一起来的吗?”
小翠说道:“不是,荀信公子这段时间很忙,小姐已经多日没见到他了。”
莫荀心中一笑,他可是在昨天见过荀信,看他一脸疲惫之态,便猜的他肯定不会出来郊游,也不知道他一直在忙些什么。想到这里,莫荀起身说道:“恭敬不如从命,有劳小翠姑娘前面带路。”
莫荀和飞雪在小翠的带路下来到一颗高大的樱花树下,只见樱花飘舞,甚有情调,而范琳和一个青衣女子已经坐在那里休息,旁边还站在两个丫鬟,一架马车听着不远处。
莫荀拱手说道:“范小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范琳起身回礼说:“多谢关心,莫公子多日不见,一起安好。”
莫荀在他们对面的一个矮木椅坐下,说道:“都好,”随后看向青衣女子说道:“还未请教这位姑娘的芳名!”
范琳笑着说:“这是范琼,是我叔叔的女儿。”
莫荀点头示意说:“我是莫荀,见过范琼小姐。”
范琼盈盈一笑,并没有出声,算是回应,莫荀也不以为意,他低头看了看铺在地上的点心,随手拿起一个吃了起来,感觉还不错,便拿起一碟桂花糕递到站在自己身后的飞雪面前说:“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
飞雪摇头拒绝说:“我不饿,少爷不用理会我!”
莫荀瞪了她一眼,责怪她老是要在守那些无用的家规,说道:“我叫你吃便是吃了,在我这里不用守什么礼教!”
范琳笑着说:“飞雪,我看到你们都已经玩了一个上午,肚子早就饿了吧!你不用跟我们客气,吃几个吧。”
飞雪见此,不好拂逆莫荀的好意,便拿了两块吃了起来。
莫荀吃了一片蛋糕,说:“你们就是来看花的吗?”
范琳说道:“不是,我们是来野餐的!”
莫荀一愣,哈哈一笑,又拿起一盆果脯递到飞雪面前,飞雪不敢再拒绝,便拿了一个,莫荀把果脯放下来说道:“我看不见得吧!”
范琳笑着说:“莫公子何出此言?”
莫荀轻笑一下说道:“这里还有一张矮椅子没人坐,而且我在下也不过来了就一会,范琼小姐已经往东边看了五次了,而东边是一群书生在那里高谈阔论,嘿嘿,我认为那里有个书生是范琼小姐所看重的人,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范琼的脸红的发亮,低下头去不敢去看其他人,而范琳哈哈一笑说:“我表妹的未婚夫在众人当中,她关心点也是应该的。”
莫荀不以为意地说:“怎么不叫他过来一趟?”
范琳说道:“女孩子家总是要矜持点为好。”
莫荀笑着说:“明白了,原来你找我是为了让我去邀请他过来,说吧,那人是谁?”
范琳笑道:“莫公子好心思,一下子便猜到我们的意图。那人便是关中蔡家的蔡烯公子,莫公子和蔡烯同是尚儒书院的学子,你去相邀,总好过我们出面。”
莫荀哈哈一笑说道:“两位稍等,”说罢便起身向那群学子的方向走去,飞雪跟随。莫荀三两步走到那群书生旁边,看到他们正在吟诗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