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荀深深看了玉华姑娘一眼,便带着飞雪离开白马寺,向着荀信的家里走去,路过第一次见到华罗的那个客店之时,莫荀忽地停下脚步问飞雪:“飞雪,如果有一天荀府没了,你该怎么办?”
飞雪一愣,也停下脚步,仔细想了想,一脸茫然地说:“我不知道!”
莫荀又问:“你的老家是那里?”
飞雪摇头说:“我不知道,自从懂事之后,我就跟着父亲四处漂泊,直到十年前来到荀府后才定了下来,荀府就是我家,我不会让荀府消失的。”
莫荀叹了口气说:“如果荀府被官府查抄了呢?”
飞雪目光冰冷地说道:“那我就杀光所有来查抄的人。”
莫荀看着她好一会才说:“你一个人,就算武功再厉害,又如何能抵御得了无穷无尽的官兵?”
飞雪语声坚决地说:“除非我死了,否则我不会让人伤害夫人老爷和少爷的。”
莫荀看着她半响无语,心情复杂之极,最后转身向着荀府走去。
到了荀信的家,很容易见到了一脸疲惫的荀信,可是一点收获也没有,好像华罗并没有查到荀信身上,而荀信对莫荀提到的邪魔之心,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第一次听到邪魔之心一般,脸上充满惘然,莫荀心下疑惑:“难道此事真的和荀信没有关系,但是为什么傀儡血线阵会出现在荀信家的避暑山庄?而荀信在发生鬼新娘的时候,真的不在避暑山庄吗?”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随后,莫荀带着飞雪告辞而去。
出了荀信的家,飞雪问:“少爷,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莫荀看了她一眼,认真地说:“我可以生全天下的人之气,唯独对你生不起气来,先前对你大吼,是因为我当时的心情太差了,我再次向你道歉。”说罢,便要单膝跪下,行道歉之礼。
飞雪被吓了一跳,想不到莫荀会那么认真,连忙摆手说道:“我知道少爷不生我的气便好,少爷千万不要想我道歉。”
莫荀哈哈一笑说:“这是你说的,我也不喜欢给人道歉,我们就此抵过了,你以后也不能生我的气。”
飞雪轻笑说:“少爷放心,无论少爷对飞雪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莫荀一听,笑眯眯地转过头来,盯着飞雪那尚未发育完毕的****说道:“真的吗?”
飞雪见他如此无礼,脸色一红,躲到一边说:“少爷请自重!”
莫荀哈哈一笑说:“现在明白了吧,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说着便在前面带路,向着荀府走去。
回到荀府,莫荀不再去想那些荀诲的事情,可是在吃饭的时候,莫荀还是爆发了,他对荀诲说:“姥爷,你现在要什么有什么,为何还要去弄权夺势?”
荀诲一听,脸色一沉,挥退其他人,对莫荀说道:“你跟我来书房。”说罢便放下碗筷径自去了书房。
莫荀看了眼自己的姥姥,见她还是坐在那里吃饭,做无视状,第一次没有出言相帮,他又问:“姥姥,难道你认为姥爷说的对吗?”
老夫人叹口气说:“荀儿,你跟你姥爷去书房吗,他会跟你说清楚的,这事.哎,我一个妇道人家,根本不懂这些,你母亲当年也是在劝过你姥爷,可是.可是一却都改变不了,你姥爷是天地下第一聪明的人,他.难道他不懂这些道理吗?”说着便流下了泪水,“快去吧,别让你姥爷等急了。”
莫荀看着自己姥姥老泪纵横的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想:“难道姥爷这样做还有道理可言。”想罢,便匆匆向着书房走去。
走进书房,一眼便看到荀诲坐在书桌前面,他见到莫荀来了,便让他坐在一旁的椅子,问:“你是从那里听来的流言蜚语?”
莫荀说:“难道我说错了?”
荀诲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和我说话。”
莫荀被荀诲的气势所慑,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连平直的目光也低了下去。
荀诲见他如此,顺了口气说:“你听谁说的话?”
莫荀这次不敢有违,便说:“是听你亲口说的。”
荀诲一拍桌子说:“你还敢胡言乱语。”
莫荀抬起头说:“昨天晚上,我亲耳听到你和范总督还有李富春说的话。”
荀诲脸色一沉说:“你昨晚也去了毕春楼?”
莫荀说:“我在醉春阁,你们在夏语阁,两间房子是挨着的,我当然听的一清二楚。”
荀诲问:“还有谁听到我们的说话。”
莫荀说:“你还想杀人灭口?”
荀诲冷笑不语,莫荀见他如此表情,心里一寒,说道:“就我一人,当时我们都出外面听玉华姑娘唱曲,我忽见福伯从身边走过,心下惊奇,便去偷窥,谁知道会听到你们怎么为四皇子夺嫡之事。要杀人的话,就先杀了我吧!”
荀诲冷哼一声,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就算让我去杀掉全世界的人,我眉头都不皱一下,唯独不会伤害你,我荀家的香火还要你来传承。”
莫荀笑道:“那我还要谢谢你拉?”
荀诲说道:“你是不是想今晚就要成亲?嘿嘿,我看你和飞雪整日形影不离,我看着飞雪长大,知道她的脾性,很好,很好,我马上给你们去办亲事。”
莫荀霍地站起来,口颤颤地说:“你.你疯了。”
“坐下。”荀诲怒喝,莫荀腰间一软,不由自己地坐下,荀诲冷哼一声说:“你不想成亲也好,给我老老实实的。”
莫荀定了定神说:“嘿嘿,荀府都快没了,你还想怎么香火之事。”
荀诲大怒:“你说什么?什么荀府快没了,你说清楚点。”
莫荀争锋相对,说:“难道我说错了吗?如果你做的事被皇上知道,抄家之事还逃得掉吗?”
荀诲冷笑说:“竖子无知,满口胡言,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就算皇上知道我做的事,也不会动我一根寒毛。”
莫荀惊讶地看着他说:“你疯了?为什么皇上不会动你,难道皇上还能怕了你不成?”
荀诲冷笑说:“这就是我说你无知的地方,我告诉你,如果我不是贪官,我做不到宰相之位。”
莫荀点头说:“原来你以前是宰相,难怪那么多人看你脸色行事。但这和你贪不贪又有什么关系?”
荀诲说道:“听说过王翦求地,萧何自污的典故吗?”
莫荀一愣,他曾经听父亲提起过,王翦出征打仗前,每每向大王请求封赏土地,目的就是为了告诉大王,自己的志向在于子孙后辈的荣华富贵,从而打消大王对他手握重兵的疑心,而萧何自污,就是说萧何做了宰相后,害怕位高权重,惹来皇上的猜忌,便故意去贪污受贿,霸占民田,让其他人去告他,这样一来,皇上见他是个有私心的人,并不会去猜忌他,让他能安享晚年。
荀诲看莫荀一脸迷惘的样子,便知他听过这两个典故,说道:“王翦和萧何既能名垂青史,又能安享晚年,和他们的政治情商有很大的关系,他懂得自保,知道上位者猜忌什么,知道上位者不怕什么。”
莫荀问:“你是说,你这样做是为了得到皇上对你的放心?”
荀诲说道:“水至清则无鱼,如果一个当官的一点把柄都没有,那皇上如何安心用它,难道处处受制吗?历史上有太多这样死的不明不白的清官了,如果你有的把柄在皇上手中,那皇上说什么,你总得去做什么,否则皇上便会把你的把柄亮出来,让他受千夫所指,既然皇上控制得了你,为什么不能让你做高官,官做的越大,能帮皇上做的事就越大。”
莫荀摇头,心里不同意荀诲的说法,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是被告老还乡?”
荀诲说道:“这是权力斗争的失败而已,江南大水,总是有人来被这个黑窝的,我时任宰相之职,除了我,还有谁能被这个罪责?所以我便被流放下来,不过你别以为我真的会被流放一辈子,迟早我会重新登庙堂之上。”
莫荀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去争权夺利?难道荀府还缺什么东西不成?”
荀诲说道:“你不愿意我去当官?”
莫荀点头,说:“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荀诲摇头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事不是我想不作便能不做的,到时皇上一笔圣旨下来,我便是病入膏盲了也是要去做当那个官的。”
莫荀问:“那你能不能做个好官。”
荀诲可笑说:“我怎么就不是一个好官了?”
莫荀说:“贪官也是好官吗?”
荀诲嘿嘿一笑说:“贪官怎么就不能是个好官了,我问你,在西南地区有一个贫困县,县里很是贫苦,但是该县有一种果子非常鲜美,出了该县便很难品尝得到,后来该县来了一个贪官,他收取了百姓很多钱粮,但他用那些钱粮打通了该县通往外地的水路,让县中百姓的种的果子能买到远方,从而让百姓过上了富足的生活。这个贪官在民众富裕后,贪了更多的钱,直到后来那个知县被彻查了,该县被调来了一个清官,清官做什么事都害怕,根本无所作为,就连河道被泥石流堵上了也不找人去疏通,结果没几年那个县又重新沦落会贫困县,县里的果子都烂在了山上也没有人去采摘。你说说,如果你是当地的乡民,你是要一个能办事的贪官,还是一个什么事都不做的清官?”
莫荀摇头说:“贪官不一定个个都是能吏,清官也不个个都是遇事便躲之人。”